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银只是等寒假再去看看有什么好的渠道，却不想，十一月初，许砚领着李展来到他的面前。
  准确地说，来到了他的实验室。
  他此刻正在实验室继续折腾着电机。
  生活中的电风扇他已经升级完毕，现在准备升级工业用的大风扇。
  工业用的风扇，风力强，对电机的要求也相应地提高。毕竟这种电风扇，一不小心就会将电机给烧坏，所以对于里面的电芯，章银得想办法提升一下品质。
  于是在找不到工厂之后，他得空就继续过来他的实验室折腾电机。
  在看到李展那一刹那，章银以为自己低头做实验做得眼都花了。
  他眨眨眼睛，扭扭脖子，而后继续低头做手中的实验。
  许砚想叫一声章银，提醒一下章银自家表哥过来了，只是这话还没有开口，李展便朝他使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出声。
  许砚将到嘴边的话给咽下去。
  李展则是站在旁边，认认真真地看着章银做实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半个小时，又或者一个小时，反正等章银完成这一次实验时，抬头看到李展，说：“看来我做实验真是做得头晕眼花了，我竟然看到李展了。”
  这时候，许砚终于忍不住出声，笑着：“章银，你不是眼花，是真的看到我表哥了。我带他过来的。”
  李展也含笑出声：“章银，是我。”
  这个章银，做起实验来，真是太专注了。他那么大一个人站在他的面前，章银看见他两次，两次都以为是眼花了。
  真是太专注了。
  也是，没有那么专注，没有对物理那么热爱的话，章银也不至于年纪轻轻的修理水平就那么厉害。
  章银这才回神，知道自己闹了个笑话，不过他心理素质强，见此，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
  反正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你怎么过来京城了？”章银放下手中的电机，伸出手，想握一下李展的手的，但是手一伸出来，他就看到他的手脏兮兮的，手上有油渍。
  他就想将手给收回来。
  却不想，李展却是直接伸出握住章银的手，用力握了握，这才放开，说：“我过来看有没有货进，顺道过来看看我姑一家。”
  “许砚说你弄出好东西，我就过来看看。”
  许砚这会儿已经将电风扇给搬过来了，密密麻麻的十五台风扇，看得李展头发一痒。
  他也顾不得现在天气冷，拿上插排，就将这里颜值最高的落地扇给通了电。
  瞬间，一阵冰冷的风朝他吹过来。
  冰冰凉，透心凉。
  风扇李展见得多了，大夏天的他就靠风扇续命，不过，像这样好看，噪音低，并且风力强的风扇，他这还是第一次见到。
  李展的心猛跳，而后不动声色地将剩下的台扇和吊扇一一通电。
  每种风扇都让他惊艳。
  他也顾不得现在天气正冷，每一台风扇都试验过一次。
  果然，每一台风扇的噪音都很低，风力还很强。品质很稳定。
  “表哥，这些风扇用的电机都是铜芯的，用的还是质量比较好的铜线，不容易烧坏。”许砚介绍着。
  李展正看着落地扇，听到他的话，下意识地回着：“现在工厂制作的电风扇，用的都是好材料，也不容易烧坏的。”
  “电机烧坏也能修。修修补补，一台风扇也能用几十年。”
  许砚：……
  感觉都聊不下去了。
  “我们的风扇也是这样，不容易烧坏，修修补补也能用上几十年。”许砚重重地强调着，“不过，我们这风扇，噪音低，风力大。”
  “晚上开着风扇睡觉，噪音低得不会吵到人睡觉。”
  “而且，我们这三种风扇，能耗特别低，同样的时间里，这些风扇的能耗比市场上普通风扇的能耗少30%多。”
  许砚脸上满是自豪。
  这可是他们不断努力优化的结果。
  即便他们的电机被人拆了，技术也被别人仿了，但是这个能耗的技术，相信这一两年来都无法被别人破解。
  章银仅在旁边听着许砚介绍，他也没有插嘴。
  李展一听，猛地抬头，严肃地问着：“你们这些风扇的能耗比别的风扇少30%，当真？”
  许砚感觉自己像是被猛兽盯上一样，脖子后的寒毛不由自主地竖起来：“这自然是真的。我们有实验数据的，厚厚一沓的实验数据，这作不了假。”
