穆檀痕看起来除了热衷锻炼和看书，身上无当下年轻人追求物质和时尚的欲望，年轻人特有的活泼好动根本看不到。黎凯青有时觉得，穆檀痕就像一个老成的孩子。
  “我们明年没时间玩吧？”穆檀痕对京城兴致缺乏。
  锦塘那边工厂已经开工，大约五月份可将车间建好。车间建好安装了机器就可生产。最迟七月，第一批祛痘药膏就能投入市场销售。投市之前，穆檀痕必须带着技术人员先炼制一批样品进行宣传推广。
  “是啊，明年上半年够我们忙的。”黎凯青嘴角噙着笑，那样的忙收获惊人。
  两人正说着，田大妈从家中打来电话，穆檀痕的舅爷，也就是穆奶奶的亲弟弟来了。
  “舅爷爷？”穆檀痕一愣，穆家亲戚早被他扔爪哇国去了，对舅爷爷这个人，还是穆奶奶去世过三七时才有清晰印象。
  黎凯青听到穆檀痕家来了亲戚，提议开车送他回去。从会所这里走到穆家要二十分钟左右，开车过去最多三四分钟。
  穆檀痕转身跟工人交待了两句，坐上了黎凯青的奔驰。
  舅爷拎着一个行李箱站在穆家院门口，看到穆檀痕从奔驰上下来，不由一愣。
  “小檀，车上那位？”
  “是我七哥。”穆檀痕朝身后挥挥手，黎凯青关上车窗，发动奔驰离开。
  “哦，是你哥啊。”舅爷误会了，以为穆檀痕口中的七哥是穆爷爷的堂侄之一。穆家堂侄能开奔驰，说明经济条件不错，应该会照顾穆檀痕一二。
  穆檀痕的舅爷家在华国中部山城，距离武海路途遥远，很少回家乡探亲。因为走动得少，家人跟穆奶奶仅见过几次面，相互间没有感情。穆奶奶突然离世，做弟弟的接到凶讯就想到姐姐智呆的孙子，跟家人商量想收养，结果招致家人的坚决反对，反对收留一个智呆傻子。舅爷一个人无法违逆家人意愿，姐姐三七商讨穆檀痕去留时，只能提出每月给两百生活费。后有唐玉莹出现将责任揽下，舅爷很是松了口气。
  回去后，舅爷跟家人商量每月寄给穆檀痕生活费数目，又招家人激烈不满。舅爷性格温吞，在家地位不高，拗不过家人的意思，只得作罢。自此后，好几次在梦里梦到姐姐对着自己流眼泪，舅爷醒来后良心不安，马上过年，单位要派人到东南地区出差，连忙自荐得到这趟差事。坐飞机过来出完差，顺路过来看望穆檀痕。
  现在见穆檀痕外表出众，气色健康，穿着得体，安心了。
  “小檀，过年了，舅爷给你带了点年货过来。”
  进了门到客厅，舅爷将拉箱打开，往外掏年货。舅爷的工资要上交老婆，一大把年纪了，也没啥私房钱，有心贴补穆檀痕力有不逮，从老婆那拿钱又拿不到，只好将单位发的年货截留一半带过来。
  “谢谢舅爷。”穆檀痕对这个舅爷没感情，如今舅爷突然千里迢迢乘飞机送年货过来，有点不知所措。
  田大妈曾听穆奶奶说过弟弟家的情况，舅爷能记挂着穆檀痕，特意送年货过来塘我已经很有良心。
  “小檀舅爷，小檀现在过得很好，您在山城就放心好了。”
  “小檀钱够用吗？”舅爷又问，摸摸口袋剩下不多的差旅费。
  还是田大妈帮着回答：“够，小檀够用，小檀以后还会赚大钱的。”
  “赚大钱？”舅爷脸上打了个问号。
  田大妈将穆檀痕配置药膏的本领加大言辞夸了一遍。
  舅爷听得脸上堆满了笑，自觉以后晚上姐姐入梦，他能给姐姐一个交待了。
  对于送上门来的善意，穆檀痕本能给予回应，中午亲手做了顿饭招待舅爷，舅爷吃得满脸红光离开穆家，到机场搭飞机回了山城。回家后在家人面前一再夸奖穆檀痕，只是老婆孩子无人相信，舅爷很落寞。
  舅爷走后一天，穆爷爷的大侄子也来穆家探望。不过穆檀痕这位大堂伯没有舅爷的好意，他不是来看穆檀痕过得好，而是想来看穆檀痕过得不好。穆檀痕如果生活一塌糊涂，他就能重提收养，名正言顺得到穆家房子。
  见到俊美健康，衣冠整洁得体的穆檀痕后，大堂伯屁也没放，直接转身走人，被晾在原地的穆檀痕莫名其妙。
  大堂伯走后，穆檀痕从田大妈的絮叨中，才明白这位亲戚上门的用意。
  两位亲戚截然不同的用意，让穆檀痕意识到人心是个摸不透的东西。
  第49章
  顾馨今年不会回去过年，他已连着三年没回过家了。
