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2节
作者:
伊巍蟹 更新:2024-10-07 17:04 字数:4367
时间好像在此时停滞,梦境也在此处溃散。
下一秒,费舍尔的意识便从梦中挣脱开来,回到了现实之中。
费舍尔缓慢地睁开了眼睛,好像两个眼皮上被千钧石块给压上了一样,挣扎了如此之久也才睁开了半条缝,艰难地打量向眼前的情景,入眼的,是被他一晚上早已捂热了的青色羽毛,此刻正扑打在他的脸庞上,暖和和的像是一张软软的毯子。
他舒舒服服地闭上了眼蹭了蹭眼前的羽毛,旋即将整张脸都埋在了其中,连带着也将怀中翅膀的主人拥得更紧了一些。
是的,这翅膀正是他妻子瓦伦蒂娜的凤凰羽翼。
不过要说为什么既然瓦伦蒂娜被他抱在怀里为什么还能让他将脸埋在羽毛里,这纯纯是因为瓦伦蒂娜的睡姿问题太过于随意了,当然,身为一位性格温婉的淑女,就算是潜意识动作也不会太不羁,但那也只是局限于四肢的部分,至于翅膀,则是属于脱缰野马的部分了。
就拿昨晚和此刻来说,现在她身后的那双大羽翼还环绕着他呢,双手拥抱还不够,翅膀也必须要跟上,刚接触的时候由于时间比较敏感他还专注于其他更重要的事所以差点没给他冻一哆嗦,不过后来用体温捂热了便好了,躺在上面非常舒服。
此刻的费舍尔还因为那光怪陆离的梦而感到头脑昏沉,正好瓦伦蒂娜也还没醒,他索性也赖了一会床,外面此刻天估计都还未亮。
老实说在进入神话阶位之后他对睡眠的索求其实就变得很少了,与其说是生理上渴求休息倒不如说是心理上渴求,所以梦的意味便显得格外隽永。
他眨了眨眼,一边回味空荡荡的梦的余韵,一边用手去撸瓦伦蒂娜翅膀上的羽毛。
先逆着将羽毛撸起,又将之顺着抚平,接下来再循环往复。
“咚!”
直到费舍尔有些玩腻了,瓦伦蒂娜也气鼓鼓地睁开了眼睛,然后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一个懒腰,一头就轻轻撞在了他的胸膛上,似是埋怨,结果就好像被撞得昏过去那样,因为刚靠在费舍尔的肩膀上,她就又闭上眼打起了瞌睡,
“呜!”
“……”
还是不要吵闹自己的妻子休息了,这可真是过错。
费舍尔无奈地将她抱紧了一些,心中不再想其他的事,只是品尝起了此刻的岁月,但怀中的瓦伦蒂娜却又迷迷糊糊地嘟囔着开口了,
“费……费舍尔……我刚刚在……做梦,被你吵醒了……呜……”
听起来好像有一些委屈,就如同一个小孩子那样。
瓦伦蒂娜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可靠的,因为她是凤凰,是梧桐树的领袖,所以哪怕还有很多要学习的也必须强迫自己变得可靠,也只有在此时,除费舍尔之外无人所知的时刻才会让人想起她原来还十分年轻与稚嫩。
费舍尔捋了捋她散得七零八落的银色长发,结果在他的手心里被揉得更碎了,
“抱歉,甜心。”
“……唔,这个称呼我喜欢……以后你要天天这么叫我……”
“好。”
即使还睡得迷糊,瓦伦蒂娜也有些赧然,便彻底将脸埋在了他的怀里,整个人也从靠在他身上变成了趴在他的身上,身后的羽翼也转换了方向将他们俩都给盖住了,
“你怎么不问问我……梦到了什……什么?”
“你梦到了什么?”
“嗯……一只……很大的……很大的……很大……的……”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也越来越小、越来越断断续续,看来是又沉入梦乡了,而那未说完的话更像是某种咒语,或者是某种门票,通向那未做完的梦的门票,
“彩翼……鲸鱼……呼……”
合着就是换了一个更舒服的体位接着睡吗?
