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学大佬她只想守寡[七零] 第74节
作者:
情弦 更新:2023-11-15 16:01 字数:5623
贺钧剑看着昏昏欲睡的秦若被吵醒,眉头一皱起身,想出门去看看究竟,一股大力“砰砰砰”的砸着病房的门。
“贺营长你开开门,我娃儿临终前,留下啥子话了嘛,你开卡门噻!”
连哭带嚎的声音透着一股绝望,第一句话还是蹩脚的普通话,第二句已经在哭嚎声里转成了方言。
贺钧剑打开门,一个满脸鼻涕眼泪的中年妇人哭着拽住了贺钧剑的胳膊跪在了地上,“贺营长你还记得吗?你来过我家嘞。我娃儿死在战场上了,连遗物也不让我们拿回去埋了,他的魂怎么找到回家的路……”
跟上来劝阻的护士们,听到戳人心肺的话也湿了眼眶。
“大娘您起来,我记得,您是宋有文的妈妈,我去过您家,您做的红烧肉很好吃。”
贺钧剑双手将人扶起来,“他……他说,要弟弟妹妹好好长大,要您二老保重身体,下辈子,还做您儿子。”
宋有文,蜀地的人,二十五岁,小个子身手矫健,这次任务中……没留下任何只言片语,只留下半件衣裳。
“当我娃儿有啥子好的嘛,他小时候淘的很,我总打他,我娃儿当兵走的那天,我就想过,可能有一天他回不来,但当解放军光荣,我送我娃儿去当兵打坏人,可是这一回,镇上的干部拿着电报来我家让我来燕城认领遗物,我来了,连我娃儿的衣角都没见着,这么多年他当兵,家里连一件他能穿的衣裳都没有,我想给他起个墓,棺材里都没啥子放。”
宋有文的妈妈哭的撕心裂肺,“就你一个活了下来,我就是来问问你,我娃儿临死的时候,说啥子话了嘛,有啥子遗物留下吗?”
战场上的尸体可能带不回来,宋有文的妈妈只当儿子说打仗死在了战场上。
贺钧剑安慰道:“大娘,每个牺牲的战士都是国家烈士,会在统一的烈士陵园里安息,他们一定找得到回家的路,遗物……我没能带出来。”
宋有文的妈妈眼里的希冀渐渐灭如死灰,她道:“我听见有人说你是当官的家里的娃儿,才没死,我娃儿死了,可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我娃儿总提起你,说你是最好的队长,两个月前我家还收到过我娃儿写的信,叫识字的知青念了,我娃儿信上说是他说你写的,我感激你的很,我知道你也受了伤,如今得了话,我就回去了。”
“等等,大娘,你先等等。”
秦若出声留住她,这才对贺钧剑道:“你的战友,所有人都送遗物出来了吗?”
或许在那堆遗物里,能找到那些人魂魄不见了的原因,也能让这些烈士遗属带着自己的亲人最后一点东西回家聊以慰藉。
染上血的东西别人不能碰,可是对她没有影响。
贺钧剑神色一动,明显也想到了她想做什么,于是也直言不讳道:“我确定,所有人遗物都或多或少带了一点。”
只除了他,他的遗物早就留在家里了。
心如死灰的妇人听到秦若与贺钧剑的对话眼睛死死的盯在了她身上,“女娃儿,你是?”
“这是我的媳妇儿,我受了伤她来照顾我的。”
贺钧剑介绍了秦若,又道:“大娘,你身体不好先在医院住下,这次战友们的遗物,牵扯了其他的事,马上就能处理完,就能交到你们手上。”
妇人紧紧攥住贺钧剑的袖子,两只粗糙的手上布满了裂口,“真的?”