  今年今年本来想回，只是春季时，因顾馨跟男友分手弄出风波被同乡觉察，乡亲们知道顾馨是同性恋后，将消息传回家乡，顾馨的家人深感丢人，顾父受不了邻里异样目光，跟儿子通电话总痛骂，骂儿子是怪物，并说爱男人得的是脏病，要顾馨赶快找大医院治疗，什么时候治好，什么时候回家，不治好敢回家就打断双腿。
  顾馨在家时年纪不大，没意识到自己别于同类的性倾向，等外出到大城市打工，有次跟几个同乡看毛片，偶然看了同乡不小心租拿错的g片之后，晚上脑海意淫的对象不由自主总是g片上的强健的男人后，才察觉出自己的同性恋倾向。
  顾馨曾苦恼过，彷徨过，上网查过资料，偷偷找过医生咨询，性倾向没能矫正过来，反而让他弄明白自己的性倾向是天生，想改，除非重新投胎。
  既然改不过来，顾馨就不敢回家，只能如以往那样往回寄三分之一的工资，以尽孝道。顾馨父母没有拒绝，只打电话过来让顾馨少寄点，多存点钱留着看病。听了父母的关照，顾馨又悲又喜，悲的是这种病没有治好的一天，喜的是，父母心里还是牵挂着自己。
  有顾馨看家，穆檀痕放心地将小黑和大黄猫留在家里，带了小金，在腊月二十六下午，喊了一部计程车去了尚海。
  计程车到尚海，天黑了下来，马路边的路灯亮了起来。
  穆檀痕和小金到杨家门口还没按门铃，门就自动打开，唐玉莹宝贝外孙女黄茜的脑袋露了出来。
  “小檀哥哥，你进小区门，茜茜就在窗户看到啦，等了一下午，总算等到了。”
  不等穆檀痕回答，黄茜猛往前一扑，紧搂住小金的脖子：“哎呀，好小金，想死茜茜了！这次来，不陪茜茜玩到元宵上学不准走！”
  小女孩等穆檀痕是假，等金毛犬是真。
  要给小女孩蹂躏好多天？金毛犬深觉不妙，转动乌溜溜的眼珠求助主人。穆檀痕嘴角微扯，给了爱犬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啊呜！”
  金毛犬指望不到靠山，狗耳朵一耷，尾巴一夹，垂头丧气。
  “小檀，外面很冷吧？快进来喝杯热茶。”紧跟在孙女后面的唐玉莹笑着打量穆檀痕。
  穆檀痕身上穿的都是唐玉莹购置的衣物，衣物颜色明亮，穿在身上很显朝气。唐玉莹看来看去，都是满分。
  “唐奶奶，我和小金坐车过来不冷。杨爷爷和凌姨呢？”
  “你杨爷爷在画室作画，不到点不会出来。你凌姨和姨夫年底公司忙，今天不会过来吃晚饭。”
  唐玉莹的女儿杨凌和女婿黄立升要到除夕那天，公司才会放假。远在京城的儿子一家三口，今年轮到去东北丈母娘家过年，要到年初三以后才会来尚海看望父母。现在，杨家只有老夫妻和黄茜三人。黄茜学校放假就来了外公外婆这里。
  穆檀痕将一个包递给唐玉莹：“这是咱们那的土特产。”
  舅爷来送年货给了穆檀痕启发，到尚海作客不能空手，多少要备点礼物上门。穆檀痕在学人情往来。
  “哎哟，这是老王香肠？现在还有啊。”唐玉莹眼睛一亮。
  “有，不过现在店不是老王开了，是他儿子和女儿两人开。”
  老王年纪大退休后，王记香肠一分为二，由一儿一女继承。女儿的店开在西区，儿子还在东区老店。香肠店用料好，制作出来的香肠很香，味道一流，在武海市小有名气，市民每年年底都会买点王记香肠过年。
  包里除了香肠，还有其他几种武海特产，唐玉莹看到家乡的物产相当开心。
  “小檀，你坐沙发上看电视，我去厨房看着火，等一位客人来了我们就开饭。”
  将穆檀痕的行李放进儿子的房间，唐玉莹去了厨房。
  小女孩大约觉得霸占了穆檀痕的爱犬有愧，将自己的零食捧到茶几上招待，然后牵着小金去房间玩家家了。
  穆檀痕才喝了一口茶，门铃就响了。
  “小檀，你去开开门。”唐玉莹在厨房脱不得身。老伴在画室不能惊动，外孙女关着门跟金毛犬玩得不亦乐乎，只能指派穆檀痕。
  “哦。”穆檀痕答应着起身去玄关。
  门一开，穆檀痕瞳孔一缩。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