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都乐了。
  “村长，你说真的？”
  侯明耀点点头，“应该没问题。今年下半年咱们村发展得相当不错，很值得庆祝一番。不过，还是得等我和其他干部商量商量再说。”
  甄帅趁他们讨论得热闹，拉着沈行督溜了。
  回到家里，沈行督悄悄写了一页日记，没让甄帅知道。
  接下来两天，不管甄帅遇到村里的谁，都朝他笑。他就知道，那件事一定被传了出去。
  好在，转眼到了初九，说好了要去舅舅家走亲戚的。老被人笑话也无奈得很，出去躲躲也好。
  这天天气还行，没风没雪，但或许徐志刚是怕他们有谁不去，专门开着拖拉机来接。
  甄帅一家包括沈行督只得把门一锁，将棉花糖和灵儿拜托给邻居，都上了车。
  等拖拉机跑起来，风也起了，坐在车斗里，冷风嗖嗖。
  甄帅早有准备，穿着花高价买的军大衣把沈行督裹在怀中；甄香也用军大衣裹着甄诚。甄多和甄果保暖措施一样很齐全，新棉袄新棉裤新棉鞋穿着，围巾帽子手套都戴着。
  从烧烤摊路过时，徐志刚看着坐满人的帐篷和长龙般的队伍，眼神暗了暗。
  姥姥家离杨柳湾村不算远，不到十公里，拖拉机在国道上跑了大概五分钟，转入一条土路，继续跑了将近二十分钟，期间拐了几次弯，最后在一间青砖瓦房前停下。
  听到拖拉机的声音，屋里的人走了出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对老人，老爷子虽然头发花白还有些瘦削，但精神矍铄，双目炯炯有神，老太太身材微胖，肚子略挺，头发也白了，却面色红润，步伐矫健，看得出两人健康状况都不差。这就是甄帅他们的姥爷和姥姥。紧跟在两位老人后面的是大舅妈、姨妈、大姨父、小舅、小舅妈、小姨和小姨父，最后面是一大群孩子，都是表兄弟表姐妹。老老少少大大小小加起来，怕是有二三十人。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场面好不热闹！
  惹得隔壁和对门的几户人家都站在门口看。老人们对这样的场景是羡慕的，觉得多子多福才是真正的福气。
  “我的乖乖哟，可算到了，想死姥姥了！”老太太声音带着哭腔，紧走几步，伸手去抱甄香怀里的甄诚。
  “姥姥！”甄诚对姥姥也亲，乖乖地让她抱。
  老爷子怕老太太不小心把外孙摔了，乐呵呵地伸出胳膊护着，看上去非常慈爱。
  大舅妈几个女人帮着把甄香和甄多、甄果扶下车斗。
  甄帅利落地先跳下去，再把沈行督抱下去，然后拎起一旁的包裹。包裹里装的是给姥爷和大舅的礼品。
  徐志强亲热地搂住甄帅的肩膀，“走走，快进屋烤烤火，一路上肯定冻坏了。”
  堂屋里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桌椅板凳擦得一尘不染。桌子上，两个食盒里装满炒熟的花生、葵花籽和南瓜子，旁边还有几杯热气腾腾的茶，地上的两个炭盆里，炭火烧得正旺。
  甄香三姐妹被大舅妈几个女人还有几个表姐妹簇拥着，对久违的亲近显得很有些别扭，亦步亦趋地跟在甄帅后面。亲戚们问话，她们也答得简短，或者只是腼腆地笑笑。看到甄帅和沈行督在炭盆边坐下，三人赶紧也在他们旁边坐下，身姿端端正正，看上去拘谨得很。
  非要跟着主播走亲戚的观众们看到这一幕，不免心里发酸。没爸没妈的孩子确实可怜。再看看旁边那些孩子，因为父母在身边，即使不是在自己家里，也敢打敢闹，敢笑敢跳，不见半分不自在。
  大舅妈热情地端来刚倒的热茶，说茶其实不是真的茶，而是开水。
  “外甥们喝茶。加了红糖的，既甜又热乎！”
  这时，姥姥端着一个小托盘走过来，给甄帅他们每人发了一个橘子，也没漏掉沈行督。
  “来来来，吃橘子，一人一个。”
  第654章 宴无好宴啊【二更】
  甄诚跟在老太太旁边，手里捧着一个已经吃上了。
  “谢谢姥姥。”甄帅接过两个橘子，见旁边站着一个小姑娘眼巴巴地看着他，就给了他一个。
  姥姥拦了，“不用给她，每个人都有，她的已经吃完了。”
  “没事。”甄帅举起另一个橘子，对老人家笑笑，“太凉了嘟嘟吃不完，我和他一起吃正好。”
  他给橘子剥了皮，一分为二。
  甄香她们见状也剥了橘子吃，忽然觉得这样也好，嘴里吃着东西就不用说话。