贺钧剑道:“真的,我保证。”
见她平静下来了,护士这才把人劝走。
病房里留下的两人,温情再次被沉重侵吞。
秦若道:“这位妈妈说的对,人已经死了,不能连魂也回不来,就算遗物里找不到线索,也至少让那些烈士遗属们带着最后的一点念想回去。”
“若若,幸好有你,幸亏有你。”贺钧剑攥住了她的手。
秦若为刚才这位失去儿子的母亲难过,怜悯她一颗慈母心,“我会和你一起面对这件事,我一定把他们的魂魄找到,让他们能在烈士陵园里安息。”
贺钧剑的心理创伤疏导再次延后,两人找到贺逸,说明了来意。
“那些烈士遗物我处理完就还给他们吧,”秦若道,“毕竟最后一点念想了。”
贺逸道:“遗骸已经焚烧之后骨灰葬进了烈士陵园,葬进了一个墓里,碑上刻着二十九个人的名字,只是烈属们受刺激身体不好,我下令初八统一过去,其余的东西都在。”
因为牵扯尸毒,一个不慎就是全国大难,贺逸在出事之时就当机立断让人穿着防护服把所有遗骸焚烧了,骨灰留下了,他到底也是军人出身,把那些遗物没有下令一起焚烧,他当时打的注意也是请秦若帮忙。
只是还没来得及说,秦若主动找上门来了。
贺逸道:“我本来也打算找你帮忙,东西我看过,二十九件,除了贺钧剑的,其余每人一样。”
“那我们现在去看吧。”
贺钧剑说完,贺逸从办公桌后出来,见他要亲自去,贺钧剑一想也随即了然,若若会玄学的事不能暴露。
秦若和贺钧剑跟着贺逸到了放遗物的地方,零零碎碎的东西却是他们生前惦念。
她带着煞气画了一个祈福阵,医院的生机庇护这些失去亲人最后拿到遗物的人受到一点福运眷顾,之后,她手上的煞气画成一个又一个净化符,亲手把一样一样东西挪去了祈福阵里。
有一寸的黑白相片儿,有一节红头绳,有纸上写的遗言,有一枚红发卡,还有一个带着一串铜钱的红项圈……
一件一件经过秦若的手,最后落在了祈福阵里,秦若皱着眉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直到最后一样,她拿起那个带着铜钱的红项圈儿,就在她松手放在祈福阵里那一瞬间,秦若猛地眉眼一厉又攥紧了手心,随即另一只手快速牵着一丝煞气画了一个寻踪诀点在了那项圈上的铜钱串里第三枚铜钱的方孔处。
贺钧剑和贺逸站在一边屏息看着,只见秦若那一番操作之后,那枚铜钱就像受到了剧烈的打击一样开始震颤不休,甚至发出“嗡嗡嗡”的声音,而秦若的手,早已经拿开了。
几秒之后,铜钱裂开,秦若指尖拂过碎片,牵起了一丝透明的银线,那是一缕妖气。
第五十六章
那一丝几乎微不可查的银线扯在秦若的指尖上, 闪着粼粼波光,不仅有阴阳眼的秦若和贺钧剑看得见,就连贺逸普通肉眼也看见了。
“这是什么?”
贺逸禁不住发问。
“妖气, ”秦若沉声道:“这二十九位烈士的魂魄, 没有去投胎, 不见了。”
因为贺逸是这次任务完成真相的知情人, 秦若也没有隐瞒, 她继续道:“我在墓地里变寻不着的原因,在这里找到了。”
“什么原因?”贺钧剑道。
“这枚项圈儿的第三个铜钱方孔里,我找到了一丝鸱吻的妖气, 我想起了在墓地里唯一忽略的地方。”
听秦若这么一说,贺钧剑心下一动, 道:“地下暗河?”
