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面对凯蒂的询问，菲娜张了张嘴巴，但是最终她什么也没有说。反倒是方正眯起眼睛，望向远方。
  “秩序无分善恶，事实上，没有什么东西是生下来就注定自己要做什么的。天使与魔鬼都同样属于秩序的一部分，我们人类也是一样，但是人类之中也同样有好人和坏人。狼是一种狡诈阴险而凶残的动物，对于兔子来说，它们也和恶魔没什么区别。这些哥布林也是如此，它们的确邪恶，和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让人讨厌，但是它们毕竟也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那……要怎么区分好与坏呢？”
  “很简单。”
  面对凯蒂的这个问题，方正的嘴角微微翘起。
  “那就要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我自己的……选择？”
  “没错，就像人类一样，没人规定人类一出生就是秩序阵营的好人，你可以做个好人，你也可以去做个恶棍。你可以去当杀人如麻的杀手，也可以去做拯救世人的神官。你可以贪杯好色，你也可以努力向上。你能够选择为秩序而战，或者去学习那些邪教徒，跑去当混沌的小弟。这都是你自己的选择，自己的决定，秩序并没有束缚你的意志，哪怕是同样的出生，同样的基于，也会有不同的结果。”
  说道这里，方正摊开双手。
  “而那些哥布林也是一样，它们选择了这条道路，那么就注定了它们的命运就是会在某一天被人消灭，就好像我所做的一样。而我也是选择了这条道路，所以才会杀死这些哥布林，去拯救那些受害者。如果我选择做一个自私自利的人，那么我大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以避免惹麻烦直接转身走人，不去管这些精灵的死活。而她们或许会被这些哥布林全部折磨死，也有可能被她们的同伴所拯救，这些都是选择，你的，我的，所有人的选择，这就是人生。”
  听到方正的说话，凯蒂陷入了沉默之中，而菲娜也是紧握权杖，随后她抬起头来，望向方正。
  那双眼眸之中，带着某种坚定的意志。
  “那么，方正先生，如果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呢？”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错误的选择，有人的梦想是拯救世界，有人就是想要看世界燃烧，这其中对与错可不是重点。别人认为是对的东西，或许你并不这么认为，同样，你认为正确的东西，或许对于别人来说毫无意义。”
  面对菲娜的询问，方正耸耸肩膀。
  “重点是，他们必须接受自己的选择所带来的结果，就是这么简单。”
  第337章 逐渐混乱的森林（v）
  在这之后，凯蒂再也没有出声，或许是方正的“人生格言”对这位第一次走出家门的大小姐来说太过震撼，她已经独自找了一个地方发呆去了。而菲娜也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紧握权杖一言不发的坐在小溪边，安静的注视着流淌而下的河流。
  只有妮姆芙，海莉恩和星象师妹子还在忙着照顾那些精灵。方正也曾经询问过妮姆芙，能不能够像在森林里封锁那个法师的记忆一样，抚平这些精灵内心的伤痛。不过妮姆芙却很犹豫的告诉他，强行扭曲和改变他人的心智记忆可能会带来不可控的后果，于是方正最终也只好放弃了。
  幸运的是，在那之后没过多久，因为巡逻队迟迟没有返回，精灵村落的人也组织了救援队前来寻找，并且在看见了精灵妹子的信号之后与方正一行人汇合，而现在……
  “我已经从同胞那里得知了一切，多谢你的帮助，外乡人。”
  一个穿着翠绿皮甲和斗篷，背着长弓的精灵仿佛灵巧的猫一般从树枝上跳了下来，稳稳的落在方正面前，接着恭敬的向他行了一个精灵的礼节。
