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作者:归鸿落雪      更新:2024-10-07 17:11      字数:4145
  “嗯。”卫风难受又尴尬,理智也摇摇欲坠,带着哭腔道:“师父,你别摸……你摸摸翅膀……”
  江顾松开了手,将人翻了个过来,面无表情地抬手抵在了他的小腹,卫风在混沌中脑子一惊,不可置信地看向江顾,下意识地要蜷起身子来,但又迫切地想让人帮帮自己,最终还是本能战胜了理智,大逆不道和欺师灭祖八个大字让他清醒了一瞬,又湮灭在汹涌的欲望里。
  “师父……”他咬紧了嘴唇,刚要去抓江顾的手,小腹上忽然传来阵刺骨的凉意,方才折磨他的那些气息倏然消散得无影无踪。
  江顾飞速地画下了两道符,冷淡地抬眼看向他,“还难受吗?”
  难受褪去,理智逐渐回笼,卫风手足无措地望着他,先是涨红了脸,然后又变得惨白,慢慢地摇了摇头。
  他方才肯定是疯了。
  他竟然昏了头想让师父帮他……
  这简直是大逆不道!
  卫风蜷起了手指,移开了目光不敢去看江顾,缩着身子想往床上的角落里躲,却被江顾捏住后颈捞了回来。
  江顾又在他身上加了几道符,仔细检查了一遍经脉,又拎起他的胳膊按了两下恢复正常的肩胛骨,道:“离火丹同你的丹田挨得极近,我先用灵力将二者隔开,这几日暂时不要修炼。”
  卫风浑身僵硬地点了点头,虽然那股恐怖的感觉褪去,但他身上依旧十分敏感,师父每碰一下都让他浑身颤栗,他不得不屈起了腿以做遮掩,红色从锁骨一直蔓延到脖颈和耳根。
  江顾自然看见了他的难堪,但并不在意,不过是只发了情的神鸢鲛,在他眼里和乌拓没什么两样。
  “休息吧。”江顾状若无意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胛骨。
  卫风浑身哆嗦了一下,垂着头不敢看他,露出来的脖子红得要滴血,直接将自己蜷成了一圈缩进了被子里,磕巴道:“师、师父也早些休息。”
  江顾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
  翌日清晨。
  卫风神情恹恹地跟在江顾身后下了楼,想起昨晚的事情他便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但又不敢离江顾太远,最后只能恭敬地落后半步跟在后面,愧疚地反省。
  “你说什么?江老巫死了!?”江菡萏惊讶地捂住了嘴。
  那小厮也是愁眉苦脸,“好像是功法反噬,被他养得那些炉鼎给活活啃食了,那些炉鼎本就被他折磨得神智不全,这会儿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族中知道了吗?”江林摇了摇扇子。
  “已经过来了。”那小厮叹了口气。
  “这老鬼活该。”旁边那个彪形大汉道:“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空占着位子几百年都是化神期,死了正利索。”
  “七郎,你可知道了?那江老巫竟然死了。”江菡萏看向下楼的江顾,一双凤眸紧紧盯着他,“昨日他还觊觎你的小徒弟呢。”
  “死便死了。”江顾冷漠道:“省了我动手。”
  江菡萏娇笑了一声,“哎哟,好歹是死在那群炉鼎手里,若是落到你手中,还不知道要受什么折磨呢。”
  江林扇着扇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卫风在旁边听了半天才明白过来是昨日那个恶心的老东西死了,他忽然想起昨晚不在房里的江顾,依旧回来时那满身浓郁的血腥味。
  江顾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卫风默默地咽了咽口水,冲他露出了个乖巧的笑容。
  原本他还一直疑惑师父身上为什么总带着股淡淡的血腥气,现在好像找到了答案。
  第30章 阳华云海(十七)
  江家族会在本部内, 卫风并非江家人,只能在驿站等江顾回来。
  江顾临走前给他设置了层层阵法,温声道:“不要乱跑,等我回来。”
  这过于温和的态度让卫风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 但又说不上来, 只能乖乖地点头,“好的师父。”
  除此之外他好像也没有别的选择。
  在旁边目睹了一切的江林戏谑地笑道:“难得见你对谁这般关心。”
  “我徒弟自是不一样。”江顾把护身的法宝递到了卫风手中。
  卫风简直受宠若惊, 江顾甚至还拍了拍他的肩膀, 低声道:“要是难受的话, 可以吃丹药暂时压制。”
  他在桌上给卫风留了一瓶压制离火丹的药。
  卫风严肃地点了点头, 心中大为感动,“师父,您放心吧。”
  江顾这才同江林一起离开。
  江林抱着胳膊笑道:“我实在没想到你竟然为了你徒弟杀了江老巫,毕竟受了伤。”
  “小伤而已。”江顾淡淡道。
  江林拿着扇子往他肩上一拍,揶揄道:“江七, 在我面前你还用逞强吗?”
