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就你一个人吗？”李子安问，来到这座方块城市里，直到现在他就只看见破天一个能动的。
  破天叹了一口气：“都死了，我是唯一的一个。”
  李子安说道：“我上来之前，苍狗跟我说过，你是敌人之中最厉害的一个，我以为有好些个敌人，没想到只有你一个人。”
  破天说道：“那只并不存在的狗子说什么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弄明白一点，这个世界已经毁灭了，神族是咎由自取。”
  “怎么回事？”李子安好奇地道。
  破天说道：“答案就在你手中的东西里。”
  李子安的视线落在了手中的天金“硬盘”上。
  第2997章 颠覆世界观
  大量的信息被提取了出来，但这一次并不是在李子安的脑海之中呈现出来，而是在虚空之中展现了出来。
  破天为他展现了虚的世界，一眼直观，人家都如此坦诚，他自然也要同等对待。
  尊重对手就是尊重自己。
  虚空之中呈现出来的，是这个世界原来的样子。
  它并不是方形的，是一颗很正常的星球。不过不是它最初的样子，甚至不是它年轻的样子，它很衰老，大地苍黄一片，看不见什么植被，海洋也干枯了，露出了丑陋的海床。大地上到处都是城市的废墟，但它们并不是被战争摧毁的，而是被遗弃的。
  天空上漂浮着一座巨大的城市，它是一座真正意义上的天空之城，它的面积起码上千平方公里。城市用世界石打造，一部分建筑用上了天金，金碧辉煌。一座雄伟的神庙建筑里延伸出了一根金色的管道，笔直的伸向了天空中的恒星。
  那是采集恒星能量的管道，恒星为这座天空之城源源不断的输入能量。
  一些飞船飞向了黑暗的星空，一些飞船则从黑暗的星空飞来，卸下从外面采集来的物资。
  破天说道：“这是神城，这也是这个世界最初的样子，跟你熟悉的世界不同，虽然你不愿意认同，但是我还是要说，这才是真实的世界。”
  李子安看了破天一眼：“虚实并不重要，你不也说过吗，真是虚的镜子，虚是真的影子，无论是谁离开了谁都无法存在。”
  “看来你是认同了。”破天说。
  就在这个时候，神城里的雄伟的神庙里出来一个人物，一袭金色的长袍，眼高于顶。他看去很苍老，身体也和虚弱。他站在神庙前的台阶上，用深邃的眼神看着这边，好像知道李子安在看他。
  “他叫天，真正的上天，神族最强的神王，也是他造成了这一切。”破天的声音。
  “他做了什么？”李子安问。
  破天说道：“他创造了基石，然后创造了你熟悉的世界，并且成千上万的复制
  它。”
  李子安说道：“如果他只是创造了虚的世界，那他对你并没有妨害，你们之间又为什么会发生战争？你们是什么族？”
  与神族对立的种族，那一定很厉害。
  “你以为我们是一个媲美神族的种族吗？”破天反问。
  李子安讶然道：“难道不是吗？”
  “你错了，包括我，我也是被神族创造的。”破天说。
  李子安顿时愣住了。
  他是真的以为破天是一个对立种族的领袖，带领自己的族人跟神族开战，却没想到就连破天都是被神族创造的！
  “让它暂停吧。”破天说。
  李子安心念一动，正在演绎的影像静止了下来。
  神庙大门前台阶上的神王天正要开口说什么话，但是没有声音发出来。
  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你是怎么看待神族的？”破天问。
  “我对神族一无所知，我无法发表我的看法。”李子安说。
  破天略微沉默了一下才说道：“每一个神诞生，都会消耗大量的资源与能量，神的躯体来自恒星，神的灵魂来自亿万生灵，也就说是神是通过这种方式孕育出来的，你自己应该清楚那个过程。”
  “我是从天日之中出来的，难道……”李子安骤然紧张了起来。
  破天说道：“没错，你诞生的时候，你所在的世界，天界就毁灭了，天界崩塌，下界自然也会崩塌。你的诞生，等于是你所在的世界将所有的能量，物质的和精神的，全都被你吸收掉了，你等于是毁灭了你的世界。”
  李子安不敢去想象他从天日之中出来，天界毁灭的景象，尤其是他的无畏仙妻，还有几个红颜知己，以及他在天界的唯一的儿子李颜王。如果破天说的是真的，那么就等于是他亲手毁灭了她们！
  “不、不会是真的！”李子安的情绪有点失控了。