  “虽然那孩子并没有向我们详细描述发生在我们同胞身上的事情，但是我们已经从风中得知了她们的遭遇，多谢你为我的同胞们报了仇，并且把她们从那悲惨的命运之中解救了出来。”
  “不用这么客气。”
  看着眼前这个年纪似乎就比自己大上那么一两岁，但是语气却老成的像个饱经风霜的贤者般的精灵，方正则是无奈的笑了笑。
  “我怎么说也是一名圣骑士，该路见不平的时候还是会拔刀相助的。”
  “圣骑士……”
  听到方正的回答，那个精灵好奇的眨了眨眼睛，仔细打量了一下方正的穿着——好吧，这身衣服的确与圣骑士相差甚远。
  “无论如何，您和您的同伴拯救了我们的族人，我们当然不会对各位失去礼数，请各位和我们一起前往村落，至少……让我们来招待各位，以表达感谢之意。”
  “这位……小姐。”
  面对眼前的精灵，方正犹豫了一下，虽然他能够猜到眼前的精灵年龄可能是自己的十倍还多，不过他还是谨慎的使用了这样一个词汇。
  “或许你已经从你的同伴那里听说过了，我和我的同伴来到这里，是为了秩序联盟的考核任务，我们的目的地是冰雪之巅。我们并无意在生命之森中久待打搅各位，而且这样说或许不太好……毕竟，你们的同族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似乎也没有心情招待我们吧。”
  “无论如何，她们活了下来。”
  听到方正的回答，那个精灵队长看着方正的眼神倒是柔和了许多。
  “虽然有几名同胞重回自然母亲的怀抱之中长眠，但是最终大部分人都已经活了下来，没有在被那些邪恶丑陋的怪物肆意的凌辱下绝望的咽下最后一口气。当然，我也知道接下来的生活对于她们来说很难熬，但是我相信，我的同胞会克服这一切的，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说道这里，精灵队长停顿了一下，接着望了一眼方正身后的其他人。
  “所以，各位是我们的恩人，我们不会知恩不报，而且眼下已经是午后，现在这个时间想要进入冰雪之巅会很危险。而且，作为这里的住民，虽然我们大部分时间都是活动在森林里，但是对于冰雪之巅的情况，我们还是比外人要更熟悉一点儿的。说不定，我们还能够为各位帮上一些忙。”
  “既然如此，那么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眼下这位精灵队长都说道这个份儿上，那么方正自然也不会再多做拒绝。而且对方说的也没有错，他们在这里毕竟是新来的，要论起对这里的熟悉程度的话，自然还是要靠矮人和精灵。而且，在精灵的村落里，说不定也可以找到一些关于委托的线索。
  之前之所以拒绝，只是为了避免尴尬，如果单纯只是被杀死也就罢了，但是在方正看来，这么多精灵遭遇到了那种“限制级”的事情，整个村庄的气氛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们这些外来者还是不要去自讨没趣。不过现在看起来，他对于精灵一族的了解，似乎也还是太少了些。
  对于精灵们的邀请，少女们当然也很在意，毕竟精灵是一种很少出外与人类接触的种族，很多时候，只有在一些边境地区才会有他们的身影出没。而精灵的家园对于其他种族来说更是一个迷，不过即便如此，在很多吟游诗人之中也流传着那些关于精灵家园美丽梦幻的故事。
  因此对于自己等人可以受邀进入精灵一族的聚集地，少女们还都是很高兴的，而既然没人反对，那么方正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便跟随着精灵们前往了他们的村落。
  精灵们的聚集地位于生命之森深处一条平静的小溪边，不过与众人想象中的庞大聚集地不同，这里只是一个住着差不多一百多个精灵的小村落，在参天古树上到处可见用树枝和藤蔓编制出来，类似蒙古包一样的小屋。虽然没有人类城市那种错落有致的美丽，但是却有一种独特而精致的大自然的风情。