  江顾转过头看向他。
  江林也没有退让, 直直望着他的眼睛,脸上的笑意愈发深沉, 但扇子上试探的灵力却丝毫没有留手。
  江顾毫不客气地用灵力拧碎了他的扇子。
  江林哈哈大笑起来, “你瞧瞧, 还是这个烂脾气。”
  “彼此彼此。”江顾冷嗤一声,兀自往前走。
  落在后面的江林重新拿出了把折扇甩开挡住了半边脸,也挡住了他陡然阴沉下来的目光。
  卫风躺在床上无所事事。
  江顾特意嘱咐了他不能修炼,又不让他乱跑, 这破屋子里还要什么没什么, 他无聊地在床上滚了几圈,看着手里的小瓷瓶。
  这是师父给他的第二瓶丹药。
  第一瓶丹药现在还好好地放在他心口的储物袋里。
  但是看到这瓶丹药, 难免就要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尴尬事,那非人的折磨过了一夜已经变得有些模糊,但他却能清晰地记住江顾身上冷淡的血腥味,覆在肩胛骨上微凉的指尖和俯身过来时堆叠到他腰间的袖子。
  以及他想拽过江顾的手时……颤栗到几近痉挛的兴奋感。
  哪怕现在只是回想一下,他都感觉全身的血液在沸腾叫嚣,让他恨不能重回昨夜狠狠地拽过那只手做些什么。
  但当他想起师父那张冷淡禁欲的脸时,整个人顿时又尴尬心虚到无以复加。
  “啊啊啊啊——”他抓起被子蒙在了头上,又一个鲤鱼翻身跳了起来,抱着床柱砰砰撞头,“卫风你清醒一点!你个畜生!他是你师父!”
  江顾对他这样好,教他修炼读书,救他于危难,甚至不惜违抗家族命令护他周全,卫风从心底里感激江顾。
  他又想起那日江顾劈开笼箱时的情景。
  他那时绝望害怕到了极点,却在濒死之时从被人一把拽出了漫无边际的黑暗,他蜷缩在江顾怀中,抬头便看见了对方冷硬的侧脸。
  那一刻卫风很难形容自己是何种滋味,只知道自己活下来了。
  因为江顾。
  他是真心实意把江顾当成师父和父亲来尊敬和爱戴的,绝对不存在任何非分之想。
  卫风仰面躺在床上,抬起胳膊挡住了眼睛,昨晚肯定只是机缘巧合下短暂的错觉。
  更何况……江顾对他神鸢鲛的身份态度模糊,这一路上他对江顾的心情实在有些复杂,他几乎竭尽所能想要全心全意地信任对方,但理智却让他时刻保持着警惕和清醒,在能彻底安然无恙离开江家的地界之前,卫风还是没有办法彻底说服自己完全信任江顾。
  他能在阳华宗长到这么大,靠得也不全是他亲爹的高瞻远瞩。
  卫风有些崩溃地抓了抓头发,在床上拱着被子转了一遭,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
  他打了个哈欠从床上爬起来,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他猛地转头,便看见了江顾,登时开心地迎了上去,“师父,您回来啦!”
