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监得一个一个的进去，何慕川先进了探视室，一半会儿也没出来，外面走廊里坐着的除了云馨何晴，还有何晴的亲妈妈楚艳。
  看得出来，楚艳不像刚才第一眼见到何晴的时候那么激动了，她看何晴一直像小袋鼠似的偎依在云馨怀里，跟自己一点儿也不亲，也就不再勉强了。
  现在的她好像小何晴跟她毫无关联，根本无视她的存在，百无聊赖中，楚艳翻出了手机，好像在跟别人发微信，把手机平举在嘴边说：“你们今天已经去落霞山写生啦？”
  等了片刻，对方一个男人的声音在给她回话：“啊，女神看见视频啦？现在那里风景美极了，绿水蓝天，再加上满山的红叶，车池湖里还有很多天鹅……我想我这回肯定能在这儿灵感。”
  楚艳的语气稍显落寞：“嗯，那你们好好玩吧，等下个星期我再过去。”
  那个男声道：“楚艳，你可是我们的精神领袖，你不来我们都觉得没劲，要不一会儿你忙完了就过来吧？我让严涛下山去接你，咱们一块在山上野餐，英红的写生还准备让你指点呢。”
  楚艳说：“不了，我在南郊监狱呢，离你那儿得有七八十公里，等赶过就得下午了，我就不过去了。”
  “你在南郊监狱？你去看姓何的那个混蛋？你们不是恩断义绝了吗？你还看他干嘛？你不会是可怜他吧？我说女神，你的心地也太善良了吧？他那种人值得你可怜吗？”
  楚艳冷笑一声：“穆海涛，你想多了，我才不会可怜他呢，他变成今天这样，全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还把陆尔民给害了，我恨他还恨不过来呢。
  “我这回来监狱看他，是因为他有两幅人体油画放在了大学的托管处——我的画展不是马上要开了吗？我准备把那两幅画拿出来镇镇场子。
  “可学校托管处的人说，没有何慕林的签名，他们不能把画交给我。
  “我跟他们说，那两幅画可是判给我的，我的东西我怎么不能拿出来？可那些人死脑筋不开窍，说什么也不给我。没办法，我就只能来找这个混蛋了。”
  那个男声噢了一声说：“是《风格》和《为爱牺牲》那两幅画吧？”
  “对，就是那两幅，你怎么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了，那两幅画不是何慕林为了建校五十周年画展，特意拿过去的吗？学校一直都把它们当成镇校之宝，当初沈校长跟何慕林谈了好几回，打算把他这两幅画买下来，何慕林都没同意。后来我听说你和他离婚，那两幅画就判给你了。所以我一听你说这个，马上就猜到肯定是《风格》和《为爱牺牲》了。行啊女神，你跟何慕林在一起不算赔，单就那两幅画，现在也得值个小一千万吧？”
  楚艳听了这话，脸上不易察觉的现出一丝得意，正要把手机举到嘴边回话，何慕川却擦着眼睛，从探视室走了出来，对那边坐着的楚艳说：“你带着孩子进去吧。”
  楚艳冲着手机说：“我的探视时间到了，你们先玩，咱们回头再联系。
  “诶，穆海涛，咱们可先说好啦，我画展的时候，你可是主持人，你必须得把词事先都编排好了，别等到时候给我打脸。”
  楚艳终于对手机说完了，这才站起来伸着手对小何晴说：“来吧，我带你去看你那混蛋爸爸。”
  何慕川听了这句话马上瞪起了眼睛，可他知道这里是监狱，实在不好发作，也就忍下了这口气。
  云馨见小何晴对楚艳的话无动于衷，只好小声对何晴说：“你跟她去吧，妈妈在这儿等着你，等去完了妈妈就带你回家。”
  说着云馨起身把小何晴放在了楚艳面前，可没想到，何晴刚松开云馨的手，看了一眼楚艳，马上又转过身，扑在了云馨的怀里，哭着说：“我不要看旧爸爸，我要跟妈妈回家。”
  云馨刚要去劝小何晴，可没想到，突然楚艳像抓了个布娃娃似的，一把将何晴拽了个过去：“你哭什么你哭，不许墨迹，你听到没？我那边还有事呢，你给我快点儿！”
  “我不去，我不去！”何晴还是第一次这么倔，像被绑架了似的，非要挣脱出楚艳的魔爪，“我要跟我妈妈在一起，我哪也不去！”
  云馨刚要开口劝何晴，却不想楚艳一个巴掌搧在了何晴的脸上。她那一下可不是意思意思，那可是实实在在的真打，只听着啪的一声，带回音儿的脆响，把小何晴搧得原地转圈，立刻连一丁点哭声都搧没了，有的只是恐惧和憎恨。
  这一下子也把云馨震惊了，她先是愣怔了一会儿，赶忙扑过去，把可怜巴巴噤若寒蝉，又一脸惊恐的小何晴抢回了怀里，对楚艳嗔怒道：“你干嘛？你怎么能这么对待孩子？她可是你亲女儿，你不管她，你不爱她都行，可你竟然打她？她这么小，你……你怎么能下得了手？！”
  楚艳对自己刚才的行为没有一丝悔意，相反她还冷笑了，对云馨道：“你不过是个小保姆，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我愿意怎么对他是我的权利，因为我才是她的妈妈，我打她骂她，谁也管不着！”
  一旁的何慕川再也看不下去了，他挡在云馨和小何晴身前，对楚艳道：“楚艳，你搞清楚好不好？这位是云馨云小姐，绝不是什么小保姆！
  “是人家云小姐，看你的女儿可怜，主动担当起了母亲的角色！
  “她才二十二岁，就甘心情愿的给你的女儿当妈妈！你刚才也看到了，她对你的女儿有多好，真的把晴晴当成了她的亲生女儿！
  “可你呢？只会生不管，冷酷无情，这么长时间，你看过你女儿一眼吗？你抱过她，亲过她嘛？你给她做过一次饭，买过一件衣服吗？
  “你还有什么资格说你是她妈妈？
  “楚艳，你让我怎么形容你？猪狗都知道最呵护自己的孩子，你连猪狗都不如！”
  楚艳被何慕川骂得狗血喷头，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她惊愕的看着云馨，问：“你说什么？她就是云馨？我没听错吧？”
  此时云馨看着印在小何晴娇嫩脸上的几条指印，当时就心疼得眼泪哗哗直淌，她蹲在小何晴身前，轻轻吹着小何晴的脸蛋，哽咽着说：“宝贝，我的好晴晴，咱们谁也不看了，咱们回家，不跟坏妈妈在一起。”
  小何晴也哭得稀里哗啦：“妈妈咱们快走吧，我好害怕……”
  云馨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反正她不想待在这里了，不管谁要见小何晴，她都要带她走，她不想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再受伤害了。
  当云馨抱起何晴刚要转身时，楚艳一下子拦住了她。
  此时的楚艳的脸上再没有了刚才的盛气凌人，搓着手陪笑道：“对不起云小姐，我刚才真不知道你是云小姐，真对不起。”
  云馨退了一步，摇着头苦笑道：“我是云小姐又怎么了？不是云小姐又怎么了？求你还是别跟我说话了好吗？晴晴刚才被你吓坏了，我不想，让她再看见你这样冷血的妈妈……请你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