  破天说道：“我就知道你无法接受，可是我说的是事实。不过你也不必悲伤和愧疚 ，你在天日之中待的时间，你自己没有知觉，但那对于天界的人来说那是相当漫长的一段时间，你的女人和孩子，早就在你出来之前自然终结了。”
  这话让李子安好受了一点，但只是一点点，他还是接受不了自己毁灭了养育自己的世界的事实。
  “这个宇宙本来好好的，跟你熟悉的宇宙世界一样，有无数的星辰，形形色色的生命形态。可是每一个神族诞生就会摧毁一个星系，耗尽那个星系所有的物质能量和精神能量。神族越来越多，资源却越来越少。在神族灭亡的最后一段时期，这天神星上再没有新生的神加入，这也意味着神族正式迈向灭亡的坟墓。”
  李子安心一片震撼。
  破天接着说道：“其实，万物都有寿终正寝的一天，这宇宙也不可能一直存在，它也有灭亡的一天。可是神王天为了给神族续命，启动了虚神计划。他创造了基石，带领神族将这个宇宙不多的能量用余构建虚的世界，从虚的世界之中培育神族。这个计划很成功，不断有新的神族诞生，给神族续命。我也是在那个时期诞生的，但不是从虚的世界里，我是在真实世界里诞生的，准确的说是从生产线上被创造出来的，我是一个神族的矿工，为神族从即将灭亡的宇宙开采物质能量……”
  这完全颠覆了李子安的世界观。
  “最初，我只有服从的意识，可是慢慢的我有了自我的意识。我憎恨神族无休止的掠夺，我也憎恨神族对我的同胞的剥削与打压。在他们的眼里，我们只是冷冰冰的岩石机器人，我们存在的唯一的价值就是为他们开采世界石。”
  李子安忍不住插了一句嘴：“我们所在的这个方形的世界，它就是那么机器人开采来的吗？”
  破天点了一下头：“是的，神族将我们开采来的世界石与即将毁灭的天神星结合在了一起，也就有了这个方形的世界。它是以世界石为主要的材料，以基石为核心创造的。”
  世界观什么的真的不复存在了。
  第2998章 石头人的起义
  破天虽然只是文字描述，可是李子安却能想象到当时的情景，也不知道这是与破天这个对手的惺惺相惜，还是脑瓜子突然变得灵光了。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历史。
  “你看那上面。”破天抬起比列车还要粗的胳膊，指向了天空。
  李子安不知道他想让他看什么，但他还是抬起头来看向了天空。
  昏黄的天幕上仅有一颗残缺不全的恒星，静止下来的影像里，那颗恒星还是完整的，只是色泽已经趋近橘红，显然是处在即将耗尽能量的阶段。
  除了那颗残缺不全的恒星，天空上没有一颗星辰。
  白天看不见星辰，那是凡人，而李子安是新的天，他的视力不受那昏黄光线的影响，甚至不受距离的影响，轻而易举的就能看见星空深处的景象。可是，他第一次认真去看就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黑暗的星空中没有一颗星辰，只有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破天说道：“你也看见了，这片星空已经没有别的星辰了，这个世界已经灭亡了，如果不是神族的贪婪，这个世界不会是这个样子。”
  李子安收回了视线，他看着岩石巨人破天：“你说你当初只是一个矿工，你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神族是纯能量的形态，所以他们完全可以通过虚的世界来繁衍人口，但是对物质能量的消耗却加剧了。我也就在虚神诞生的那段时间被派往了遥远的天际系开采世界石，那个时候我已经有了自我的意识。可我不敢表露出来，因为我很清楚我的力量根本就改变不了什么，如果被发现，我就会被回收并处理掉。我到了天际系的一个星球上，在那里我得到了改变我人生的机遇。”
  “什么机遇？”
  “那颗星球上曾经存在过一个种族，因为天际系靠近宇宙的边沿，所以他们也叫天际人。他们的文明虽然不复存在了，但那颗星球上留下了大量的信息。我收集天际人留下的信息 ，不断学习，同时利用天际人的知识和技术让吸收世界石里的能量，让自己变得更强大。但这并不是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真正的原因，而是一次基于，有一天我无意间来到了一个山洞里……”
  李子安微微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有一种似曾熟悉的感觉。
