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树晚风 第104节
作者:张不一      更新:2023-11-19 17:36      字数:3942
  真的抱了整整一晚。
  暖和的要命。
  都舍不得撒手。
  就是苦了顾晚风,一晚上没睡觉,身体僵硬的堪比木头,脑子也没闲下来过,一刻不停地默念太极心法,竭力压制着体内沸腾的血液……她的身体,即柔又软,还不停地散发着一股勾人的香味。
  女人香。
  真是比年少时被那个姓赵的老头儿逼着夏练三伏还折磨人。
  她只是在他怀中随意地蹭动一下,威力就比当年抽在他身上的藤条大上无数倍。
  藤条只是折磨身,怀中的软玉温香是折磨身心。
  真是要死了。
  清早起床时,司徒朝暮红光满面,顾晚风却顶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红眼,这辈子都没经历过如此具有挑战性的事。
  “你还挺老实的,竟然什么都没做。”司徒朝暮显然是对昨晚的风平浪静而感到挫败和遗憾,一边摸着他的红耳朵一边说语调悠悠地说,“小风哥哥,是人家不香么?可是你今天早上好像很难受,都不让人家动一下……到底是哪里难受呀?”
  顾晚风:“……”
  她是真的,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你、不要再说了!”顾晚风的脸已经快要红透了,错愕羞耻,兵荒马乱,却又束手无策,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永远被她镇压得死死的,就连想要阻止她继续调戏他,也只能干巴巴地说出一句:“这里、人多。”
  “人多怎么了?”司徒朝暮圈紧了他的脖子,故意将唇贴在了他的耳畔,“我跟我男朋友调情犯法么?”
  顾晚风:“……”
  不是为何,他的内心竟猛得腾出了一股想要立即背着她回酒店的冲动。
  把她扔在床上……顾晚风猛然闭上了眼睛,拼命驱逐着内心的荒唐想法。
  太荒唐了。
  下流无耻!
  他也从未想过自己竟然还能这么龌龊下流。
  司徒朝暮歪着脑袋,目光灼灼地盯着顾晚风的侧脸看了一会儿,突然开口,故意刺激他:“小风哥哥,你不会是在想坏事吧?”
  顾晚风浑身一僵,满面仓皇。
  司徒朝暮笑得不行,趴在他后背上笑得浑身发颤,哈哈哈哈,太好玩了,调戏他真的好有意思。
  顾晚风实在是招架不了她,咬紧牙关,深吸一口气之后,直接换了话题:“下午出发晚上就能到d市,后天就能到东辅,时间早的话还能去吃一顿你昨天在网上刷到的火锅鱼。”
  昨天刚刷到时,司徒朝暮真是馋的要命。
  但现在顾晚风提出带她去吃了,司徒朝暮的笑容却在瞬间凝固在了脸上,再也笑不出来了。
  因为,她想到了大后天的任务:参加宋熙临和冯夕雅的订婚宴。
  旅途永远是愉快且无忧无虑的,像是在经历一场美梦,但旅途结束之后,就不得不去面对现实了。
  这事儿吧,可能也不太好瞒。
  他迟早会知道他弟弟订婚的消息。
  更何况,他们之前也说好的,返程之后,就告诉他宋熙临的现状。
  但是她又担心他得知真相后会冲动。
  司徒朝暮纠结地咬住了下唇,眼珠一转,先问了顾晚风一句:“我不管,你不许岔开话题,再说一遍,你到底是不是真心喜欢我?”
  顾晚风不假思索,态度坚定:“我当然是。”
  司徒朝暮:“那你再说,是不是以后都听我的?”