  剥掉的橘子皮她们顺手放在炭盆边沿的框架上，一来不会弄脏地面，还方便稍后收拾，二来可以增加屋子里的香气。受甄帅的影响，她们也养成了讲究卫生的好习惯。
  之前去甄帅家的时候，徐秀荣他们就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都没有发现到底是哪里的问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此时猛然间感受出了差别。别的孩子都是把瓜子皮、花生壳、橘子皮直接扔在地上的，只有甄帅一家谁也没乱扔。他们又想起在甄帅家吃饭时，甄帅他们谁也没把骨头往地上丢。
  徐秀荣又细细打量甄家的孩子和自家的孩子，同样是穿花棉袄、布棉鞋，但甄家的孩子看着就是比自家的干净、利落。她越发感受到挣钱的急迫性。
  大舅妈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左手拉她，右手拉小舅妈，一起去厨房。这么多人得做多少饭、多少菜，她可不愿意一个人做。
  徐秀荣和小舅妈对视一眼，心里都在暗骂。每次都这样！
  徐秀敏因为离得远，躲过了这一茬。
  老太太把其他孩子都赶到房间里面去玩，拉着甄帅几个说话，逐一表达关心，问甄香平常在家做些什么，问甄帅摆摊累不累，问甄多和甄果在学校怎么样，问甄诚喜欢吃什么玩什么……
  都不是敏感的话题，甄帅他们依次都答了。
  然后老太太又开始说自己，说她和老头子这段时间身体都不好，说每天要帮大舅和小舅照顾孩子，还说田里怎么怎么了……总之，他们不是故意不去看他们，是实在去不了。
  甄帅能说什么，当然是说没关系。接着，他也开始关心各位长辈，先是关心长辈们的身体，然后是关心孩子们的学习，最后是田里的情况。种田的事他又不是不懂，随便找个话题深入地聊聊，轻轻松松地将两个小时混过去。
  三姐妹只需要保持微笑坐在一旁即可，偶尔喝一口糖水，嗑两粒瓜子，心里对这位兄弟无比地佩服。
  相对来说，这些长辈中，对甄帅他们最不熟悉的是大姨父和小姨父。所以两人没怎么主动和甄帅他们说话，而是以旁观为主。
  两人见甄帅始终谈笑自如，轻松掌握谈话节奏，心里均吃惊不已。他们四家有好几个孩子和甄帅都差不了几岁，但其他孩子比起他，差得太远了。
  三姐妹虽然话很少，但坐在那里的气质就跟别人不一样，真真有些像是大家的闺秀；还有甄诚，以前稍有不如意就喜欢在地上打滚，他们背地里没少笑话，今天来做客却一次都没有，也不像以前总把口水鼻涕往身上擦，到了有三个小时了，他的衣服和鞋子依旧干干净净。就连那个来蹭饭的叫嘟嘟的小孩看着也不简单，说起来才五岁，但其实也知事了，他会不知道这是在外人家做客？但人家愣是没有半分不自在，想喝水喝水，想吃花生吃花生，糖水不热了，还端起茶碗向大人示意需要添加。他们家的孩子五岁的时候在干什么？要么在玩过家家，要么在玩泥巴。
  又聊了几分钟，厨房里便喊开饭。
  帮忙的人多，菜很快都端上桌，碗筷酒杯也都摆好。
  除了所有大人，老爷子把甄帅家的六人都安排坐了席。其他的孩子，只有大舅家的大儿子和姨妈家的大儿子年纪比较大，也上了桌。剩下的孩子，老太太给盛了饭夹了菜，到一旁吃去。
  观众们很快发现华点。老太太确实够重男轻女的，给孙子们盛的饭和夹的菜都堆得高高的，并且菜都是荤菜，给孙女们盛的饭和夹的菜明显少很多，并且荤菜也少。脸皮薄的女孩只能一声不吭地端着碗到一旁吃，胆子大的女孩则自己跑到桌边，想吃什么自己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老太太也不好说什么。
  甄果心里暗自同情，把凳子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些位置方便她们夹菜，收获了几道暗中感激的目光。
  等她们夹了菜走了，甄果又担心甄香和甄多会不好意思夹菜，给两人分别夹了两块肉很多的大骨头和鸡肉。
  甄香目光一暖，“我自己来，你吃你的。”
  甄多对甄果笑了笑。她知道甄果在想什么，但她才不傻，既然是来做客的，就该吃高兴了。
  甄帅见她们能应付，就没管，只照顾沈行督。
  至于甄诚，被老太太抱着，不用他们操心。
