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师长摸了摸胡子，点头。
  高司令笑完，便虎着一张脸，“你还知道回来啊？”
  周中锋不答，而是反问，“领导，找我？”
  这反客为主的态度，让高司令倒是有些拿捏不住了。
  不过，领导到底是领导。
  三两句话就再次扭转了局面。
  “怎么？领导找你非要有事，就不能关心下你的个人生活情况？”
  周中锋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了一眼，在办公室另外一个椅子上躺着的许卫方。
  好几天过去了，许卫方身上的白色纱布虽然拆了，但是浑身的肿意却还没消失。
  整个人再也不复之前的英俊帅气，反而多了几分颓废。
  周中锋看许卫方的意思在明显不过的了，你当领导的，就算是关心个人情况，那也是关心许卫方吧？
  而不是关心他周中锋。
  他的这个动作，让高司令有些沉默，他知道自己之前的动作，伤了下面人的心。
  但是有些事情不得不做，他就是身为司令，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他也不唠家常了，直接单刀直入，“找你回来，是因为橡胶林的事情，需要你再次接手。”
  高司令着重咬重了再次接手四个字。
  周中锋没有直接回答。
  他心里其实有成算的，只是有些话现在不方便说。
  直到，高司令从桌子上拿出一张请愿书出来，“你看看？”
  这张请愿书，本该在三天前就被周中锋看见。
  但是阴差阳错，周中锋去了羊城，这才错开了。
  周中锋有些不解，他接过来看了看，沉默了，他实在没想到，黎族人会为他请愿。
  让他再次接手橡胶林。
  他预测了很多事情，也预测了今儿的回来，他便可以再次恢复橡胶林工作，但是唯独没想到的是，黎族人在中间做了这么多。
  “看完了？”
  高司令沉声问道。
  “嗯。”
  周中锋的手攥得有几分紧，到底是暴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许卫方过来。”
  一直躲在角落的许卫方被高司令点名了。
  他浑身还是有些肿，不过之前他像是三个加的许卫方，如今，像是两个加，虽然少了一个加，但是到底还是笨重的。
  “之前我跟你说了什么？”
  高司令抬眼，看他。
  许卫方有些不情愿，知道和答应是一回事，但是真去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答应的时候觉得挺简单的，但是实际去做的时候却发现，并没有那么容易。
  尤其是，还面对周中锋的时候。
  许卫方就更难以启齿了。
  “是个男人，就别婆婆妈妈的了，赶紧的。”
  高司令再次催促道。
  许卫方，便是他们领导的诚意。
  就只是看周中锋接受不接受了。
  许卫方扭扭捏捏地走到周中锋面前，半晌，才说，“周中锋，对、对对不起。”
  对不起那三个字，真跟要他命了一样。
  脸都憋得通红。
  周中锋抬眼看他，没有说话，反而是静待下文，“然后呢？”
  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他不觉得是一个对不起能解决的。
  更何况，许卫方的对不起，也没那么值钱。
  许卫方这下，脸已经不止是红了，可以说是打翻了的调色盘也不为过。
  “还有、还有就是，橡胶林请你接手吧！”
  他用了一个请字，带着哀求。
  这一次的事情，许卫方明白了一个道理，当年为什么爷爷会给他填写植物学专业，而不是让他直接进部队。
  他发现自己根本不适应部队的生存法则。
  许卫方这话一说，旁边的高司令也跟着松口气，“中锋，你也看到了，小许也知道错了，这橡胶林的事情，就当是我扯下这个老脸，拜托你接手吧！”
  与其说是高司令服软，不如说是高司令清楚地明白了一件事。
  橡胶林这个后续开展工作，除了周中锋谁都进行不下去。
  也只能是周中锋。
  周中锋没有在拿乔，他语气平静，“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
  这件事，到此该为止了。
  该做的他都做了，在继续下去，就属于不知分寸了。
  只是，这一句话，让许卫方脸上瞬间火辣辣的。
  “抱歉。”
  这一次的抱歉，倒是比之前那一声对不起真诚了不少。
  连带着周中锋也抬眼过来，带着几分意外，“许卫方，你和我之间，从来都没有任何可比性。”
  他其实一直都不明白，许卫方在和他比什么？
  两人从来都不是一路的人。
  又是这样。
  许卫方没想到，得到这么一个答案，他苦笑一声，“周中锋，你有、有把我当过对手吗？”
  周中锋断然摇头，“从来没有。”
  这——
  许卫方一下子沉默了，只觉得自己是个笑话一样。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把周中锋当做对手。
  他考上燕京大学的时候，还在为此而沾沾自喜，他终于赢了一把周中锋。
  却从未想过，对方从始至终，从来都没有把他当做对手过。
  许卫方一下子失语了，半晌，他说，“我要订下午的船票，越快越好。”
  他只想逃离这个地方。
  原以为自己上岛，是为了证明自己，比周中锋强。
  却没想到，是一场笑话。
  许卫方这话，让在场的人有些惊讶。
  高司令沉吟道，“调令给你的期限是半年，你才来了一周？还不到一周。”
  “违抗调令的后果，我自己来承担。”许卫方的语气，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我现在只想快些回首都。”
  远离海岛。
  远离周中锋。
  他这辈子，再也不想在见到周中锋了。
  是心理阴影，也是一辈子无法攀登的高山。
  高司令和周中锋对视了一眼，周中锋点头，高司令便朝着小孙道，“去给他订最快一班离开海岛的船票。”
  “另外，把小许带出去，我们这边有事和中锋详谈。”
  这一次，许卫方没有任何反抗，就直接离开了办公室。
  他甚至没有勇气再去看周中锋了。
  等许卫方这个外人离开后。
  高司令走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面拿出一张纸，递给周中锋，“看看？”
  周中锋打开一看，顿时一愣，升职通知书。
  尽管他知道，自己将橡胶林工作做好后，可能会有升职。
  但是，周中锋没想到的是升职竟然来得这么快。
  他出去休假三天，回来就接到了升职通知。
  当然这是第一版的，个人知情通知。
  具体授衔还要在大会上面，正式表彰。
  “团长？”
  周中锋低声问道。
  “是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