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安成下到楼来，睡眼惺忪，脚步虚浮，看到段穹宇倒是非常高兴。
  “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打扰安兄休息了。”段穹宇如此说，歉意的味道很少，调侃的意思更浓。
  “嘿，小看你老兄了不是？就算和小妖精们滚上一夜，我也有的是精力陪你。”为了证明自己，安成眼神立刻一鼓，仿佛精神倍增，吃了十全大补丸一般。
  段穹宇这才认真道歉，“我可能明天就要回京了，所以只能今天来找安兄玩。”
  “怎么不多玩几天？老兄还打算好好陪你逛逛，把美景、美人、美食都介绍给你呢。”
  “安兄盛情，奈何小弟公务缠身，实在比不得兄长自由。”
  听到段穹宇解释，安成也不再强留，只是又拿他开了几句玩笑。时间有限，安成决定带着段穹宇好好逛逛晋州城。
  晋州城最有名的就是木偶戏。他们一起观看了一场精彩的提线木偶戏。木偶做得栩栩如生，用线提着，一举一动，十分灵活。
  演戏的声腔也十分动听，操纵着木偶，唱着戏里人生，也勾动着段穹宇的心。人生如戏，可是戏的结局是早已经写好的，人生，却需要一辈子去演绎。
  打赏了艺人，段穹宇和安成继续逛了起来。段穹宇为家人挑起礼物来。
  想到之前他将《文苑图》送给父亲时，他那高兴样儿，他走进了书画店。可惜，巡视一圈，却没能找到名家名作。他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为父亲选了一块上好的砚台。
  而祖母喜欢吃斋、念佛、焚香，佛珠之类的东西，都需要让大师开光，最好还能在佛龛上供奉才灵验，所以他就选了一款晋州特有的香料。
  杨慕玉和段穹望，他和他们已经撕破脸，就没必要装模作样了。说不定他买回去，他们还会因为怀疑，而把他的东西给扔进茅坑。
  段琼妍喜欢珠玉之类的首饰，他就选了一个嵌红玛瑙璎珞，看起来喜气又可爱。尽管段琼妍已经快嫁人了，在他眼里，还是个小女孩。
  为了报答安成的帮忙，段穹宇将他拉到晋州最好的酒楼喝酒。这显然是十分得安成喜爱的，就像他自己说的——平生两大喜好，美酒和美人。
  两人喝得畅快至极，好像弥补了两人失去联系的几年，回到了当年的亲密无间。
  吃饱喝足，他们继续逛。
  安成问：“你还想买什么？”
  “我不知道。”段穹宇很是愁苦，干脆问安成，“送男人礼物，该送些什么？”
  “男人嘛，无非是……”
  安成话还没说完，段穹宇一直看着他，没注意路，被一个小孩给撞了。小孩显然十分惊恐，看着段穹宇一身华丽的锦袍，吓得要哭又不敢哭。
  此时，一个妇女也惊慌地跑过来，拉着小孩一起跪下，给段穹宇磕头赔罪。
  愣怔地看着那名妇女，段穹宇脑海里的那个少女和她重合了。犹自不敢相信，他试探地喊道：“梅姨？”
  第85章 往事
  听到“梅姨”两个字, 那名妇女身形顿了一下，看着段穹宇一眼之后，飞快地低下了头, “郎君认错人了。”
  但是段穹宇又怎么可能被她欺骗, 她顿的那一下，和她低头之前那慌乱的眼神, 就已经完全证实了他认对人了。
  梅姨是他继母杨慕玉的陪嫁丫鬟，在他小时候, 母亲刘韵还在世的时候, 她经常拿出各种食物和玩意儿逗他去杨慕玉那里玩。
  杨慕玉对他那是好得不得了, 梅姨就更加把他当祖宗。当然，当时作为侯府唯一的第三代，长子嫡孙, 所有人都把他当祖宗。
  但是段穹宇能够喊她梅姨，还是因为她救了掉到水池里的他。现在想来，当时他掉到水池的原因，可能也没有那么简单。
  他只记得梅姨通知他, 父亲要检查他的功课，急得他连忙往书房跑。结果，就在水池旁边, 被一块石头给绊倒了，掉进了水池。
  侯府每天都有仆人打扫，水池边的安全更是重中之重。仆人得有多疏忽，才会看不见那么大块石头在岸边？
  那块石头摆放的位置极好, 刚好被水池里的荷叶给遮住，在转角处，他看见的时候，反应已经来不及了。
  追在他后面的梅姨，连忙把他给救了起来。他人没事，母亲也因为梅姨的关系，没有怀疑到杨慕玉身上，还大肆打赏了梅姨一番，让他以后叫她梅姨。
  “梅姨，你是梅姨！”段穹宇抬起她的下巴，仔细端详，感受到她从颤抖到平静，“梅姨是我的救命恩人呢，我怎么可能忘记？”
  梅姨跪在地上，露出讨好的笑容，“郎君一看就是个天君下凡般的人儿，我这样的小妇人哪可能跟郎君扯上关系？能跟郎君说说话，小妇人就是死了，也能瞑目了。”
  段穹宇放开她，一把从她身后，扯过她的儿子。梅姨再也淡定不了，伸出手想要把儿子拉回去，可是又哪里抢得过段穹宇？
  段穹宇一只手，就挡住了她扑过来的身体。小孩被吓得直哭，在段穹宇身上扑打，还想要上来撕咬。
  安成虽然不明白什么事，但看段穹宇对付两人，也连忙过来帮忙，从他手里接过小孩。小孩被他紧紧束缚住，只能一直哭泣，一边叫着阿娘。
  这边的动静，吸引的人越来越多。百姓都喜欢围观，也喜欢同情弱者，虽然不敢说，但都同情地看着梅姨。
  “死？我怎么记得梅姨早就死了呢？”段穹宇将她从地上拖起来，“至于你是不是梅姨，我总会查清楚的。”
  儿子在段穹宇他们手上，梅姨只能乖乖地跟他们走。段穹宇让安成帮他查探梅姨一家的消息。安成痛快地答应了。
  报社里又关进了两人。众人都很好奇，这又是什么新闻出炉了。
  “这次的新闻是我家的事，你们就不要管，也不要报道了。”段穹宇疲累地坐在地上。他是心累，已经死去的梅姨出现在眼前，这让他对母亲的死，出现了怀疑。
  当年，母亲怀了妹妹之后，就一直非常注意身体，他想要母亲的抱抱，都很少能够得到。各种名贵的安胎药，那是严格按照张医师的嘱咐在喝，怎么就会难产而死呢？
  母亲死后，伺候她的仆人，也被父亲气得直接杖毙了。当时，他舍不得经常伺候他的、母亲的贴身婢女们，还为此哭闹过。
  可是杨慕玉却劝他说，仆人没照顾好母亲，该死！他是主，仆人没有了再换就是了。父亲本来就在气头上，也十分认同她的说法。
  现在想来，父亲那么干脆地杖毙那些仆人，说不定也有杨慕玉的撺掇在里面。
  细思极恐，段穹宇在心里发誓，“杨慕玉，这些最好与你无关，不然，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由于梅姨家就在晋州城内，所以安成很快就查清楚了，“她是张铁匠的媳妇，闺名叫菊娘，不叫梅娘。是一个人来的晋州城，来了以后就卖些绣品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