  “嗯。”江顾关上了门,“收拾一下,我们现在就走。”
  卫风愣了一下,“现在就走?族会只有一天吗?”
  “嗯,剩下的没有我们的事情了。”江顾亲昵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何况你神鸢鲛的身份在这里太危险了。”
  卫风对上了他温和的目光,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他点了点头道:“好的,师父,我去收拾一下东西。”
  “嗯。”江顾淡淡地点了点头。
  卫风心中的怪异愈甚,他去床上抓住了那个小瓷瓶,状若无意道:“师父,我们直接回你的连云峰吗?”
  江顾点了点头,“对。”
  卫风心中瞬间凉了半截,江顾住的地方是清平峰,他自己住的才是连云峰,这个人根本不是江顾!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师父从来就没这么目光温柔地看过自己!
  他装作不经意地从储物袋中拿出了自己的小木牌,趁着对方转身的功夫,念动口诀,倏然消失在了原地。
  ‘江顾’见状嗤笑了一声:“呵,还想跑?”
  卫风修为有限,通过这木牌瞬移也跑不了多远,他看着面前陌生的山林,一咬牙又接连瞬移了数十次,最后却还是没能逃出对方的追杀。
  “看着挺蠢,没想到还有点脑子。”对方顶着‘江顾’的脸从树后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随着他不断靠近,身上的伪装也在一点点消退,雪白的衣袍变成了深紫,面容也扭曲变幻成了一张狐狸样的脸,他咧嘴笑道:“乖侄儿,咱们又见面了。”
  “江林!?”卫风震惊道:“怎么会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呢?”江林耸了耸鼻子,“不怪我闻不出来,你师父用符将你裹得太严实了,难怪我感觉你不对却半丝妖气都闻不到。”
  “你和我师父不是朋友吗?”卫风退后了一步。
  “哈哈哈哈!”江林看着他险些要笑出眼泪,“江顾到底是怎么教你的?朋友?你从修真界随便拽个人问问,朋友这东西——”
  他话未说完,猛地冲向了卫风,化成了狐狸爪子的手径直掏入了卫风的小腹,他扣住卫风的后颈细语呢喃道:“不就是用来背叛的么?”
  “呃…嗬…”卫风动了动嘴唇,却只咳出了一大口污血,滚烫的血顺着下巴淌进了前襟里,落在了江顾留给他的小瓷瓶里,“师父……”
  江林扯住了他体内的离火丹,一双血红的狐狸眼勾俏着看向他,柔情似水道:“你以为你师父是什么好人吗?你若不是神鸢鲛你看他会不会多看你一眼,不过也无所谓了,他本来就受了重伤,过不了多久就可以下去陪你了,你还是在黄泉路上和他师徒情深吧!”
  他掏进卫风小腹的爪子指甲陡然暴涨,抓住那颗小小的离火丹猛地用力连血带肉径直扯出来大半,卫风疼得嘶吼出声,他一把扯烂了胳膊,拽出了里面藏着的短刀,咬牙刺向了江林的脖颈。
  这短刀灵力磅礴速度极快,是件天阶的法器,在刺向江林的一瞬刀尖倏然分散成上百柄匕首从四面八方将他围困,江林下意识地松开了抓着离火丹的爪子,千钧一发之际,卫风扣住了木牌,瞬间移动到了百里之外。
  他捂着被掏穿的肚子跌倒在地,又奋力挣扎着爬起来往前踉跄跑去。
  但江林的修为不知要比他高出多少,转眼间就追了上来,手里攥着那把匕首径直冲他颅顶而去,脸上带着被愚弄的愤怒,“小兔崽子竟敢暗算我!”
  卫风拼命地往前跑去,但还是听到了脑后利刃的破空声,脚下一软往前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