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红珍又接过这个话茬，说道：“那时候我也不喜欢商道，就糊里糊涂的步入了仕途。
  “刚开始，我也是路路不通，勉强也就能当个小科员。是老二给我出的主意，说在仕途上，务必要站好队，站错了队跟错了人，就算是干得再好，业绩再突出，也只能窝在下层，不仅出不了头，有时还有可能受牵连，甚至毁了自己一辈子。
  “老二还跟我说，她有识人之术。
  “刚开始我还不信，就把整个部门的上层领导的照片和简历偷出来给她看。她看过当时我跟那个科长，马上就说，这人不出两年，必有牢狱之灾，让我赶紧离她远一点。然后又给我指了另一个人，跟我说，这位半年之后必将飞黄腾达，让我努力巴结。
  “当时我还真照她的话做了，因为当时的氛围不好，拿钱就可以铺路，我就轻而易举站到了老二指的那个人的队伍中。
  “之后还真如老二所料，那个人的确有人所不知的深厚背景，来咱们局只是当个跳板，没过半年就调进了市里，一下子变得位高权重了，他为了陪植档羽，也把我一同拉了过去。
  “而之前那个科长，因为和上层有那种龌龊关系，上层一倒，拔起了萝卜带起了泥，也把她给带进去了。
  “正如老二所说，进了监狱被判了七年，而她身边的人，稍稍沾连一点儿，都受了很重的处份。
  “没过两年，老二的学校放暑假，她回来看我爸我妈。可当时她看了我的面相，说我不太对劲儿，非要给我算一卦。
  “那时候我刚刚当上洪新区的副区长，正春风得意，老二却跟我说，我半年之内必有大祸，让我找个理由别去上班儿了。
  “我当然不信，凭白无故的，怎么就有祸了？
  “老二也看出来我不信她，就使了个怪招，给我偷偷下了什么药，弄得我高烧不退，在病床上整整躺了半个多月，差点没把我一下子送到另外一个世界里去。
  “那时候老二天天在病床边给我洗脑，分析形势。渐渐的，我也就被她说服了，干脆向上面请了个长假，在家一待就是半年。
  “等到后来，还真让她说着了，我的那位区长——也就是我跟对的那个人——他的背景在半年后倒台了，而他在半年前做了一些违法乱纪的事，被送了进去。
  “当时整个区里上层几乎一半都参与进去了，偏偏我躲在家里养病，没有受到牵连，算是逃过了一劫。
  “更绝的还在后头，等我刚上班，区里的班子大换血，我以为我没有了从前的靠山，又是前任区长的亲信，肯定副区长的位置不保了。
  “可万万没想到，市里突然下了指令，让我来当代区长，而且没过两个月就被转正了。那时候不仅区里的人觉得莫名其妙，连我自己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认为这件事太不合情理了。
  “直到后来，市委书记找我谈话，我才弄明白。原来早在半年前，老二便以我的名义，向市里投了一封检举原区长的检举信。那时原区长的背景还没倒台，那封检信里又没有实质内容，所以当时并没受到重视。
  “而等原区长被绳之以法了，上层才认真研究了我那封检举信，认为我在利益面前不动摇，能分得清大是大非，值得重用。
  “那位市委书记是个正人君子，对我的所做所为很是欣赏，最终把我划归了他的门下。
  “当然了，老二也常教育我这个姐姐，无论做人还是做官，三观务必要正，一定要明白是非，分清对错，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千万不可以有任何侥幸心理，不然只能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所以在仕途上，我有两位老师，一个是我的正牌老师，我的老书记；一个是我的家庭教师，我的二妹妹。没有了这两位老师，我也不可能，稳稳当当的走到今天这一步。”
  云馨听得入神，见何红珍讲完了，不禁又问：“那当年琳姐不让你们帮卢涵，又有什么深意呢？”
  这回换了何红瑞开口了，她先是苦笑了一声，才说：“我二姐这人，无论看什么事，都看得太透了。从来我谁都不服，就服她一个。当初我爸身体不好，她就非让我进何氏不可，让我爸给我安排个副总裁的职位。
  “——我那时才多大，好像是二十五吧？
  “………对，应该就是五年前，是卢氏集团出事的那年……
  “……当时我也像云馨今天似的，年轻不经事，懵懵懂懂的就坐上了那个副总裁位置。
  “而二姐为了让我在公司竖立绝对的权威，帮我揽来了三个大项目，并且全都是由我一手主持，她在背后给我出谋划策。
  “没想到最后，那三个大项目赚得比公司两年的利润还多，让所有董事们都对我刮目相看。
  “后来不到一年，我爸就患上了脑溢血，当时董事会集体表决，让我成为代理董事长兼总裁。
  “我真佩服我二姐，把这一步步算得这么精准，几乎是滴水不漏！”
  说话间何红瑞又把目光转向了卢涵，皱紧了眉头道：“至于你那件事，的确也是我二姐的意思，二姐曾经也想过让我和你在一起，可是到了你们卢氏出问题的时候，她突然又跟我说，我和你有缘无份，让我必须得和你划清关系。
  “你知道，我也就是个俗人，当年的确想的是你们家倒台了以后，你成了一个穷小子，我是一个大集团公司的总裁，差距实在太大了，你不配跟我在一起。
  “而且，我当时以为二姐也是这么想的。
  “是我把二姐想得太渺小了，太庸俗了。
  “等到后来，我才知道，其实二姐早就算准了你会东山再起。
  “当时你父亲卢瞻远，在卢氏集团地位并不稳，你爷爷卢广森的手头上还攥着大部分股权。那时候你的大伯，你的三叔也在一直觊觎着你父亲的总裁位置。
  “所以二姐觉得，那次经济危机，弄得你们卢氏资金链条一断，正是你和你父亲抄底反弹，和在卢氏巩固地位的大好机会。
  “反过来，我们何氏太早出资给卢氏，只能是成就了卢氏，并不能成就你和你父亲。
  “正如二姐所料，你的大伯和三叔就是个纨绔子弟，眼见着卢氏集团大厦将倾，卷了公司仅剩的一点余款，双双逃到了国外。而你的爷爷，因为这件事也心灰意冷，把手头那些一文不值的股权都给了你们父子，让你们父子去打理，他彻底退休养老了。
  “再后来，我二姐眼见着时机成熟了，正准备借资给你，让你去收购剩余的卢氏股份，东山再起……可她千算万算，没算到——你竟然和谢美菊结了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