  “那个山洞是一个末代的天际王者住过的山洞，在他留下的信息里，他甚至说他出去过，也就是离开过这个宇宙，到外面去看过。我当时不敢相信，可是吸收和解读了大量的信息之后，我才了解到，原来天际人是一个亚神族，仅次于神族。他们的文明是基于世界石的能量发展来的，所以对世界石有着独到的理解，也掌握着独到的技术。在那些大量的信息之中，我无意间找到了一本书，而那本书就是我的命运转折点。”
  李子安：“……”
  果然是熟悉的味道。
  “那本书没有名字，里面记载着一个可以将世界石里的天之铭文和能量转移到自己身上的技术，我掌握了那门技术，我利用挖矿的便利，不断的吸收世界石的天之铭文和能量，也变得越来越强大。后来我才知道，那本无字书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是那个天际人从域外带回来的。”
  “你说的域外，不会是……宇宙外面的世界吧？”李子安对这个故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却又不敢相信。
  石头人版的老爷爷也就算了，你还整一个宇宙外的世界的秘籍，这就有点过分了。
  破天看着李子安：“我知道你不相信这事，我当初也不相信，天际系还没有被完全毁灭，如果你想起看看，我可以带你去。”
  李子安的视线移到了静止下来的影像上，他想去看看，可是他又觉得不是时候。
  “等此间的事了了再去吧，你接着说。”李子安说。
  破天说道：“在天际系的机遇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我在那里待了一千多年，那里的族人差不多都被我改造了。我一边指
  挥族人采矿，掩饰这边的情况，一边建造我们需要的武器，等待被召回处理掉的那一天到来。”
  “你说的武器，就是三天前你用来对付我的铜锈色的天之铭文吗？”
  破天点了一下头：“是的，不知道你听过一句话没有，那句话叫一物克一物。”
  李子安说道：“我当然听过，在下界的医学里有一个相似的说法，那就是毒蛇出没之处，七步之内必有解药。”
  “这话虽然有点夸张，但是道理是那个道理。”破天说道：“神族就是那条毒蛇，他们对构建宇宙世界最核心的物质世界石有着永无止境的贪婪，可是灭杀神族这条毒蛇的解药就在世界上内。一部分世界石之中蕴藏着对纯能量体的病毒符文，它对我们这样的岩石机器人来说没有半点影响，但对于神族来说却是致命的病毒。”
  果然是这样的。
  “后来，接我们回去的飞船来，按照神族的计划，我们这样的运行了千年的机器人会被集中到碎石车间打碎，然后提取能量，我们也会像垃圾一样被处理掉。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运回去的是终结他们的病毒符文。我们跨越遥远的星系，回到了天神星，才发现世界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世界了，天神星被改造成了基石的样子，变成了一个正方形的世界。”破天停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忆。
  “你接着说。”李子安迫切想知道故事的新内容。
  破天沉默了一下才说道：“基石世界上修建了很多神族的城市，新来的虚神的数量也达到了一个惊人的程度。我怀疑神王天有更大的计划，但是知道现在我也不知道他的计划是什么。我们被押送到了碎石场，起义就在哪里发生了，平时高高在上的神族一个个倒在了病毒符文之下。我在战斗之中也不断的改造我们的族人，我们的队伍越来越壮大……”
  这是一个矿工的励志故事。
  第2999章 凭什么和平
  李子安想象着那样的画面。
  “你觉得我们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破天问了一句。
  李子安说道：“你们当然是成功了，不然站在这里跟我说话的就是神王，而不是你了。我要是能上来，我大概也会成为你口中的新神，成为神族的一员。”
  起义军失败的话，他要是上来，或许真会成为一个长官笔的笔神，为王朝的众神提供各种笔，毛笔、钢笔、铅笔、中性笔。他或许还会成为一个卖笔的，在天空之城开一家小店。
  “你错了。”破天说。
  李子安讶然道：“难道不是你们打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