费舍尔微微一愣,却还是轻轻伸手抚上了她光滑的背,将身下的被褥拉起了一点盖在了她的翅膀之上。
随后他看了一眼天花板,良久良久又眯上了眼睛,靠在了她的头上以作小歇。
……
……
“早,凤凰大人!”
“早,瓦伦蒂娜小姐!”
“早安,各位。”
因为昨夜的变故,在瓦伦蒂娜将任务安排下去之后,此刻的梧桐树便进入了战备状态全部都高速运转起来。
瓦伦蒂娜和费舍尔也没有在床上赖多久便纷纷起来忙碌各自负责的事情去了,费舍尔要再和阿什莉进入夹缝尝试昨天晚上受她启发产生的新思路,而瓦伦蒂娜也要统筹好之后进攻圣纳黎的部队以确保万无一失。
沿路走来,即使是再忙碌的雪狐种文员在看到此刻格外光彩照人的瓦伦蒂娜时还是会停下来向她行礼,所以这样彼此呼唤的声音便不绝于耳了。
这实际上是一个好现象,毕竟在昨天那样的大灾之景衬托之下梧桐树上下都不免有些人心惶惶,哪怕是已经安排好了各自的任务却还是难免猜测。但在看到身为领袖的凤凰都如此精神振奋之后,他们也会被感染,就连打招呼的腰肢都挺起来了一些。
瓦伦蒂娜拍打着翅膀赶到了梧桐树下方阿拉吉娜的实验室,准备清点这次去参加战斗的枢机。
史莱姆转移一个活物所需要的价值要远远高于死物,所以综合来说携带更多的枢机前往圣纳黎绝对是明智之举,更何况昨天阿拉吉娜研制出来的枢机也试验成功了,最好是能尽可能快地投产出更多的枢机来。
她展翅落下到底层时,其他的萨丁女国人已经扛着工具去搬运枢机零件去了,这是加快生产枢机的现象。
而阿拉吉娜正坐在实验室门口,一边看着手中的图纸一边吃着早餐,在听到拍打翅膀的声音之后便抬起头来,入眼的便是瓦伦蒂娜。
“阿拉吉娜!”
第一眼,阿拉吉娜就看到了此刻瓦伦蒂娜那像是打了高光的脸庞,虽然做爱做的事情效果当然不可能那样夸张,比圣纳黎一物难求的美颜产品都要更效果拔群,但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心情舒畅了,压力释放了,这种事情是能在脸上显露出来的。
显然,现在与丈夫久别重逢才亲热过的小凤凰心情还是很不错的,这种迎着压力绽放出来的情绪便是最好的美容产品了。
而相反的,瓦伦蒂娜也第一眼就看到了阿拉吉娜脸上的表情。
虽然一如既往的,阿拉吉娜还是俊美得如雪公子一样,但那些在心中默默积攒的压力都在脸上有了蛛丝马迹,尤其是她那一双平淡眸子下带着的一点点青黑,似乎更是在向瓦伦蒂娜表明,她昨夜没休息好。
“……”
除了开头的招呼之外,两人竟然同时沉默了一瞬。
还是阿拉吉娜反应过来了,这才算没让瓦伦蒂娜打的招呼掉在地上,
“瓦伦蒂娜小姐,你来了。”
“啊,那个……”
瓦伦蒂娜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图纸,又看了一眼她拿着的早餐,旁边的桌子上放着的是已经吃掉一半的某种北境产的饼,现在被阿拉吉娜拿在手上的也是一种北境特产的水果,叫做酸甜彩蜡,酸甜开胃的。
“你昨晚还在忙活枢机的事情吗?”
“嗯,我提前用机床弄好的零件,这样今天就能以最快的速度组装了。如果再给一天时间,有机床的帮助配合以前积攒的核心,至少能做出十台能够使用的新机子。”
“啊……”
听着听着,瓦伦蒂娜自己都有一些无地自容起来了。
这样听起来,好像她昨天晚上倒是和费舍尔舒服了,却留阿拉吉娜还在外面工作……
虽然她和阿拉吉娜算不上亲近,甚至来说还有一点来源于情敌的隐隐敌意,但就算没有这层关系,手底下的员工还在挑灯夜战,你身为领袖却在和自己的丈夫睡觉,良心上也过不去不是?