  而当方正等人进入村落时，留守在村子里的其他精灵也已经来到了村口迎接，他们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低声用精灵语吟唱着一首沉静的歌谣。
  “这是宁静之歌。”
  听着耳边传来的歌声，菲娜低声向其他人解释道。
  “这是精灵们在战斗结束后，为那些返回的勇者所唱的歌。为了让那些在战斗中死去的精灵的灵魂得到安宁，同时也是欢迎其他的精灵平安回家。”
  “这和人类有些不同呢，人类似乎更喜欢赞颂胜利者。”
  听到菲娜的解释，抱着小火龙的妮姆芙好奇的眨了眨眼睛。
  “对于精灵来说，她们只会为了保护家园和森林而战，但即便是这样的战斗……也同样让人伤感。”
  在那之后，方正等人被安排在了招待用的大厅之中，而那些原本聚集在这里好奇的打量着这些外乡人的精灵们也很快散去，没过多久，整个村落便再次恢复了平静。
  “好漂亮啊……”
  抱着怀中的小火龙，妮姆芙注视着眼前的精灵村落，此刻已经是夕阳西下，鲜红的光辉透过树荫的缝隙，洒落在这片村落的空气之中。可以看见好几只有着漂亮羽毛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在林间飞舞。原本看起来因为日落而显得有些幽暗的森林，此刻却给人一种温暖舒适的感觉。
  “不过还是感觉天道宫更漂亮一些呢。”
  “是吗？”
  听到妮姆芙的感慨，方正也是望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小天使，而妮姆芙则兴奋的点了点头。
  “因为天道宫给人的感觉是可以自由自在的在天上飞啊，这里的话……总感觉有些施展不开呢。啊，不过这里的景色也不错，我也来为大家唱首歌助兴吧！”
  “不，这个还是算了。”
  听到这里，方正不由身体猛然一颤。
  说实话，妮姆芙这个小天使几乎哪里都好，性格乖巧听话，而且在各个方面都能够帮上方正的忙，除了没有直接战斗力这点儿之外，她几乎没有什么缺点。
  不，应该说，小天使也有一个致命的问题。
  那就是唱歌。
  方正清楚的记得，第一次欣赏小天使的歌声还是在他们到达天道宫的第二天晚上，因为没有什么事情做，众人就在草原上找了个地方开篝火晚会。期间小天使便提议自己来给大家唱歌助兴，由于妮姆芙的声音很好听，于是众人也没有多做考虑，便立刻同意了她的请求。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当方正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隔天的中午，除了妮姆芙之外的其他所有人几乎都失去了意识，包括小火龙和小奶猫都一副快要前往冥界彼岸的样子。甚至就连黑卡蒂也直接靠在旁边的菩提树上昏了过去，以至于当她醒来的时候，这个平日里总是异常沉稳，沉默寡言却很可靠的大御巫第一次手抖的连锡杖都拿不住了！
  至于那天晚上，妮姆芙究竟唱了什么……
  抱歉，方正已经完全没有记忆了。
  或者说，所有人都不记得了。
  明明平日里哼唱的时候还没什么问题，为什么一旦认真的唱起歌来反而拥有如此强大的破坏力？
  “哎——？”
  听到方正的反对，妮姆芙略微露出了有些不满的表情，不过还没有等她再说什么，屋外便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
  “请进。”
  听到敲门声，方正也是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急忙开口说道。自从打开心结之后，小天使对他的态度也越来越亲近，不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求他不要抛弃自己。这算是好的一面，而不好的一面就是小天使也逐渐开始有小脾气了，不过……她的这个要求，方正真的不能答应啊！
  万一全灭了整个精灵村落，那么问题可就大了！
