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好父母，生怕别人不知道池家这点烂事，生怕别人不知道池家夫妻拿吵架当饭吃，但凡在一起，不争锋相对就过不去。不需要任何风度和面子，只要他们吵痛快了，丢不丢人无所谓。
  而李一倩家跟他们家相交这么多年，不知道见过多少次他父母大庭广众吵起来，还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彻底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在他的心里，再也没有比他父母更该离婚的夫妻，却总是跟他和弟弟说，不离婚是为了他们两个，不然他们两兄弟以后怎么抬得起头来，可笑至极。有这样随时随地都会不要脸争吵的父母，他们才是真的抬不起头来。
  何瞰看池映帆一直不说话，便小心翼翼试探着说：“其实李一倩也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喜欢你，想讨好你。”
  他心里一点都不想为李一倩说话，但是他看池映帆的心情实在不太好，也不敢过多猜测池映帆的心思，便先捡着好听话开解池映帆。
  “那你希望我跟她在一起吗？”池映帆反问。
  “啊？这我不知道，不过，大家都说，你们两个，特别般配，青梅竹马，男才女貌，走到哪里都是一道风景线，男神女神就该是这样。”
  池映帆冷哼一声：“你所谓的般配的男神女神，不久之前还在这个病房里，因为他们大儿子中考成绩不理想吵得你死我活，互相埋怨谩骂推卸责任。”
  “哦。”何瞰低下了头，他深知自己要是再说下去，八成又要惹池映帆不高兴。其实他心里可开心了，池映帆真的半点都不喜欢李一倩。
  “何瞰，你也觉得般配很重要吗？”池映帆又把问题抛给了何瞰。
  “我不太会说话，但是我们农村里一直都说，什么锅配什么灶，也是一样的意思。就好比，你这样的天之骄子，将来一定会娶一个白富美，而我这样的穷小子，可能连村里初中毕业的阿花都娶不到。”
  何瞰很清楚，就算不是李一倩，也是其他什么白富美，他卑劣的小心思，终究只能得到片刻的快感。
  “你的眼界和认知以及接受能力，会让你无法低就，而我的能力和资本，只够支撑我活下去。”
  池映帆唇角微扬：“你还挺有自知之明。”听到何瞰说出这番话，池映帆其实有一点惊讶，平素何瞰一直闷声不出气，整个人也唯唯诺诺，没想到却能有这样的见解。
  何瞰无奈苦笑：“我最大的优点也就只剩有自知之明了。”
  “那如果我告诉你，我什么都不在乎，就只想两个人在一起舒服自在就行呢。至少，我不喜欢争吵，如果连相敬如宾都做不到，为什么还要在一起。”池映帆今日被触动了心事，也就不避讳的跟何瞰敞开心扉聊一聊，反正这个小傻子也不会出去乱说。
  最重要的是，何瞰刚刚的那一番见解，让他觉得何瞰有资格跟他聊一聊。
  “你的意思是，如果在一起可以让你觉得放松，自在，舒服，你根本就不在意对方好不好看，家世怎么样，以及能力强不强？”何瞰有些不敢相信，他们村村长的儿子相亲之前都列出来一大堆对女方的要求，达不到一条都不行，池映帆这么完美的人，怎么可能不在意那些东西。
  池映帆不屑一笑：“如果你人生十几年，都活在空有表象的虚伪里，内里全是不堪，你就不会那么在意那些表象的东西了。不过算了，那些或许正是你执着的东西，你没法懂我的意思。”
  何瞰无奈叹了一口气：“唉，你说的都对，我真的好执着，我喜欢美人，帅哥美女都行，我也好想变得有钱，可以买买买吃吃吃，我还一直幻想自己忽然变得特别聪明和有能力，我好难啊。”
  这样的何瞰，把池映帆逗笑了：“真的很喜欢吗？”
  “当然了。”
  “所以就故意趁着帮我解决生理问题的时候，喜欢到直接下手？”池映帆故意逗何瞰。
  原本他没有把韩朝明他们调侃何瞰的那些话放在心上，但是自从上次他问何瞰是不是喜欢他之后，他越来越确定何瞰是对他有那么点意思，总是偷偷看他。
  如果换做以前，他肯定会觉得恶心，被这样的人喜欢，简直就是一种侮辱。
  但是经过车祸之后到今天，何瞰所表现出来的一切，低眉顺眼，好打发，乖巧听话，甚至有一点点恰到好处的聪明，都让他觉得相处起来很舒服，自然也就不会觉得厌恶。
  否则的话，在察觉何瞰心意的第一时间，他肯定就不会让何瞰再来补课。
  第19章 你阴阳怪气什么
  此刻听到池映帆的话，何瞰瞬间羞红了脸，急忙解释：“我真的不是故意下手的，我当时就是习惯性的想要帮你，根本没有想到你另一只手还好好的。我真没有那个意思，也没有耍流氓，你给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何瞰急得快要哭了，他怕池映帆误会他，那么以后肯定会厌恶他，远离他。