其实事实上来看他们昨夜也没有休息多久,顶多也就几个小时,今早一大早也起来忙活了,但瓦伦蒂娜还年轻,道德底线很高,所以还是会很愧疚。
当然,面上她没太表现出来,因为看着她红光满面的模样,阿拉吉娜的早餐也吃不太下去了。
好像这果子填不饱肚子那样,让她的肚子还饿的不行,只能尝到酸味,一点甜味都没有了。
于是这一下,两人又沉默下来了。
“凤凰大人,你也是来和船长聊枢机的吗?”
这时,旁边搬着零件路过的伊莎贝尔注意到了沉默的两人,便微笑着走了过来,如闪电一样划破了这让人想死的气氛,如此问道。
“啊……对,没错,毕竟之后马上就要……”
瓦伦蒂娜微笑着点了点头,而阿拉吉娜僵硬如雕塑的躯体也一点点解冻,她又抬起了手中的果子,却怎么都下不了口,好像刚才还可口的水果现在就酸得反胃那样。
“说起这个,凤凰大人,我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伊莎贝尔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也有一些犹豫,“之后去圣纳黎的事情我知道有名额,史莱姆们的传送代价都很昂贵,必须让名额物尽其用才行……但,能不能也让我一起去?”
“你?”
“不行,伊莎贝尔,你会有危险。”
瓦伦蒂娜思考了起来,而阿拉吉娜直接斩钉截铁地表达了拒绝,伊莎贝尔抿紧了唇却还是不想放弃,
“可是,这次毕竟事关我的亲姐姐,就算如费舍尔老师说的那样,我也还是很在意。船长,凤凰大人,放心吧,我不会拖后腿的,我会坚决完成任务的。而且有我在的话,我说不定还能劝劝姐姐……”
说到最后,伊莎贝尔却又有一些嘲讽地笑了起来。
是啊,劝伊丽莎白?
这句话把伊莎贝尔自己都给逗笑了,如果说伊丽莎白真的会听劝的话也不至于现在要与费舍尔老师对立了。
连费舍尔老师都劝不住她,更何况自己呢。
可是,她还是想试一试,试一试亲自站在姐姐的面前,诉说她心里的真实感受。
她只是不想再躲起来了……
瓦伦蒂娜不太了解伊丽莎白,阿拉吉娜同样如此,只能凭借简单的利弊来分析,但看着此刻眼神坚定的伊莎贝尔,瓦伦蒂娜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你不明白,伊莎贝尔,我们这次去是冲着战争去的。这不是请客吃饭,是可能要流血的……你待在此处不仅是为了你的安全,也是为了避免将你置于两难的境地。如果到时候关键时候我们需要你对你姐姐下手,那该怎么办?你扪心自问,你下得去手吗?”
“我……”
“就算下得去手,你也果断地如此做了,但那之后呢?你要背负背叛亲人、背叛葛德林、背叛你的国家的污名,这样你也能接受吗?”
“……”
瓦伦蒂娜表情也愈发无奈,因为即使她这样说了,眼前伊莎贝尔的表情还是十分坚定,完全不为所动的模样。
“……那就去吧,那毕竟那是你的姐姐,无论成败,这或许都将是最后的机会了。阿拉吉娜小姐,你觉得呢?”
最后,瓦伦蒂娜还是松了口,而阿拉吉娜哪里还能说什么,她只是用担心的目光看着伊莎贝尔,不知道这样的决定是好是坏。
亲人在这样的时机见面……
和当初她对母亲的恨不一样,她能察觉得到,伊莎贝尔对伊丽莎白其实还是有感情的,这种感情是否会坏事还犹未可知……
“谢谢,谢谢瓦伦蒂娜姐姐!船长,你就让我去吧,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添乱的……我会试着劝姐姐回头的,如果实在没办法……我会站在正义的这边的。”
“正义……”
阿拉吉娜无奈一笑,随后摇了摇头,却也没再反对就是。
倒是瓦伦蒂娜点了点下巴,上下扫视了一眼眼前的伊莎贝尔,突然问道,
“等一下,伊莎贝尔你今年……几岁来着?”
“我今年?唔,快二十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