  顾晚风郑重点头,笃定保证:“从今往后,只听你一个人的。”
  司徒朝暮又说:“那我要求你这辈子不可以对我生气对我发脾气,连着急一点都不行,有事必须好好说。”
  顾晚风再度保证:“一定。”
  司徒朝暮:“那好吧,既然如此……那什么,你弟马上订婚了。”
  顾晚风:“……”
  第73章
  ◎这能说我耍流氓么?你明明很享受!◎
  如遭雷击一般, 顾晚风整个人都被定了一下。趴在他背后的司徒朝暮甚至都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她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明显一僵,像是被石化了。
  下一秒,顾晚风猛然站直了身体,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司徒朝暮面对面地好好聊一聊这件事。
  然而就在他即将松开她双腿的前一刻, 死命挂在他后背上的司徒朝暮振振有词地开了口:“你刚刚才保证过这辈子都不和人家生气着急的!”
  顾晚风“……”
  司徒朝暮不依不饶:“你还保证了什么都要听人家的!”
  “……”
  事实如此, 顾晚风无话可说, 也无计可施。
  她真就像是一把威力无匹的五尺长刀,能把他压得死死的。
  这世间也再无第二个人能如她一般令他言听计从了。
  长叹口气, 顾晚风再度朝前弯下了腰,双臂勾紧了她的腿,把马上就要从自己背上掉下去的她往上拖了拖。
  司徒朝暮终于不用再像是个树懒似的手脚并用地拼命挂住他了, 但是内心的警惕感并没有因此而松弛:“你弟最多也就比你晚出生几分钟, 四舍五入你俩一样大, 二十六岁的成年人, 订个婚多正常呀,没必要大惊小怪。”
  顾晚风万般无奈地苦笑一声:“如果真的是一桩好姻缘, 你何必要瞒我这么久?”
  司徒朝暮:“……”
  她总是会因为他灵魂的纯粹而忽略他的聪慧,也总是会因为他对她的喜欢和纵容而忽视他的敏锐。
  司徒朝暮慌张又无措地沉默了起来。
  顾晚风再度叹了口气:“说吧,女方是什么样的人?”
  他低落的语气中充斥着对现实的妥协,显然是已经做足了最坏的打算。
  司徒朝暮犹豫地抿住了红唇, 又沉默了好大一会儿之后才开了口,却没回答问题, 而是先像是给他打预防针似的反问了一声:“你确定你要知道么?”
  顾晚风霎时就预感到了不妙——实际情况, 可能比他预想中的还要糟糕。
  重新给自己做了一遍心理建设之后,顾晚风才又开了口, 破釜沉舟一般坚决:“确定, 说吧。”
  司徒朝暮却依旧是惴惴不安, 紧张兮兮地盯着他的侧脸,试探着说:“我担心你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所以我先给你举个例子啊,看看你能不能接受。”然后,她便以一种举例子的口吻说了起来:“打个比方说,你还记得八年前我和裴星铭他们一起去碧屿村找你那次,开学当天的凌晨,咱们五个才落地东辅机场,然后在机场里面,遇到了一个女神经病,因为她出言不逊,羞辱你弟弟和你妈,你一怒之下卸掉了她的下巴,但是这个神经病的家里很有权势,所以,你能接受你弟弟娶这个女神经病么?”
  “我不能!”顾晚风咬牙切齿,斩钉截铁,“阿临也绝不可能喜欢上这种人!”
  司徒朝暮:“……”
  啊,那你这,可让我怎么继续往下阐述呀。
  司徒朝暮再度陷入了沉默中。
  然而她的沉默却越发的令顾晚风忐忑不安了起来:“阿临要娶的那个人、不会、比她还要糟糕吧?”
  司徒朝暮干巴巴地笑了一声:“呵呵,那倒没有。”
  那可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顾晚风内心略有了一些安慰,竟然还舒了口气:“那就好。”
  司徒朝暮:“……”但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呀!
  司徒朝暮的笑容却越发勉为其难了:“但是吧,也没好到哪去。”
  顾晚风:“……”不会是?
