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不再在意王槿斓，问道:“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发布出来证据？”
  听到这话，方渊柳的眼神罕见地带出几分冷酷，他开口道:“现在NK与华彩表演得这么精彩，我还想再看看好戏，顺便让他们把热度炒上去，等后天我再放出消息吧。”
  崔砚秋点头道:“好。”
  方渊柳又冷淡地笑了笑，道:“而且张晚逸正在紧张地寻找王槿斓呢，我怎么能这么利落地判他死刑呢，我要让他再煎熬一会儿啊。”
  方渊柳的话中带着几分戾气，崔砚秋自然听出来了，但他并不说话，只轻轻地拍了拍方渊柳的手背。
  他的触碰让方渊柳猛地走出了对过去的回忆，回神后方渊柳揉揉太阳穴，开口道:“张晚逸做了太多恶事，我不可能简单地放过他，砚秋你别嫌弃我下手狠啊。”
  他的话中带了几分讨好的意味，他想要打败张晚逸太久，他与张晚逸间的积怨也已经太深，因此绝不会心慈手软，但他却担心崔砚秋会不喜欢，一时间有些心乱。
  崔砚秋却笑道:“他可是杀我的凶手之一，我怎么会心软？怎么会嫌弃你下手狠？”
  方渊柳瞬间安心，然后他听见崔砚秋继续道:“不过报复时别把自己陷进去，别让自己处在不良的心态下。”
  方渊柳心中一暖，应道:“好。”
  崔砚秋看着方渊柳堪称乖巧的样子，摇头笑叹。
  方渊柳手握证据却刻意不发布，是为了笑看NK与华彩的表演。
  这两家公司你来我往轮流发言得不亦乐乎，目的就是要把水搅浑，让观众弄不清究竟谁才是泄露资源的人，如今他们计划看上去进展顺利，只要王槿斓消失，NK这次依旧能把自己洗清。
  张晚逸连着一天都在忙碌此事，此时情形似乎一片大好，观众也已经被各方爆料搞晕了，但他的心始终悬着，因为他始终没有抓到王槿斓。
  王槿斓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将证据交给慕石，让NK无力回天，张晚逸一边安排人抓王槿斓，一边等待着这颗炸弹的爆炸。
  但是一天多过去了，慕石方竟然没有放出任何消息，张晚逸了解王槿斓，也知道对方一定早就找到了决定依附的公司，于是他不禁猜想着，难道王槿斓没有去找慕石？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原本有些不安的心情渐渐地开始有了些期待，只要王槿斓没有将证据给慕石，他就能处理别的所有情况。
  在初七的夜晚时分，张晚逸终于敢松一口气，他觉得慕石一定没有得到证据，不然NK绝不会到现在依旧是安全的。
  于是连着忙碌了两天的他终于能够入睡，在休息前他看了一眼实时票房，发现伴随着春节假期的结束，初七当天《催眠笔记》的票房下跌近40%，单日票房为1.5亿，而《淬刃》票房却下跌超过了50%，单日票房险些低于1亿。
  《催眠笔记》还真是超乎寻常地长卖，张晚逸几乎已经接受了这一事实，在这两天的煎熬下，他已经不再强求《淬刃》能在票房上获胜，现在他只希望这次票房之争不要牵连到整个NK。
  于是看到票房数据后，张晚逸只是叹了口气，然后终于挂不住脸上的笑容，疲惫地开始休息。
  然而第二天清晨，他却突然被手机铃声吵醒，侯子宁在电话另一头声音尖利道:“慕石……慕石……”
  张晚逸听见这两个字就明白了可能发生了什么，他连忙拿起手机开始查看慕石发布的最新消息，果然看到慕石公布了证据，证明了泄露资源的罪魁祸首是NK。
  张晚逸看着手机屏幕上再明显不过的字迹，觉得自己的头有些发昏，过了半晌，他突然笑了笑，然后自言自语道:“方渊柳，你还真是厉害啊。”
  最开始张晚逸自信自己能把王槿斓抓回来，因此他只觉得隐隐心慌，后来一天没能找到人，他开始担心慕石拿到了证据，他当时一度想让那只该死的靴子落下来，让自己能直接接受结果而不要在煎熬中等待，但是慕石始终没有放出证据，再后来他开始心存侥幸，甚至觉得是自己多虑了，证据却恰好在此时公布了。
  方渊柳简直对他的心态了如指掌，张晚逸明白，他被方渊柳戏耍了。