  “也无法作假。要不然顾客买回去发现电风扇的能耗并没有降低，那岂不是要砸了我们的工厂？”
  “数据给我看看。”李展快速地说着。
  章银打开旁边的抽屉，将里面的数据拿出来给李展。
  李展接过来看了看，上头密密麻麻的数据，看不明白，他此刻心情激动，也没有那么耐心看。
  “这里有普通的风扇吗？”李展一边问着，一边环视着实验室。
  “没有。”章银摇头说道，“之前是有的，但是买不到单独的电机来研究，就将那些风扇给拆了。”
  “电机升级后，又换上我自己设计的这些零件，成了新的风扇。”
  “你们先不要回去，在这里等我。”李展抛下这么一句话，而后大步离开。
  许砚很不解。
  这话都没有说完，事情也没有交待清楚，只让他们在这里等着，也不说他去做什么，就离开了。
  许砚看向章银，问着：“章银，我表哥去哪里了？”
  章银笑了笑，说：“大概去找一台普通的风扇过来吧。”
  “我宿舍有啊。”许砚拍了一下大腿，说着，“他不用去找！”
  两个月前，因为从早到晚泡在章银的办公室里做实验，他嫌来回跑太麻烦了，便租了校内一个教职工的宿舍自己住。
  那会儿天太热，他还从家里搬了一台风扇过来。
  他的宿舍就在隔壁，离这里不到一百米，他表哥刚才不将话说清楚。
  将话说清楚，就不用去找风扇了。
  “我去追他。”许砚就追了出去。
  不过，等他追出门口，李展的身影早就不见了。
  “我刚才其实想追出去的，”章银说着，“不过我面前太多实验器材了，不好出去，而李展他又跑得特快。”
  那个速度，要是去参加校运会短跑比赛，估计能拿第一名。
  “我表哥以前读高中时是运动健将。下乡当知青之后，就没有见过他跑步，不过现在看起来，宝刀仍未老。”许砚看了看门口，感慨地说着。
  “看得出来。”章银笑着，“他刚才像箭一样冲出门口。”
  他其实是想叫住李展的，但是李展的速度太快，他话还没有说出口，李展就消失不见了。
  “你先坐一会儿吧。”章银看许砚还站在门口那里等，便招呼着，“他应该还没有那么快回来的。”
  许砚点头，走了回来。
  他和章银一起将实验器材给收拾好，章银将本子给拿出来，一一记好刚才的实验数据。
  “就算是有风扇，天热也只是缓和一下而已，感觉还是那么热。”许砚说着，“章银，你会搞空调吗？”
  “我爸他同学的部门有空调，我表哥出国，国外那一边也有空调，据说大夏天在里头待着，很凉快。”
  “我家也想买一台空调的，奈何没有门路。”
  有门路的话，现在早就享受上了。
  “据说空调夏天能开冷风，冬天开暖风。”许砚又补充着。
  暖风就算了，他现在住的是楼房，冬天是有暖气的，倒是不需要用到空调。
  不过想想这空调开冷风跟开冰箱一样，那感觉应该很爽。
  “有这个理论，但是没有实践过。要是想研发空调，光靠我一个人在这一间简陋的实验室，那很难。我们这一间简陋的实验室，只能来研发一些增加幸福感的小东西。”
  风扇，电饭锅，还有电吹电什么的。
  空调，那太远了。
  要是他没有记错的话，60年代上海冰箱厂就研发了我国第一台窗式空调器，但是只供一些特殊部门使用。（1）
  几年前，泰州市无线电无件厂（春兰集团前身）研制出商标为“雪松”的窗式空调器。（2）
  想要研发这些大物件，这个简陋的实验室是做不到的。
  “等以后我们有钱再说。”许砚咬牙应着。
  正说话间，李展扛着一台电风扇风风火火地跑进来，像龙卷风一样。
  他跑进来，气都没有喘过来，便叫着：“快，快做实验给我看看。我看看是不是能耗真的比普通的风扇少30%。”
  “表哥，你先喘过气再说。”许砚见自家表哥喘得不行，便说着。
  章银过去将李展手上的风扇给拿下来，看见李展这狼狈的样子，说：“李展，你先别急，慢慢来，先把气喘过来再说。”
  许砚从旁边的水壶里给李展倒了一杯水。
  李展慢慢地喝了水，这才感觉好一些。
  明明大冬天的，感觉跟在大夏天没有什么区别。
  “我好了。”李展把杯子往旁边一放，说着，“快开始测试吧。”
  虽然有实验数据，也知道许砚和章银不会骗他，也没有必要骗他，但是只有亲眼看到实验过程，亲眼看到最后的实验结果出来，他才敢真正的相信。
  毕竟这关系到他以后的钱包。
  章银和许砚便开始忙活起来。
  一个小时之后，实验证实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