秦若赞赏的看他一眼, 点头道:“对, 你们潜伏上去的地下暗河, 或许, 在你们还没进坟墓的时候, 那些战士已经少了一魄,才会在牺牲的时候魂魄全部不见了。”
贺钧剑想到了一个细节,道:“如果只是炸墓地, 我们其实完全不用进去, 因为墓的周围已经埋上了炸药,但是主要是要用足够的炸药确保一定能炸死那个怪物,我们才必须进入墓地, 在暗河里往目的地走的途中, 我们一个战友打了个喷嚏,念叨了一句这水冰的人头疼……”
回忆起战友的音容笑貌, 贺钧剑藏起眼里的怀念。
寒冬腊月的天,至少四米深的墓地修在半山半黄沙下,战备前的准备工作中,他们挖到黄沙下足足二十米深,才见到坚硬的土层下潮湿的泥土,各种恶劣的天气环境他们都闯过了,冻水里潜行,激流里求生……地下暗河,不算难渡。
三个月时间打通的暗道,在天气最严寒的时候,他们下去了。
湿冷的暗河哈气成冰,可是这是他们唯一能躲过那怪物的嗅觉到达目的地的路,走了大概两个小时,贺钧剑走在最前面开路,他身后跟着的战友胡念恩,忽然打了个喷嚏,一边揉着头一边道:“这咋比冻水里还冷,冻得我头疼,刚才针扎一样那一下疼得我差点嚎出来。”
然后另外几个战友也点了点头,宋有文也笑着应和道:“幸亏就那一哈子,不然,劳资今天得嚎出来。”
“大家原地休息一下,”贺钧剑看着战友们不约而同的揉了揉头,下令休息五分钟。
“走走走,赶紧走,劳资迫不及待跟那怪物较量较量,”宋有文弓着腰原地蹦跶了两下,“不疼了,就疼了那一哈子。”
这鬼地方太冷了,死也不能冻死在任务途中啊。
见他们都没事,小队这才继续前行。
“当时我也冻得很,全身骨头都在疼,但是头疼,好像并没有,”贺钧剑道:“如今一想,怕是那时候就出了事。”
“鸱吻是什么?”贺逸适时的问道。
贺钧剑道:“神话传说里龙九子之一,好吞万物,喜望千里,一般在高楼屋脊上做辟火祈福的神兽像。”
秦若点了点头,补充道:“它龙头鱼身,按理它应该祥瑞之兽,不会吞人魂魄,现身之处应该是留下一丝龙息而不是妖气,但这铜钱方孔里留下的确实是一丝妖气,和这个墓地也有关系。”她说着看了眼贺钧剑,“就是在那时候,你们的战友至少已经被抽取了一魄。”
人活着有知觉的时候抽取魂魄才会头疼,三魂离体的话人当即就会有反应,或状如痴呆或昏迷不醒,不可能只是疼一下,只有一魄离体,才会看着表面无事,至于贺钧剑没事,应该是那张结婚证的缘故。
贺钧剑显然也想到了自己在暗河里就躲过一劫的缘故,有贺逸在,他也没说话,只一双眼深深望过秦若,那一眼情绪万千。
秦若看了看手里的红项圈儿,是有些地方孩子小时候生病体弱,讲迷信需要拜干爹干妈的时候才会带上红布做的项圈儿,一般都是串着九个铜钱,结婚之前才能取下来。
第三个碎裂的铜钱好像是个洪武通宝,上面有点古物的灵气这才能留下一点那鸱吻的痕迹。
是鸱吻,那就说得通了,鸱吻与佛教的摩伽罗鱼染上渊源,或许这就是它成了妖物的原因,还有那枚象征过去佛的燃灯古佛玉雕佛牌,这一切,好像只是一盘棋上的棋子,棋局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仿佛复活冠军侯只是其中一环。
秦若把手中的东西放到祈福阵里,对贺逸道:“明天早上就把遗物让烈士遗属们带回去吧,已经没事了。”
“烈士们消失的魂魄,我一定找回来。”
她不仅要找回这些烈士的魂魄,还要解开这盘棋,看看背后的杀机到底是什么。
秦若决定再去一趟北疆的沙漠,只是要等春暖花开的时候,如果她大年初一夜里去北疆的时候那鸱吻还在地下暗河里,那一定舍不得她渡下的那一缕功德紫气,毕竟成了妖物的鸱吻可不是高高在上的祥瑞龙九子了,如果已经离开了,她现在返回也没有任何意义。