  笑着笑着，张晚逸眼底的神情变得阴狠起来，他知道自己有一个方渊柳没有的优势，他比方渊柳更狠，只要能赢，他不在乎手段。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NK即使遭受这次打击，依旧是最大的影视公司之一，只能说大伤元气，但并不会伤及根本。
  而他早就为侯子宁安排好了之后的计划，《淬刃》实际上是别的公司的作品，NK只负责发行，这样已经可以让慕石费尽心思来应对，那么在NK的倾尽全力打造的作品的帮助下，他不信侯子宁还会输。
  而即使他还是输了，他也有最后的手段，他原本是不屑侯子宁提出的杀人的计划的，因为他想要让方渊柳服输，但是到了最后关头，他也不介意使用。
  作为张晚逸多年的老对手，方渊柳自然知道，自己的行为会让张晚逸有怎样的想法，但是慕石也早就准备好了后招，他不惧张晚逸的阴损招数。
  而此时，慕石更是占尽了上风。
  NK与华彩都是资源泄露事件的疑凶，因此他们只能用知情人爆料的方式发言，用了许久的时间才提高了话题的热度，还没来得及达成最终目的。
  而慕石作为受害者，却可以直接使用官方途径公布证据，资源泄露事件的话题热度本就很高，许多人都在关注着慕石，此时终于见到了证据，转载数量瞬间就高达数万。
  这也是慕石选择这一时机的另一个原因，之前NK与华彩的争论已经让大家开始关注这一问题，而此时慕石直接借了另两家公司制造的热度。
  慕石公布的证据十分全面，包括了文件的照片与音频，在鉴定过这些证据都没有合成痕迹后，NK瞬间成为了众矢之的。
  纵观娱乐圈的发展史，各家公司间的竞争已经是常态，但是从没有哪家公司敢直接泄露对手的片源。
  因为一旦被发现就会严重损坏公司的口碑，反而得不偿失，而且若大家都用这样的竞争手段，那么最终电影业的利润将大幅降低，因此不能用这样的手段简直是电影界的共识。
  但是如今NK却打破了这样的共识，只为了能在一部电影的票房上获胜，它竟然枉顾行业规范与道德，一时间，业内业外都震惊了。
  震惊过后，就是接连而至的谴责，在公众的骂声中，NK开始经历这次事态的不良后果。
  最先是长时间的网上的斥责与鄙视，与此同时NK的股票价格大幅下降，直接迎来了一个跌停。
  然后就是一系列连锁反应，有的员工难以接受网上的谩骂，选择了辞职，而在股价第一次跌停后产生了骚乱，大量股民再度抛售，又导致了接下来几天价格继续下跌。
  即使是像NK这样的老牌影视帝国，也不免因此而伤筋动骨，而另一个被骂惨了的，则是侯子宁。
  此时所有人都确定了，当初一定是侯子宁恶意抢了崔砚秋的资源，然后慕石才决定拍一部优秀的电影来反击，而侯子宁看到势头不对后，竟然能做出更加卑劣的举动，他的所作所为简直侮辱了巨星的头衔。
  网上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反对侯子宁，在大家的骂声之下，再也没有媒体敢称呼侯子宁为“侯天王”，慕石竟然真的凭借一部电影，就将侯子宁赶下了神坛。
  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切，不单观众们觉得魔幻，就连崔砚秋与方渊柳都感到了一阵不真实，在一切发生前，他们从没想过会如此顺利。
  最后方渊柳总结道:“这件事情告诉我们，不作死就不会死。”
  崔砚秋略一回顾之前的事情，发现若不是张晚逸非要暗中作梗，泄露了《催眠笔记》的资源，或许NK并不会输得这么惨。
  于是他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看到崔砚秋点头，方渊柳紧绷的表情终于破功，他倚在办公椅上开怀大笑，在他的办公室外都能听到这阵笑声。
  方渊柳边笑边断断续续道:“终于成了，我们击败NK的计划这就成功一半了。”
  崔砚秋想起自己计划中的另一半计划，收敛了表情波动，无言地又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