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没有说这是谁的孩子？”林父缓了口气，问出他最不想知道的一个问题。
  “还能有谁呢？就姓程的他们家的！”林母翻了个白眼。
  前俩天才把事情闹这么大，现在又发现怀了孩子，这下就算是想让吃瓜群众相信知涟都不可能了。
  “孩子多大了？能不能直接给打了？”林父面色一沉，谁的孩子都可以，唯独这姓程的，就是不可以！
  连带着骗了他的大小女儿不说，现在还让他的大女儿怀了孩子！
  这口气，他是怎么也不能咽下去的！
  “我问了医生，孩子都三个月了，若是打掉的话，知涟的身子可能会受不了，以后这辈子都可能没孩子了。”林母拉着林父往走廊尽头走去，这些话是医生背着知涟说的，现在也不能让她给听见了。
  “不能打？呵，不能打也得给我打了！大不了以后给她领养一个孩子，反正咱们家孤儿院里那么多长得可爱的！”林父掏出一只烟，颤抖着手给点燃，嘴里的话还是不饶人。
  “行了行了，老林，你也不能要求知涟也像我们一样，说不定她有自己的选择呢？你总不能剥夺她做母亲的权力吧？”林母带着点无奈，当初或许他们就不应该做那个决定，或许现在就不会那么被动。
  “什么她的选择？她当初一言不发背着我们勾搭程家那小子的时候，也是她的选择，结果呢？！整个锦城都知道咱们知涟为了一个男人欺骗自己的妹妹了！”林父猛抽了口气，青色的烟气在空中四溢开，又被窗口吹来的风给消散了。
  “她爸，你能不能别老揪着这件事，知漪都说了，是程家那小子花言巧语。咱们知涟平时多听话，多懂事一人！”林母听着林父又提起这事儿，心里就不得劲。
  你说，平时公司里那么聪明一人，怎么在感情上就这么容易被骗呢？！
  “不行，这个孩子不能留！留了就是祸害！”林父手里的烟缓缓地燃着，烟灰被轻轻抖落在光洁的地砖上。
  “爸，我觉得这件事还是交给姐姐自己决定吧！”林知漪从楼梯口上来，低声说着。
  “知漪，你怎么来了？”林母回身看见林知漪，说不惊讶是假的。
  “我和爸一起来的，只是刚刚你们在谈事儿，我就没上来。”林知漪走过去，轻轻挽住林父和林母的手。
  “爸，妈，这件事情，不仅仅是涉及林氏，更重要的难道不应该是姐姐肚子的那条生命吗？”林知漪轻声劝慰着，“最重要的是，姐姐的身体。”
  说着，林知漪转头看向林母，声音恳切：“妈，您应该知道一个女人失去当母亲的资格有多难受，我们不能这样剥夺姐姐当母亲的资格不是吗？”
  林父手中的烟又燃了一截，窗外夏夜的风吹进来，有些凉，烟头掉落他一手的灰，林父也毫无知觉。
  “可是，知漪，你会恨你姐姐吗？”林父的声音低哑，带着些许无奈。
  “爸你说什么呢？”林知漪扬起笑意，看向林父的眼光却似有闪烁。
  恨？
  她当然恨，而且是恨得牙痒痒！
  “我问你会不会因为你姐姐和程子昂的事，恨她？”林父将手中的烟在窗台上按熄，手指上留下一个被烫成黑色的斑点。
  林知漪听此，笑意微微僵硬，挽住林父的手也缓慢地收了回来：“说不上恨，只是不解。”
  “若是你姐姐留下这个孩子，你会把他当成你的亲侄子看吗？”林父的问题直指最核心，他不是不想让自己有孙子。
  只是，这样的孩子生下来，若是会扰乱家里的气氛，阻断家人之间的亲密，那这个孩子不如不要！
  林知漪的星眼微眨，“不会，但也不会苛待。只能说当做一个远方亲戚家的小孩，但不会亲近。”
  既然林父问了，她也不想说假话。
  她不会喜欢林知涟，更不会喜欢她和程子昂所生的小孩，即便这个小孩是无辜的。
  “爸，妈，我们在这里商量这么多。其实意义都不大，最主要的是姐姐怎么想？”林知漪见着一旁的林母几乎要哭出来，心中不忍，到底是转开了话题。
  爸妈还在怕这事儿会影响她们姐妹之间的关系，却没想到她和林知涟注定要走到分道扬镳的那一步。
  并且那一天也不远了。
  “她爸，算了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她们也这么大了，我们管不了了。”林母揽过林父颤抖的手，低声微微有些哽咽。
  “唉……”林父低声长叹，拉着林母往林知涟的病房走过去，路过林知漪时，还不忘拍拍她的肩膀，“女儿大了不由爹娘啊……”
  林知漪心里一颤，眼前的一切忽的开始破碎，她似乎在什么时候也见过眼前的场景。
  是梦里吗？
  爸妈因年老有些瘦弱的背影，在医院忽闪忽闪的走廊，逐渐往另一头走去。
  那个模糊的场景里，她似乎还非常矮，爸妈的背影也不似现在一般瘦弱。
  他们还是年轻的模样！
  头脑隐隐有些发疼，一道娇嫩的声音透过回忆穿透林知漪的耳膜：“妹妹，你别怕，有姐姐我陪着你！”
  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林知漪从回忆中抽身，急忙朝林父林母追去。
  **
  “喂，你是？”一通电话直直打到黑夜里还亮着灯的办公室。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林知涟正在锦城第一人民医院妇产科住院。”电话里的声音明显是被处理过的，沙哑着还带着些电流声，根本听不出是谁的声音。
  “你什么意思？！”他有些心急，知涟怎么了？！
  “我没什么意思，只是不想让那个孩子还没见到自己父亲就被人用产钳给夹碎杀掉。”电话那头低声呵呵笑了两声。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他的声音有些紧张，音调也因此而拔高。
  “我不想干什么，帮你而已。信不信由你，借着这个机会娶你最爱的女人，还能一举当爹，岂不是两全其美？”电话那端的声音还在继续诱惑着。
  “你……！”他有些咬牙切齿。
  “嘟嘟嘟……”电话那端的男人似乎也的确并不在乎他的反应，自顾自地便挂了电话。
  “靠！”他低声咒骂了声，随即拿起椅背上的西服外套冲出了办公室。
  不论那个男人说的是不是真的，他都只能信其有，因为他不能也不愿承受林知涟，以及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出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