  吃着吃着，众人继续聊起来，自然地将话题转移到甄帅家的生意上。这一次是深谈细节，而不是像之前一笔带过。
  老爷子很直接。
  “你们几个孩子里，甄香最大，但也不到十八岁，又是个女孩子，我哪能放心让你们自己撑门立户？等晚上吃过饭我和你们姥姥跟你们一起走，以后就在你们家帮忙看家、看孩子、照顾生意。这事啊，就这么定了！”
  甄香三人都是一惊，胃口全失，默默地看向甄帅。
  “不用您和姥姥过去。”甄帅还是一副笑模样，“您放心，最艰难的时期我们已经撑过去了，以后就再也不会有什么事能打倒我们。您和我姥姥啊，只管安心地养老。以后我每月给您和姥姥二十元的养老钱和五斤肉，让你们能安度晚年。您可千万别反对外孙，不然，您就是要伤外孙的心。”
  老爷子深深地看着他。千万别反对什么？是不用姥爷和姥姥过去这句话，还是养老钱这句话？但不管是哪句，他都无法拒绝。虽然大儿子还算孝顺，但大儿媳对他们两个老的却有些嫌弃，有了这二十元钱和五斤肉则不一样，以后大儿媳再也不敢给他们脸色看。
  他就点点头，目光和蔼，“既然是我外孙体贴，那就罢了。”他给甄帅夹了一块肥肉。
  甄帅夹起来放进姥姥碗里，俏皮地说：“您该夹给我姥姥吃，我姥姥这么大年纪了您还想让她为我们兄妹五个劳心劳力，这是姥爷您不对，该给我姥姥赔罪！”
  老太太和老爷子没忍住都笑起来。
  其他人只能陪着笑。
  徐志刚、徐秀荣、徐秀敏和徐志强四兄妹对视一眼，心里无奈。老爷子这么容易就被击破，怎么办，他们只能自己上。
  大舅妈率先开口：“帅帅，我听说你的生意不但做到县城里了，还做到市里了，这么大的生意交给别人你真能放心？我觉得呀，还是得有个自己人看着才能安心。你大表哥最是能干，不如让他去帮你。”
  “让大表哥给我打工？这不合适。”甄帅摇头，“大表哥长得一表人才，其实更适合坐办公室，我实在想象不出他卖炸串的情景。我记得大表哥是高中毕业？这学历不低，完全可以找一份更体面的工作，将来才好找表嫂。”
  大表哥被他说得脸一红，“托你吉言。妈，我有我想做的事，你就别管了。”
  大舅妈暗骂他蠢蛋，被人夸两句就飘飘然，其实啥啥也不是！
  “那你二表哥呢？”徐秀荣指着她的大儿子，“他长得粗糙，过得也粗糙，不怕不体面。”
  观众们一边听他们说话，一边看着嘟嘟哥悄咪咪地给主播夹了好多菜，暗呼好萌！
  甄帅打量这位二表哥，有些惊讶，“二表哥的外形条件太适合当兵了。姨妈、大姨父，你们没考虑过送他当兵？现在又不打仗，当兵挺好的，既没有危险，工资还高。”二表哥长得人高马大，就像一只小牛犊。
  姨妈的表情变得很微妙，支支吾吾。
  “怎么了？”甄帅不解。
  “没事！”徐秀荣干笑，“当兵肯定要去很远的地方，我这个做妈的怎么舍得？”
  坐在甄帅右边的甄多悄悄地戳了戳甄帅。
  甄帅便知道这里面还有隐情，拿起筷子继续吃饭。行督给他夹的都是合他口味的。
  小舅妈道：“我和你小舅……”
  甄帅咽下嘴里的饭，放下筷子，“我吃好了。小舅妈，您赶紧吃，凉了就不好吃了。家里的生意目前确实不缺人，上次我就和大舅小舅他们说过了，我和村里那几个帮忙的人都是签了合同的。至于县城和市里，那是别人的生意，合同里注明了我是不能插手的。否则也是违约。这样，等以后我要是扩充炸串的生意，一定给你们留一个位置。你们看行吗？”
  小舅妈板着脸，把筷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放，“我也饱了，不吃了！”
  徐志强瞪了她一眼，“吃好了就让到一边，让孩子们夹菜，还占着位置干什么？”
  还没来得及离席的甄帅眨眨眼。
  观众们幸灾乐祸。
  【主播，说的就是你，不用再怀疑！】
  第655章 管接不管送【一更】
  甄帅默默地牵着沈行督走到一旁，一个他一时想不起名字的小表妹主动把座位让给他。
  “小帅哥哥，你坐。”小表妹还不到十岁，长得很是清秀，有些羞涩，声音小小的。
  沈行督看见甄帅摸口袋，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一个棒棒糖给他。
  甄帅挡住其他人的视线，偷偷递给小表妹，“谢谢你喔。”
  小表妹害羞地红了脸，藏好棒棒糖捧着碗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