  司徒朝暮极其于心不忍地为他揭开了真相的面纱:“好消息是你弟的未婚妻不会再比这个女神经病更神经了,坏消息是,你弟要娶的人就是她本人。”
  “……”
  当头一棒的感觉,顾晚风震惊、恼怒又错愕。
  阿临绝非心甘情愿!
  眼瞧着顾晚风的眉头越蹙越紧,脸色也越来越铁青,司徒朝暮赶忙抱紧了他的脖子,像是一只安抚主人的小猫咪似的不停地用自己的脸轻蹭着他的耳根,娇气又柔弱地撒娇:“哎呀哎呀,你不要生气呀,你这样我会还害怕的,我也不想让你不高兴……”
  顾晚风深吸一口气,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语气中却依旧透露冰冷:“是阿临自己愿意的,还是宋青山逼他的?”
  司徒朝暮先迅速而柔情地在他的耳朵后亲了两下,像是在往烧红了的刀身上浇凉水,然后才回答说:“宋青山可能没有那么好,但绝对没有那么坏,身为父亲,他绝对是爱儿子的,但身为家族的掌权人,他不得不从实际出发考虑问题,你弟弟也是一样,身为儿子,他占据绝对的宠爱,但同时他又是家族继承人,所以他不得不权衡利弊,对他来说,情爱在利益当前不值一提。”
  她心平气和,语重心长。
  顾晚风也在不知不觉间冷静了下来,对事实了然于胸——阿临不爱那个女人,却愿意娶她,也不得不去娶她。
  婚姻大事,阿临做不了自己的主。
  “身不由己”这四个字,如同诅咒一般缠绕着他们家所有人,却谁都无力改变。
  顾晚风绝望而心疼地闭上了双眼,许久后,哑着嗓子问了声:“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司徒朝暮知晓,他是被逼无奈地接受了现实,叹息着回答道:“冯夕雅。”
  顾晚风:“那她、爱阿临么?”
  他希望弟弟得到一份真挚的爱,但前提是,两情相悦,若非如此,势必一生求而不得,为情所困。
  司徒朝暮也知晓顾晚风想听到的回答是“不爱”,这样的话他的内心或许还会轻松一些——与其被单方面的爱意困顿一生,不如互相薄情寡义,相敬如宾地过一辈子——但事实不容司徒朝暮否认:“我要是说‘不爱’,你能信么?”
  不信。
  虽然他曾经只是和冯夕雅在机场有过简单的接触,但也足以让他看透冯夕雅这个人:猖獗,霸道,高高在上,蛮不讲道。
  这种心比天高的人,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
  顾晚风根本说不服了自己。
  司徒朝暮完全能够理解他的心情,无奈叹了口气:“高门大户,最热衷于联姻,强强结合,才能稳固地位。冯家的势力不容小觑,商政两界皆有不可撼动的根基,想要和他们家结亲的豪门大户数不胜数,其中也不乏比宋家更优越的人选,但是冯小姐还就一心一意地只看上你弟了,非他不嫁。”
  顾晚风只是苦笑:“她怎么就看上阿临了?”
  “我哪里知道?我只知道冯夕雅是一个标标准准的千金大小姐。”司徒朝暮给宋熙临当了多年的秘书,多多少少也听说过一些豪门圈里的故事,“冯夕雅是冯家最小的女儿,她妈快四十的时候才生了她,生产的时候还难产大出血了,要了她妈的半条老命,所以冯家人特别珍视冯夕雅,觉得她来之不易。她上头还有两个哥哥,所以根本不用她操心家族的事情,她这辈子只需要猖狂享福就行了。冯家人也真是把她宠得没边儿没样,哪怕是她先出手打了人家一巴掌,他们家人的第一反应也不是责怪她动手打人,而是心疼她的手疼不疼,所以她特别目中无人,谁都瞧不起,真正做到了众生平等,平等的没有她高贵,但在她众多瞧不起的人当中,她唯一没那么鄙夷的,就是你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