  “吱呀。”
  伴随着方正的声音，房门被轻轻推开，随后，之前方正等人见过的那个精灵队长带着微笑走了进来。
  “让各位久等了，接下来我们将要举办一场宴会，如果各位不介意的话，还请来一起参加吧。”
  第338章 深夜之中的残星祭
  精灵们的宴会，和人类的有很大不同。
  人类的宴会一般来说都是非常热闹的，更类似于某种狂欢。而精灵们的祭典则充满了“小资情调”，没有大鱼大肉，也没有大吃大喝。这更像是一场小小的自助餐会，在方正等人入场之后，精灵们便开始了她们的宴会。
  当然，说是宴会，其实也不过就是在那位精灵队长对方正等人表示感谢，感激他们把自己的同胞从邪恶的威胁之中拯救出来，接着精灵们齐声为他们唱了首歌，接着就可以自由行动，像吃自助餐那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过精灵提供的“自助餐”里自然没有什么大鱼大肉，多半都是一些水果还有甜点，以及精灵自己酿制的美酒。对于方正来说，这也算是别有一番风味。
  而那些精灵们的接待客人的方式也和人类不太一样，她们并没有表现的特别热情，但是也没有特别冷淡。但是不管怎么说，她们都能够找到话题，好让自己的客人过的更舒服一些。同时，她们也在用这种方法，来表达自己对客人的感谢与回礼。
  至少在方正看来，眼下那些女孩子就和精灵们聊的非常愉快。
  海莉恩正在和一位精灵德鲁伊闲聊，但这并不仅仅只是普通的闲话家常，对方正在仔细的传授海莉恩关于如何去体会和感应火焰元素的知识，这些由精灵一代代所流传下来，关于掌握元素的技巧可是口口相传的秘密。而海莉恩也听的非常认真，显然，她也意识到了自己正在面对的是什么样的知识。
  星象师妹子则在和两个精灵祭司讨论关于星辰变化的话题，她们甚至还拿出了一张精灵族里使用的星象图，来应对着寻找星座的运行轨迹。方正是看不懂这东西有什么有趣的，不过看星象师妹子的表情，她显然对于这份礼物相当感兴趣。
  而凯蒂那边的情况就比较特殊了，方正不得不承认，这位贵族出生的大小姐一定是把自己从出生到现在所有的天赋点数都点到潜行上去了，因为哪怕是专精潜行与搜索的精灵，都无法准确的察觉到凯蒂的位置。这让她们对于凯蒂的天赋也是充满了兴趣，在精灵们看来，这位大小姐拥有作为一个游侠的潜质，而凯蒂似乎对于这种职业规划也是充满了兴趣，眼下她正在跟随几个精灵游侠一起，尝试与自然进行沟通与交流。
  至于妮姆芙和小火龙，则成为了精灵们瞩目的中心，特别是小火龙那可爱的样貌，更是惹的不少精灵少女围着它转来转去。而小火龙似乎也很喜欢这种环境，它一面拍打翅膀飞舞着，一面和那些小精灵们玩捉迷藏。
  不过菲娜并没有出现在这里，她在祭典开始之后，就被精灵族的祭司邀请进入了精灵们的自然神殿，而方正也不担心菲娜的安危，毕竟按照菲娜的说法，她在巡礼的时候曾经来过这里，与这些精灵有过一些接触。这次前往神殿，除了圣职者之间的互相交流之外，她也是希望能够从自然神殿获得一些情报。
  “您对这场宴会还满意吗？客人？”
  就在这时，一个悦耳好听的声音从方正身边传来，方正转过头去，只见一个精灵少女正站在自己的身边，面带微笑着注视着自己。她穿着一件游侠的皮甲，只是身上并没有携带武器——毕竟就算是精灵，也不会在宴会时做这么煞风景的事情。
  “很不错，我代替她们谢谢你们的慷慨。”
  一面说着，方正一面举起手中的酒杯，对着眼前的精灵少女示意了一下。他觉得眼前这个精灵依稀有点儿眼熟，不过也不确定，毕竟对于方正来说，精灵就像是外国人，第一次见面，难免会有分不清楚人的时候。
  不过方正说这些当然不是为了矫情，正如他所说的那样，精灵们在和少女们闲聊时那些看似不经意间透露的内容，其实都是精灵秘传的一部分，这些知识的价值根本无法用财富去衡量。方正曾经在白塔里读到过这方面的记载，精灵对自己的传承可是看的很紧的，哪怕你搬出金山银山，他们也不会透露半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