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替补
  舞会散场，程亦安依然是和闻渊一起走的。
  虽然程亦安拒绝了他公开关系的做法，让他心中有些不满，但闻渊并没有小气到独自离开。人既然是他带过来的，自然也要负责送回去……
  只是此时车里面除了司机，只有他们两个，程景瑜自己离开了。
  车内气氛有些尴尬，两人都没有讲话。
  半晌，依然是闻渊先开口，“你不愿意？”
  这话没头没尾，但程亦安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严肃回答道：“于我而言，这种联姻没有任何意义？”
  闻言，闻渊微微侧头，下巴微抬道：“愿闻其详。”
  她个人对闻渊并没有任何不好的感觉，作为另一半，他无论是家世还是实力都足够优秀，但……这种没有感情的两性婚姻并不是她想要的。
  准确来说是在个人实力与权势庇护之间，她更愿意选择前者。
  “我追求的是极致的术，这路太长，需要耗费的时间与精力不允许我考虑其他……家族联姻对我来说是桎梏，所以抱歉，这个婚约我希望作罢。”
  听完她的话，闻渊眼中闪过微微讶异的光芒，为她的志向与果决惊讶。
  心底深处却又有一种她应当如此的感觉……
  自上一次见面，察觉她的不同之后，他就有找人调查过她这半年的情况，勤勉二字都不足以形容她的刻苦程度。
  当时他便觉得这样的一个女生，其内心必定是坚韧的，她真的会接受自己成为稳固家族地位的筹码吗？
  又或者，她其实对自己有好感，所以才会顺从？不是他自恋，无论是外表还是身份实力，他都是能得到异性喜欢的。
  而如今听她亲口说出这番话，倒是解答了他的困惑，却也有些打击他心中那点对自己魅力的自信。
  “你们程家知道？”他问这个问题，只是出于好奇，她拒绝自己的底气来自于哪里。
  “不知道，但应该很快就知道了……”程亦安自信回答，她既然和他提了，就做好了与家族摊牌的准备。
  话说至此，多的也不必再问。正像程亦安所想，闻家与程家联姻只是一个不好不坏的选择，联姻是否成，都与闻家无碍。
  闻渊本身是一个比较冷情的人，在他心里与谁结婚，只要与家族无害都是可行的。原本对于程亦安这个未婚妻，他是有产生一些兴趣的，但也仅此而已。
  他并没有强人所难的爱好。
  虽然是这样想着，但心里还是难免有一点别扭，这种经历还真是挺让人……不服气。
  二十多年一帆风顺的天之骄子，哪里想到有一天，自己还会成为被拒绝的那一个……
  仔细想想……还不止一次！郁闷……
  程亦安突然感觉周身的气压有点沉，看了眼一旁的闻渊，面色如常，还是那副淡漠的样子。看来她私下跟他提退婚的事，并未给他造成什么困扰！
  心中不由感慨，不愧是大家族的接.班人，行事够大气！
  要是程家那边的人也有这气度，她都不知道少多少麻烦事儿！
  自个儿郁闷不让人知道的闻渊自然不会在这种新奇的情绪下沉溺太久，很快恢复了闻家继承人的心态。
  既然两人的关系不再是未婚夫妻，那么一切便要从利益出发，公事公办。
  将程亦安送回程家，在她下车前提醒了一句话，“闻家不会主动背信弃约。”
  程亦安下车的身影停顿，回头感激一笑，“这是自然，多谢了。”
  他能够大事化小，对于她而言已是帮助。
  看着女生洒脱离开的背影，闻渊蓦地轻笑一声，微微摇头，“开车。”
  职业道德良好的司机，无论刚才听到什么内容，都不做任何表情，听到命令后，稳稳地发动。
  ……
  而回到小院，程亦安再次认真梳理了一番原身有关程家的记忆……
  从性格古怪的爷爷，儒雅和蔼的大伯，性格高傲的二伯，有些懦弱的四叔和桀骜不驯的小叔……
  在她父亲那一辈的叔伯间，与原身相处最多的是这个大伯……
  记忆中好像很多时候原身在枯燥乏味的贵族教学中乏味，坚持不下去时，都是这位大伯在鼓励她。
  所以在原身还小时，由于父亲的缺失，她一直是将这位大伯当作父亲的。
  直到丑闻爆出，被闻家退婚的那一刻，她才第一次见到了这位平日温和的伯伯极为恐怖的一面……
  那个记忆的画面同样清晰地印在程亦安脑海，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中年男人平日笑呵呵的嘴下拉出可怕的弧度，一双布满阴霾的眼睛，带着恨与毒，死死地盯着视他为父的侄女。
  似要千刀万剐，生啖其肉！
  这一幕一度成为原身的噩梦。
  最后原身被驱逐家族，流放险地，也是这一位一手促成。
  而当时，其他的族人也大都是一脸她不知廉耻，坑害了家族的憎恶模样。
  原身不明白为什么她敬爱的长辈会这样，程亦安却大概猜得到……
  根据当时世家驻帝都的规定，当时的程家如果不能在十年之内出一个九级术师，将面临着收回世家族衔，或者举族搬出帝都的后果。
  （在帝都成立家族者，需为九级以上职业者。家族族衔，大术师可保五百年、九级术师可保两百年。）
  程家自曾祖爷爷之后，就没出过九级以上职业者，至今已有四百九十年。