  “所以你承认你是有色心，只是没色胆？”池映帆看着何瞰笨拙解释，急得快要哭的样子，他觉得有意思，比起那些一个个自以为是的聪明人，他更喜欢这样的。
  至少，只有喜欢，没有算计。
  “啊？我……我！我……”何瞰急得想撞墙，就是说不出话来。
  正在这时，池映帆的手机响了，是刘茵珍打来的电话。
  接起之后，刘茵珍说公司临时有急事要去处理，下次过来再给池映帆带好吃的。池映帆没有多说什么，毕竟他一点都不想吃什么酸奶麻花。
  挂了电话后，池映帆继续看着何瞰。
  “算了，不逗你了，我要睡一会，你睡吗？”池映帆逗完人之后，整个人觉得神清气爽，刚才心里的那些情绪全部一扫而空。
  何瞰却被逗得心慌意乱，哪里有心情睡，池映帆应该是察觉到他的心思了，应该会觉得被他这样的人喜欢很恶心吧，恐怕等补完课之后，他就再也不想见到自己，要么不再做同桌，要么直接转班。
  果然，像自己这样的人，就不该存在任何幻想，连想都不配想，因为一旦想了，就笨拙得藏不住自己的情绪，然后换来别人的冷眼和远离。
  这样不安的情绪一直在何瞰心里纠缠，让他整个人难受得不行。
  池映帆却跟没有那么回事一样，晚饭胃口反而好了起来。
  池老爷子因为老朋友的子女来拜访，他回去住一晚，所以没有跟池映帆他们一起吃晚饭。
  何瞰一边陪池映帆吃晚饭，一边用公筷将鱼香肉丝里的胡萝卜丝和辣子鸡丁里的辣椒拣出来放到旁边，心想着池映帆难得胃口好，下午还干呕了半天，该多吃点补一补。
  “你吃你的。”池映帆觉得何瞰没必要如此做。
  “我在吃的，就是想让你吃起来方便一些，做菜要是不放这些进去味道就不对了，可是你又不吃，我就拣出来放一边。”何瞰说。
  “你又不是我家花钱请来的保姆，没必要做这些。”池映帆不喜欢别人太过热情的好，因为彼此情分并没有到那个份上，真没必要。
  “你受伤我终归有责任，我既是来帮你补课，也是来照顾你。要做什么事就要认真去做好，而不是，只是嘴上说一说。”何瞰话里有话，不敢看池映帆，把睫毛压得更低了。
  池映帆听出了何瞰的话里意思，便说：“被熏吐的是我，又不是你，你阴阳怪气什么？”
  何瞰下午确认了池映帆半点都不喜欢李一倩后，心里有了底气，放下了筷子气愤的说：“我就是觉得她所谓的喜欢太廉价了，喜欢一个人那么多年，但是连对方喜欢吃什么不能吃什么都不知道，这算什么喜欢。”
  “其实有件事我都没跟你说，你让我来给你补课，之前她想自己过来给你补课，让我不要来，我就让她跟你说，只要你同意，我就不来。事后她应该也没有给你打电话说吧，因为她知道你不想看见她。”
  “我知道我不聪明，但是我也猜得到，她肯定想让我不要来，然后等她来之后，就告诉你，是我不想来。我不会被她利用，让你被她那种人算计。”原本何瞰还有一点点觉得自己横插一杠，但是看到今天李一倩对池映帆完全不了解，还害得池映帆呕吐了半天，他更庆幸自己当时的明智。
  池映帆眉毛一挑：“被她算计？算计什么？”
  “当然是算计只有她对你情真意切，别人都不会对你那么上心。”
  “上心？”池映帆故作不解的看着何瞰。
  何瞰急忙解释：“我的意思是对同学的关心，就算你受伤跟我没关系，但是我们是同桌，你都能在我答不出课堂提问的时候帮我解围，我为什么不能在你住院的时候来帮你补课呢。而且，又不是只有爱情才会让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他觉得自己可以补救一下。
  “那还有什么情？”池映帆装作听不懂继续追问，他才不让何瞰把下午的一切糊弄过去。
  “就……同学之情啊，同桌之情啊。”反正自己脸皮厚。
  池映帆压低睫毛，遮掩了眼底的狡黠：“你的意思是，给你换一个同桌，你也会对对方这么好，也会给对方补课，给对方捡菜里不爱吃的东西。你对我的上心，可以继续用到另一个人身上？”
  何瞰连忙摆手：“没有没有！你跟别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池映帆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哪里都不一样。”这一句话，何瞰没有任何迟疑，他再也遇不到那么好看又聪明的人主动找他做同桌，再也遇不到那么有才华的人主动帮他解围，更遇不到那么完美，却对他亲近，又需要那么卑微的他的人。
  池映帆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点了点头：“那你说，要是我让你帮我保守秘密，你会保守吗？”
  何瞰肯定的点了点头：“我会。”
  “真的？”
  “真的，比真金白银都真。”
