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父哑口无言。
  忙如星不自觉摸了摸鼻子，冷抽一口气，心里愧疚满满。这锅算是让他爸给背了个明白。
  忙母冷静下来，言辞严峻，语气严厉地问他，“对方多大？什么身份？家底如何？之前有无同居史？祖辈有无作奸犯科？”
  “妈，你问这么多，要我先回你哪个？”
  “按着顺序来，这都不懂。人家是看上你什么了？看中你没脑子是吧。”
  忙如星：“……”
  有这么当妈的吗？
  把自己儿子贬得一文不值。
  忙如星镇定自若地开口说，“三十二岁，大学……”
  “什么？三十二？”忙母暴躁急切的声音直刺耳膜，忙如星摸了摸再受伤害的耳蜗，主动离那听筒又远了几分。
  “大你整整十一岁。”忙母提高嗓门，气得差点心脏病发作。喜欢男的就算了，还喜欢一个这么老的。
  忙如星沉默了，摸摸鼻子没敢接话。
  忙父看了看她脸色，拿过一旁早就过期的晨报，半掩面低声试探道：“老婆别气，按法律上……”
  “你跟老娘闭嘴，就你懂。”忙母吼了他一嗓子，半响后听着那边小声嘀咕了句，“比老娘小十三岁，这年纪和我都成姐弟恋了，他怎么敢的。”
  忙如星嘴快没忍住吐槽了句：“你那是老牛吃嫩草，再说，你们这叫忘年恋。”
  “你给老娘闭嘴。”忙母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门亲事我和你爸都不同意，就算是你嫁出去，我们家也绝没远嫁这个说法。”
  忙如星：“……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别气别气，听星儿说完也不急。”忙父抬手擦擦额头细密的汗珠，看着她脸色小心翼翼地说着。
  儿大不中留，小时候没替他少操心，还以为等他长大了，自己也就自由了。哪曾想人在家中坐，锅从儿子来。
  “大学教授，家底清白，无同居史，祖祖辈辈自强不息，厚德载物，而且我们最近都待一起。”忙如星一口气说完，忙母那边寂静无声，半响没有动静，双方顿时陷入一片僵局。
  要不是通话界面显示正在通话中，他估计都以为对方已经挂电话了。
  过了半响，忙母不确定问他：“你说什么？你们已经住一起了？”
  忙如星想都没想，随即回他句是的。
  果不其然，一段混剪的摇滚，加之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在耳边不绝回响……
  “诶，老婆消消气，有什么话是我们不能面对面说清楚的。”
  “你还在帮他说话，要不是你惯的，他能这样胡来。”
  “疼疼疼，老婆你先松手啊。”
  “还敢躲，看老娘今天不好好收拾你。”
  “……”
  忙如星听着对面吵了几句，反手挂掉电话，抬眸转向窗外。远处天空已经暗沉下来，归鸟略过高楼飞往高塔的方向。他心里有事，眼睛看着窗外若有所思。
  裴傅檐进来见他发呆，从后将人揽进怀里，下颌抵住他发漩。忙如星微仰头颈对上他投下的视线。
  裴傅檐见他不开心，问他：“宝贝，有心事？”
  忙如星凝视无言，转而低头，心里五味陈杂。他妈的话正砸中他心口，他和裴傅檐没有孩子，他同时让两个家庭绝后。
  自己罪孽深重，造孽啊。
  “裴傅檐。”他转身闷闷把脸埋进男人怀里，踟蹰开口问道：“你喜欢孩子吗？”
  裴傅檐神情微恍，失笑翘唇，片刻后抬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还以为是多大的事。
  “喜欢，你不就是小孩。”
  忙如星心窝子一颤，双手紧紧环在他腰间，心里有点失落，低声支吾开口，“我……我这哪能算是小孩。我说真的，若是叔叔阿姨……反正就是，你真没想过将来要一个小孩？”
  “没有。”裴傅檐目光温柔，抬手轻轻薅直他睡卷的头发，缓缓说，“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桃夭虽美，却不敌他刹那芳华。”
  小孩担心的他又何尝没有想过，可人都是有私心的。这份独属于他的东西，他贪心不足，只想私人占有。
  忙如星见他态度坚毅，垂眸浅笑，没再过度追问。不过若是以后裴傅檐真想要了，他们也还可以再想想其它办法。
  反正他是生不出来。
  c城十月气温骤降，一年仅夏冬两季，春秋像是一朝回到战国时期，烟还没来得及升起就直接入冬。
  “乖，再加件衣服。”裴傅檐喊住他。
  忙如星转身见老男人转进卧室，一阵窸窣的捣鼓声传来。裴傅檐从卧室出来，手里拿着一件白色加绒的宽松卫衣。
  忙如星愣了几秒，看着递上前的衣服。
  这一看就是新货，也不知道这老男人什么时候背着自己偷偷买的。他伸手接过转身背对裴傅檐，毫不避讳他的视线，直接脱掉外套穿上卫衣。
  裴傅檐嘴角噙笑，看着抬手时露出一截皙白腰线的小东西。
  两人得去超市囤点蔬菜，忙如星坐在副驾驶，扭头盯着路边琳琅满目的商店，挺拔的树木和那飞速后退的高楼。
  刚下车，冷风吹得他鬓角拂面，刮得脸直生痛，他将卫衣连帽戴上，双手插进裤兜。裴傅檐关上车门走到他面前，忙如星冷得倒抽一口气。
  这该死的天气冷得猝不及防，冻死个宝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