  而如果程家与闻家有了姻亲关系，就可以以附属家族的名义，继续以家族形式在帝都留有一席之地。有了闻家的庇护，以后家族的发展也只会越来越好……
  梦太过美好，当梦破灭时，最沉浸于这个美梦的人也是最无法接受的。
  这个大伯，大概就属于做梦做得最厉害的这一类人。
  而且他的行事，总感觉有点问题。程亦安忍不住怀疑那些记忆的真实性，一个真心疼爱她的长辈真的会因为这样的原因变得可怕吗？
  程亦安一遍遍地重复原身与那位大伯相处的记忆，前半段太美好……也太假了！
  众所周知，人的记忆很多时候会在事实的基础上，将喜欢的美化，将厌恶的丑化……并不会完全客观。
  原身对这个大伯真的有敬爱到这个地步？
  ———————
  郜家。
  传闻中废了郜朗坐在一张新打制的轮椅上，膝盖上盖着一床毛毯。
  眼睑轻阖，棱角分明的脸上还带着重伤之后的虚弱，削弱了几分凛冽的狂意，让他显得沉下来不少。
  “老大……”徐悠扬担忧地看着经历事故之后，情绪难测的郜朗。
  他们这次来找郜朗的目的是为了aug联赛的事，这应该是他们唯一能参加的一届了，可在大赛之前，却出了这个事……
  虽然很不想让郜朗想起伤心事，但时间太紧，如今郜朗的身体状况根本不支持他继续战斗。
  而赛场上必须要上五人，他们如今最好的选择是找一个替补队员。
  aug联赛规定中，考虑到战队在对战前出现意外状况，有成员不能上场的，允许每支战队拥有两个预备成员。（但上场人选需符合3+2原则）
  他们狂神之怒以往并没有预备成员，现在提起，徐悠扬心中自觉这样对郜朗很残忍，如果当时不是为了他们，他不至于这样的！
  其他三人也是一脸愧疚，他们要是再强大一点就好了……
  手指在轮椅的扶手上敲击，与几人沉重的表情不同，身为当事人的郜朗面容平静，心中并没有四人所想的那么伤感颓然。
  虽然在醒来后听到自己战魂已碎时，他同样不可避免地产生了迷茫，不知未来如何的情绪。
  但长久以来坚定的心性让他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他从那场战斗中活下来了，这已经是意外之喜。
  而人活着，就什么都有可能……
  他在清醒过后就已经探过自身的情况，境界跌倒四级初阶……这是每一个战士初凝战魂的时期，虽然暂时无法修炼，但于战斗无碍。
  没有跌下中级，说明他的战魂并不是毁灭级的损毁，他还有希望修复，重新起来！
  这种时候，他反而是最乐观的那一个，知道队友在担忧什么，他反过来劝慰道：“我们这几天紧急寻找替补队员吧！我的状态虽然暂时不能战斗，但也没你们想象的那么糟糕，不用自责。”
  闻言，意识到他话中的意思，须闫眼睛亮了一下，“老大你是说……你的战……战魂？”
  郜朗并没有说下确定的话，只道：“战斗不成问题。”
  虽然没有听到想要的回答，但他们了解郜朗，这样说就说明他对自己现在的状态是在掌控之中……原本还有些萎靡的几人顿时如打了鸡血！
  “老大，这真是太好了！”
  “老大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呜……”想到最近外界的那些传言，现在被当事人否定，徐悠扬也忍不住热泪盈眶了。
  “好了，觉得有合适的人选可以举荐……以我现在的状况……我们在决赛上，要尽力拿到前五十的名额。”实在不习惯这群人来跟他煽情，郜朗辣眼睛地移开了视线，连忙说起正事。
  在aug决赛排名中，前五十名可以拥有进入试炼塔的机会。（试炼塔：可根据试炼者自身条件变幻关卡，让试炼者得到能力加强，甚至是获得领悟的的传奇建筑。）
  这个奖励是还是当年aug联赛确立后，林普元帅夫妇拿出来的。据说试炼塔是由元帅夫人亲手锻造，后又经几代锻造宗师的精炼才成如今的模样。
  而这个奖励也是年轻一辈职业者热衷于联赛，趋之若鹜的重要原因之一。
  虽说决定了找替补，但在现在这个时候，有实力的人基本已经自己组了战队，他们想要找一个能力到了又值得信任的并不容易。
  几人明显也是考虑到这个问题，想到的人选被一个个被排除，“我们是不是可以从低年级里找找？也不用太强，上了中级就行……主要是能信任……”须闫提议道。
  郜朗点头，既然目标不是朝着第一那个位置，实力反而不是最重要的了。
  “你们有人选吗？”
  “……”一阵沉默，几人使劲搜刮着自己的记忆……
  “我有！”一道清脆的少年音自门口传来。
  望过去，却是推开虚掩的门，站在门口的郜冬冬，因为是在郜朗的家里，几人说得专心谁也没注意他过来了。
  “冬冬，你怎么来了？”看着弟弟一副憋红了脸，鼓起勇气的样子，郜朗眼神柔和了一下，让他进来。
  郜冬冬刚从舞会回来，被古星的话勾起了伤心情绪，回来了就直奔兄长的书房，想和他说说话。
  谁知刚到门口，就听到了哥哥和他的队友在商量要找替补队员的事，心中虽然替哥哥委屈，却也在门口犹豫时不知怎么想到了一个人。
  在房间里没有声音后，鼓起勇气推开了门。
  “哥，我认识一个人，她很厉害！”郜冬冬踌躇了一下，走进去，他很想为哥哥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