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
作者:西梨贝贝      更新:2024-10-07 16:41      字数:4144
  “省得动了气,我拿你开刀。”他压低声线,冷厉道。随后就是吩咐下人仔细伺候着,再转身离开。
  见他要离开,玉荷急了。
  她不明白,他怎么能那么狠心。就因为要报复她,非要让她给他生个孩子出来招人嫌弃。
  玉荷本就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在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发了好一通脾气,砸了院内能砸的一切。
  特别是青年留在她院子里的东西:“畜牲,疯子!”
  莲院那位夫人怀了孩子的事情,在府内并不算什么隐秘,谁都知道,但谁也不敢议论。他们这群人都是从公主府来的,嘴严,也只听侯爷的话。侯爷让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熬药,做安胎膳,那是一个比一个用心。毕竟是他们公子第一个孩子,也是他们公主府第一个孙辈。
  所有人都在帮她养胎,只有玉荷极其厌恶这个孩子,她不愿生也不想生,可她身边能用的人全部被调动。
  就连小虎,都被裴玄之以要养胎的缘故疏远,不让她们母子见面。
  她不能让这个孩子生下来,她丢不起那个人,她也不能让她丈夫脸上无光。更因为她不爱他,所以不想给他生孩子。
  可她弄不到堕胎药,更无法独自出门,更无法调遣府上的人帮她。裴玄之并未限制她出府,但此时玉荷也不想出去,因肚子大了,也因那些人会跟着。
  眼瞅着肚子一天比一天大,玉荷没有长胖,倒是更瘦了。吓得,也是忧心。
  距离裴玄之回京已有半年。炎热的荷月过去,迎来冬至。这个孩子已经在他肚中待了五月,还有四个月就要降生。
  它很顽强,不管它的母亲如何伤害它,它都活了下来,并且茁壮成长。
  这让玉荷的恐惧更甚。
  自从有了这个孩子,那些以往相熟的夫人邀请她的聚会,玉荷也不敢参加。她不知如何向那些人解释,也没法解释。
  她的夫君已经死了两年,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可能是他的……所以只能推脱,往自己身体不好上去圆谎。
  因着这个肚子,玉荷就连小虎都不愿意见。小家伙再过一个月就要满两岁,个子也抽长了一些。这些日子,因着忧心,她对那孩子少了一些关注。
  等再次看到他时,小家伙和半年前已经有了很大不同。都说小孩子长得快,一年一个样,她的孩子也不例外。
  黑了,也小壮了一些。
  不过还是很可爱,虎头虎脑,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睛看着她时,像是头小蛮牛,清澈的很。
  往些年,入了秋。玉荷就要开始给他准备过冬的衣物,一针一线都是她亲自缝制,算不得多好的绣功,但都是她这个母亲用心做的。
  很厚实,也很保暖,穿起来就是一个胖娃娃。像是年画上的娃娃,红脸蛋,大红袄子,虎头帽。
  是个被人用心疼爱的孩子。
  可还是那个原因,因她身体不适,自然也给他做不了衣服。好在府上绣娘的手艺很好,为他做的衣服一点都不比她差。
  甚至更加华贵,精致。
  玉荷看着长的还不错的孩子,心里的担忧也就少了一些。或许是因为心底的那丝羞耻,玉荷不怎么愿意见人。
  绿儿她们将孩子送来,便退了出去。此刻房间内只剩她们母子二人,因许久不见,小家伙对她有了一丝陌生。
  但那丝陌生在玉荷将他抱住时,消失的无影无踪,立马将自己的小脑袋埋进娘亲的怀里。
  甚至后面还湿了眼眶,他还太小,所以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不能见娘亲,为什么要得到父亲的首肯才能来这里。
  他只以为,是自己犯错了。是自己犯了错,所以娘亲不愿意见他。
  “他们对你不好吗?”看着小家伙,玉荷问的担忧。
  “很好。”他没有撒谎,她们对他确实好,但就是不让他见她。
  “那为什么要哭?”
  “不知道。”两岁的年纪,还是太小了。他有想要表达的东西,但说不清楚。就是想哭,所以他哭了。
  她们分开的其实也没有那么久,有时也会碰面。只是玉荷焦心另一件事,怠慢了他,让他产生了娘亲不爱他的错觉。
  一见他哭,玉荷就心痛的不得了。她抱紧怀里的孩子,向他保证,娘亲最喜欢他,没有抛弃他。
  只是娘亲最近不舒服,没办法照顾他。就让绿儿姑姑代替她照顾他。小家伙很乖,听完了她的解释,也就乖乖安静下来,也原谅了她。
  在母子罕见可以相处的时候,裴玄之推门而入。如今他来她房内,再也不用提前通报。
  这里是主母院,他是府上的主君。按道理来说,确实不用通报,可他们不是真正的夫妻,她只是暂居在这个院子里的寡嫂。
  他们有了夫妻之实,甚至有了孩子。玉荷见他进来了,也没什么反应,她坐在床边脸色比刚刚难看许多。
  倒是小家伙看到他进来之后,立马从玉荷的怀里出来,乖乖的给他行礼:“父亲。”
  他的礼仪很周到,像是受过特殊的教育。应当是裴玄之找人专门教过。
  他点点头,像是回应了他。随后便坐上主位,看向一旁的母子二人。
  “过来。”他对那孩子招招手,小家伙乖乖的过去。随后他将那孩子抱进怀里,问道:“阿娘,刚刚与你说了什么?”
