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作者:故国有虞      更新:2024-10-26 17:03      字数:2042
  那么这一次呢?这在自家阿耶身上醒来的秦皇,所想要达到和达成的又是什么样的目标?所开辟的又究竟是何等样的道路?
  李治扪心自问,似乎是在那纸面上看到了却又好似是未曾看到那真正的答案。只是无来由且没有任何道理的,那经由那帝王及李治的手所写下的八个大字却又似乎是具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魔力一般,极具吸引及诱惑。
  “这一切之种种,那一日的到来,你或许是可以得见的。”
  垂下了眼睑,以指尖在那纸面之上按过,指腹在那写下的字迹间停留的嬴政如是言,唇角微微翘起,眸中好似是盛满了星河,终是呈现出几分不一样的、再是光辉与闪耀不过的色彩。
  恰如同那夜空里的皓月与星辰,高悬在那众生的头顶,足以引动所有人去追逐。
  自信,宽广,强大且无所畏惧。很显然,这帝王的思维与想法同样是强大且超脱在那绝大多数人之上的。又或者说正是因为如此,方才不被掩埋和磨损。并不仅仅是镇压一时,横绝当世。便是在那漫长的时光长河里,同样熠熠生辉。
  不可磨灭。
  我见众生,众生见我。古老的国度早便已经湮没在历史的尘埃,昔日横扫六合之大秦铁骑同样尚未曾现身到这世间,这帝王之所倚仗的最终底牌,自然不会且不可能是那属于昔时昔日之身份。
  是那没有了生民、没有了领土、没有了宗庙祭祀之种种。
  那又是什么呢?是那层层迷雾掩映之下,是那只鳞片爪显露之间,纵使是白手起家一切再重来,不管何等样的状况与境遇之下,只要这个人在这里,属于他自身之所拥有的灵魂与学识、见解等种种不曾被抛弃,那么便不过是将那走过的道路,再走上一遍罢了。
  并没有什么稀奇。
  这帝王在,那古老的帝国便在,便可以再归来。而那未尽的,被转换和调整的目标及事宜,同样将于此大放光彩,将不同人的目光所吸引。于是不管那最终的结果究竟是成与不成,至少于此过程中,自是有人愿意被其吸引和为之而效力的。
  于是下一瞬间,在这对帝王心术、借力打力等种种似乎天生便有一份敏锐的大唐皇子思绪随之而跑远,似是有什么感触将要生出的那刻。嬴政开口,自是将话音落到李治耳边道:
  “当然,那最终的结果或许不如人意,又或许......”
  话音于此停顿,那帝王轻笑,似是由此而想到了什么,然而于那最终,却又归于举重若轻,风轻云淡。仿佛是属于昔时昔日之种种俱皆是叫嬴政放下。
  所以没有任何避讳的,嬴政将那话语补足,甚至是以过往做出玩笑道:
  “折戟沉沙,二世而亡,谁知道呢?”
  天地间仿佛是因此而陷入到静寂,整个大明宫中一时间针落可闻。便连李治的呼吸同样是下意识的放轻,甚至是瞳孔地震,愕然抬头,只觉得一阵不可思议。毕竟单纯以这帝王同那帝国之间的牵连,又如何会......
  这本当是嬴政身上,再是隐秘同样再是显眼不过的,不可触犯之禁忌。更是应当被避讳的,不可提及话题。现而今,既然是叫这帝王如此轻描淡写的讲述出来,于是回过神来的李治便再是清醒且无力不过的意识到:
  眼前这将自家阿耶身份替代了的秦皇,不管是意志还是心灵都似乎是强得可怕。如果说此前的、那叫李治从世人记载与史书工笔里了解到的秦皇无疑是存在着那诸多种种的不足与破绽,是可以被积蓄力量而后战胜。
  那么眼前这秦皇......
  有那么一瞬间,李治于眼前这熟悉且陌生的身影之上所见到的,是不可逾越的高山,是不可跨越同样不可被战胜的深渊与河流。
  恰如同蜉蝣抬首见青天,自知其广博与自身之渺小,却无以窥得那全貌。
  然而那帝王的话语却仍还在继续,落到李治的耳中,在其心湖之间,带起层层动荡与涟漪。是难得的,这帝王在重要却又不重要的人面前将想法显露,做出指导与提点。
  第124章
  那因赵高、李斯等人矫诏而死的扶苏,昔日里偌大帝国的长公子,自然并不是什么全然愚孝且没有任何思想的。又或者说恰恰是因为其有思想,因为想的太多,所以方才有了那父子之间的不谐,有了政见的相左与不一。
  有了那以后的、将君父以恶意而揣度的悲剧。
  扶苏仁孝吗?自然是仁孝的。只不过嬴政也好当日同在那边疆大营里接到伪诏的蒙恬也罢,俱是不曾想到,这刚毅勇猛的帝国长公子之所成全的,最终竟然仅仅只是自身的仁孝,是对那所谓君父诏书的遵从。
  “你扶苏若当真是如此懦弱,如此孝顺君父,怎生平日里不唯唯诺诺,不做朕之政策的应声虫。偏生要在朕死后束手就擒,要去信那分明是叫你去死的诏书呢?”
  “朕要你往东,你要往西,朕要杀了那只会空谈而没有实干的儒生,你偏生要相救。以法治国,以儒治国,呵,连法治天下儒之教化的道理都未曾真正看懂。怎么,朕叫你去死,你便当真是死了?”
  “你置那站在你身后的蒙恬、蒙毅兄弟及蒙氏一族于何地?置大秦江山于何地?又置朕......于何地?”
  若是有机会,嬴政自然是有话语要对扶苏去说去做出反问的。当然这一切之种种重要却又未曾有想象中重要,儿女情长以及个人情感与需求对这帝王而言,从来便非是被放在那第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