  “你吃饱了吗？”池映帆坐在床上看着何瞰，眼神了多了几分戏虐，如果够乖，好控制，亲手培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至少拿来用一用，也不错。
  毕竟底子……其实还行，只是以前生活磋磨，又没见过世面，又没钱穿搭。
  世人都以为他池映帆眼高于顶，但是相比起风险和舒适，那都不算什么。再说，这样的一个人，拿来打所有人的脸，岂不是完美。
  包括，打自己父母的脸。
  何瞰以为池映帆嫌弃他吃得多，立刻点了点头：“饱了。”
  “好，那你帮我，把书包里你给我带过来的情书都拿出来。”这些日子何瞰又帮池映帆带了不少情书过来，但是池映帆都没看。
  “啊？”何瞰不明白池映帆为什么忽然要看情书，但是他还是乖乖去都拿了过来。
  “你来拆开，一封一封念吧。”池映帆说。
  何瞰的真心遭受到一万点暴击，别人送给你的情书，为什么要我拆开来念？
  “这样不好吧，那都是别人的心意，是别人给你最真的心，就算你不那么喜欢别人，也不应该这样践踏别人的心意。我帮你丢了都行，但是不能由我一个外人念给你听。”何瞰像是被触及了什么心事，把头低了下去。
  池映帆看着何瞰的眼神多了几分深意，随即说：“是不是以前有人践踏过你的心意？”
  “不是我，我就算喜欢，也不敢写的。是我之前的一个朋友，他是真的很喜欢对方，但是对方收到他的情书后，却笑话他，还让别人当着全班念，他后来伤心了很久，甚至都不想去读书。”
  “我觉得那样很不好，不能因为别人对你好，就不顾及对方的感受，肆意伤害。如果不喜欢，可以拒绝。”何瞰的语气很坚定。
  “行啊，那你就帮我一封一封退回去吧，跟他们说，我拒绝。”池映帆骨子里的劣根性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毕竟他逃不开父母基因里的馈赠。
  第20章 选择困难症
  “啊？”何瞰急忙摆手：“我不行的，我做不到，你就装作你已经看了，别理会就是了。”
  要是他一封封退回去，那跟当面打那些人的脸没什么区别。
  “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欺骗，不也一样是在利用他们的心意，再继续玩弄他们，给他们未知的希望吗。要不我随便挑一个吧，这样其他人就会死心，你说对不对？”池映帆发现自己已经喜欢上了欺负何瞰，看他笨拙否认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就觉得心情舒畅。
  其实仔细想来，他清晰的知道，这种居高临下以自我为中心的性格，跟父母两个人都一模一样，只是父母彼此都是这种人，自然不会相让，于是便针尖对麦芒。但是换成何瞰的性格，就完全不一样。
  何瞰摇了摇头：“还是喜欢比较好吧，不然，随便选了一个人，却不喜欢那个人，其实也是在伤害那个人。”
  池映帆勾了勾唇角，轻声说：“你来当那个被伤害的人，好不好。”
  “我……”何瞰吞咽了一下口水，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好厉害，他知道池映帆是在逗他玩，因为池映帆已经发现了逗他好玩，可是他还是忍不住会把这些假话幻想成真话。
  “你什么你，我只是想告诉你，以后别帮他们递情书，如果他们再找你，你就说我有喜欢的人了。你要是再帮他们递情书，我就告诉大家，我喜欢的是你，你看着办吧。”池映帆说完之后心情颇好。
  这是任何一个门当户对的对象都做不到的包容，因为当他开始不讲理的那一刻，同样养尊处优的对方只会赏给他一个冷眼，并且理智的告诉他，身为一个大男人，连这点担当和解决事情的能力都没有，配不上池家长子的身份。
  其实人生的很多事情，跟身份枷锁里的担当和能力没有半点关系，只跟自己自私霸道又不讲理的心情有关，该出手自然会出手，但是需要有个人跟自己一起玩玩闹闹，不计较自己的坏，并且自然的接纳这一切。
  何瞰点了点头，他其实也不想帮忙，但是实在没办法，他不会拒绝人，既然池映帆都这么说了，那么他以后就可以直接拒绝。
  而且，他觉得有一丝小开心，池映帆把这个帮他拒绝其他人的权力给了自己，甚至拿自己去当挡箭牌。
  他虽然知道只是玩笑，但是他也会幻想，当别人听到池映帆喜欢的是他何瞰的那一瞬间，眼中的惊讶和不屑，到最后的嫉妒和谩骂，好爽！
  晚上，何瞰又想陪着池映帆看剧，他们已经看完了好几部剧，讨论了很多剧情和人物，何瞰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些剧情紧凑的剧。
  池映帆在平板电脑上找了半天，心里又有了主意，最后选好了其中一部，点开剧之前看了一眼何瞰：“这部剧有些大尺度，你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