  他就像在审犯人一样,对她身边的所有人盘问。就连那个幼小的孩子也不放过。
  小家伙对眼前的父亲是崇拜的,但也是惧怕的。他害怕这位家中的大家长,他对他很严格,也很严肃。
  小家伙想了想还是如实回答:“娘亲说她生病了,不能照顾小虎。让小虎乖些,不要闹姑姑们。”
  玉荷确定自己没有和小家伙说些什么不因该的话,这时候自然也不怕,她低着头坐在床边。
  模样看不出高兴与不高兴。
  “还有吗?”
  是没有了的,可却在这时小家伙突然道:“娘亲还说,想要带小虎回水乡,说那是她与爹爹长大的地方。”
  小家伙说的很慢,也很不确定。他记得娘亲说过这话,但不确定是什么时候说的。
  小孩子总是想一出是一出,他也不会知道这句话说出来会给他们带来多大的影响。他只是听话的告诉父亲,娘亲对他说过什么。
  玉荷原本低着的头,突然抬起。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孩子,看着他懵懂的样子。
  那话确实是她说的,但却是半年前……玉荷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一刻的心情,她只觉得老天爷似乎永远不会站在她这一边。
  似乎要将她整个人摧毁,才会善罢甘休。
  第71章
  玉荷知那个人的秉性, 也见过他发了怒的样子。就是因为见过,才会惧怕。
  她想去把那孩子抱回怀里,可那小家伙端正地坐在男人腿上,乖巧的过分。她知道这几个月, 他们肯定有过很多接触。
  他抬眼看她局促不安的样子, 看她扣在一起的手。这是他拿她的孩子威胁她, 才有的效果, 放在以前早就摔锅砸盆。
  裴玄之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卑劣,他只知道这是嫂嫂欠他的。他摸了摸孩子的头,夸奖道:“小虎真乖, 说的很好。”
  他将他放在地上,很快屋外走进一个黑衣男人是高查。他将那小儿抱起,对裴玄之微行一礼, 随后就出了门。
  屋内再次只剩他们二人。
  玉荷想象来的怒火,并没有到来。男人一如既往冷着一张脸,他来到她床边, 挑起她的下巴, 吻在她的红唇上。
  耳鬓厮磨,唇齿相碰。
  在一个瞬间松开, 随口轻起薄唇道:“不要想着有的没的, 这里就是你的家, 你那也去不了。”
  他没有生气,但也没有他表现出的那么不在乎。他是在乎的, 很在乎, 不然也不会表现的那么过激。
  差一点, 就越了轨。
  他在警告她,玉荷知道。
  又一次玉荷没有说话, 他将她抱入怀中。抚摸着她的肚子,那里有一个很小的生命,是他和她的孩子。
  自从出了那件事,男人对她的称呼也有了改变,从原本的嫂嫂直接变成了玉荷,当然有时也会叫,不过都不是什么好时候,是他生气了,才会阴阳怪气的叫她嫂嫂。
  再着就是在床-上做那些事情的时候,很喜欢叫她嫂嫂,每次叫的都让玉荷想杀了他。
  他也很喜欢让她叫他的字,明德,明……有叫了才会放过她。他将她抱得很紧,好似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
  他是喜欢她的,玉荷能感受到。
  如果不是喜欢,以他们之间的仇,怕不是早把她抽筋扒皮了。时间久了,自然也能从他的言语行为中知道一些事情。
  玉荷是庆幸他喜欢自己的,只有喜欢才不会杀她。同样的她也是厌恶的,因为他的喜欢给她带来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他的喜欢于她而言,从来不是一件好事。是负担,是一切灾祸的来源。
  “你又瘦了。”他摸着她的腰,说道。没有丝毫情-欲,才怪。他就是色中恶鬼,前三个月为了稳胎,才安分守己做了一段时间的君子。
  如今胎儿良好,可以同房,又怎么会忍。察觉到他的意图,玉荷脸色煞白。
  “你疯了!”
  “我是疯了。”他哑着声回。
  怎么能不疯?在她的世界里,他从来都不是那个选着。他不与她计较,不提那事情,不代表他不在意。
  他很不安,他总怕她的嫂嫂会离开他。可不会的,嫂嫂已经是他的人,肚子里还有他们的孩子,但他就是觉得不安,所以迫切的想把自己塞进她……。只有那一刻,他才觉得他们在一起。
  “我向圣人求了一道旨,将你配与我做妻。”男人声音很低,也很轻。他怀中的人早就睡了过去,自然也没有听到这句话。
  裴玄之看着她昏睡过去的脸,小心翼翼的凑过去,去吻她的眉眼和唇。这是玉荷没见过的他,也是裴玄之不敢让玉荷见到的他,他怕她骂他贱,怕她觉得他好欺负。
  也怕她仗着他的喜欢,再肆无忌惮。
  或许这样才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相处方式,恨他,却又不得不与他在一起。因为害怕,所以乖顺,所以顺从。
  ……
  第二日一早,天微微亮,玉荷醒来,枕边早就没了那人的身影。
  她撑着沉重的身体,坐在床边。思绪又一次飘远,因她又想到了昨夜小虎的话。
  水乡,她与丈夫一起长大的地方。自从她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被调走,玉荷已经很久没有想起水乡。
  不是她不想,而是有别的事情压的她没心情想。前三个月没拿掉,现在五个月胎儿已经成型,只怕是更难。
  喝药已经不管用,她得找大夫和产婆,可这又是一个天方夜谭。裴玄之不可能让她将这个孩子去了,他会杀了她。
  他说过,如果她敢对他的孩子做什么,他就要她偿命。
  玉荷是怕死的,但她更怕自己丈夫成为他人的笑话。他的那些同僚,都在京中做官,当年也都劝他不要娶她一个差点进了楼的女子。
  是他不顾所有人反对,是他告诉那些人,她是清白的,是干净的,是无辜的,是这个时道坏了,不是她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