贺逸点了点头,“酌情处理吧,你先保护好自身,别这小子才捡回一条命你又陷入危机。”
背后这些事他插不上手,他指责所在是训练好保家卫国的精锐之师,战场才是战士的阵地。
第二天一大早,贺钧剑一身戎装亲自去给各位烈士遗属交换遗物,他一脸肃穆撒下一个又一个善意的谎言,根据他战友的性格,他说出一句又一句他们不曾留下的遗言,在那撕心裂肺的哭泣声里,结束了这一场心灵的考验。
临走前,宋有文的妈妈拉住了他,她眼眶通红却没有再流泪,手中攥着儿子留下的半截红头绳,那是栓在她儿子左手手腕上的,她对贺钧剑道:“贺营长,昨儿我闹那一场,是我们病房那个护士跟几个家属说话时我听见的,说你是高官家的儿子,根本没上战场,你才能活着回来,却抢了死去的娃儿的功劳,还带着媳妇儿在医院里装模作样的住院。我听见后当时很生气,大闹了一通要来质问了,做了给我娃儿丢脸的事,路上我想清楚了你不是那样的人,你是我娃儿打心底里喜欢佩服的领导,我们全家都念着你的好,我给你道个歉。”
她说着,就要朝贺钧剑鞠躬,贺钧剑一把扶住她,道:“大娘,你没有做让有文丢脸的事,你没做错什么,我没有把他们活着带出来,但我也确实去了,我问心无愧不怕人说,功劳是我和我的二十九个兄弟一起的,我有的,他们一定有,好好把身体养好,这样有文才能走的安心。”
送走了宋有文的妈妈,贺钧剑紧抿着嘴唇一脸冷凝,他确实是靠着自己媳妇儿才捡回了一条命,但他不是临阵脱逃顶替战友功劳的畜生。
转过楼角,贺钧剑上台阶的脚步一顿,脸上的冷凝蓦地空白,秦若站在那里,距离他两个台阶处,不知道站了多久。
他来不及收回的视线撞上那充满疼惜的眼,忽然就释怀了,贺钧剑寒星般的眼里漾起笑意,“若若是来接我的吗?”
“是,”秦若伸手,她都听见了,如果不是那枚齐国六字刀币,贺钧剑如今不可能活蹦乱跳,至少要躺在病床上生活不能自理一个月,她自己不惜一切代价救回来的人,凭什么受别人质疑?
平时她用那枚功德币是一丝一丝在抽取功德紫气,救贺钧剑的时候她是不计代价在用,当时他神志基本已经昏迷,靠一股意志力在撑着身体机能运转,如今听他被人这样编排,秦若心里堵得慌。
非要看着他丢了命在烈士墓碑上多刻一个贺钧剑,才算高官的侄子没走后门吗?
贺钧剑攥住她的手,长腿一迈跨了两阶与她并肩,他低声道:“我活着,与若若有机会执手,这样大的恩德能让我原谅一切流言蜚语,几句闲话不痛不……”
在秦若红着眼眶瞪他的视线中,贺钧剑倏地住了口。
“你闭嘴!”秦若凶他,“我冒着疾风寒雪救回来的人,凭什么要背负这些?”
“没死是你的错吗?”
“谣言能杀人,你当我不知道你昨晚在噩梦里惊醒?”秦若指着女病区那栋楼,“不管是谁,我要她道歉!”
人们更加容易相信自己看到的,因为人人皆信眼见为实,在旁人不知内情的认知里,贺钧剑带着二十九个人上了战场,他活着回来好像连轻伤都没受,其余人都死了,只有他一身荣光的回来了。
尤其再加上据说他是高官的儿子这一条,身体检查里那各项都十分优异不像个伤患的检查报告为如山的铁证,综合这些考量,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就是谣言说的这样,高官的儿子用战友的命刷功勋,等谣言传开,到时候真相还有谁在意?
“我错了,”贺钧剑拉住气愤的要甩开他的手的秦若,低声认错,“是我想岔了,总想着自己能活下来不容易,就不想去计较这些小事了,可是我这样的心思却辜负了若若的一片苦心,我错了。”
“你要么去接受心理治疗,其余的任何事都不要再管。”
贺钧剑夜里的噩梦,今天这个反应,他的心理已经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