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5章 留守的诞生
作者:瑶華      更新:2022-03-18 03:59      字数:2322
  午后,小安村里格外安静。
  男人们都出去打工了,村里就只剩下了妇女儿童和老人。
  没有了年轻劳动力的小安村,看起来和往日很不一样。
  老王头手拄着拐杖,颤巍巍地站在门前小河边,打量着不一样的小安村。
  表情落寞。
  他扭头看向村子东口老井方向。
  往日,他站在这里,有时候还能看到玉莹荷花或者罗兰到村口井边挑水。
  现在,她们全都走了。
  听说,是去了北京。
  二驴子也消失了。
  如今的王学好,孤零零的一个人。
  许多年前,他的家,他这个争吵不断的家,虽然每天吵闹不停,至少还有着烟火气。
  可现在,和他一起的,就只有这几间破烂不堪,孤零零的茅草房了。
  曾经,他无数次幻想过,儿孙满堂的画面。
  幻想着,他老年后的生活。
  可以看到三代单纯的二驴子,为他开枝散叶,让他们老王家后继有人,让王家的香火越来越旺。
  为了能让二驴子那个畜生能有一个家,他王学好真是做了太多追悔莫及的事。
  可如今,他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儿子,如此不孝。
  倒是,他从下就不管不问,甚至瞧不上眼的两个女娃子都出息了。
  她们有了钱,而且,现在玉莹带着她娘罗兰去北京过好日子了!
  她们都走了,只留下王学好一个人孤独到老。
  想起之前种种,王学好感觉就像是做了一场梦。
  梦醒的时候,所有的人,都离他而去。
  留下他一个人,每天孤零零的,凄惨可怜。
  都走了!
  玉莹走了。
  荷花走了。
  罗兰也走了,罗兰直到离开小安村的那一天,也没有过来看过王学好一眼。
  王学好知道,罗兰恨他,她不愿意见自己。
  荷花去北京之前,也没有再过来看他一眼。
  玉莹,也没有过来。
  两个闺女,终究还是没有一个肯原谅他的。
  扭头看向村口老井方向,王学好心里一酸,眼睛慢慢变红。
  -
  午后。
  吃过了午饭,留守在家里的女人们在午休之后,就扛着锄头,领着孩子纷纷走出了家门,下地干农活去了。
  女人们下了地,村里就更安静了。
  安静得只能听到偶尔响起的犬吠,和河里的鸭子,扑通着翅膀的声音。
  王学好扭头看向小河里的鸭子出神,然后,他脑海里又闪出去年,二驴子把玉莹按住小河里痛打的画面。
  闪过,他站在墙角边指着闺女痛骂的画面。
  又闪过,他当初拿着棍棒打罗兰,把罗兰打得腿瘸了好几天的事情。
  最后,他又想起,二驴子前段日子把他按在水里差点打死的画面。
  过往的种种,交织在一起,像是电影一样在王学好脑海里不断闪现。
  他呆呆地目望着小河呆呆出神。
  悔恨!
  无边无尽的悔恨交织在一起,让他看起来更为落寞孤寂。
  这些天,自从他被打得差点瘫痪,一个人无聊的时候,几乎明每天都是在回忆和悔恨中度过。
  这一刻的王学好,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后半辈子会不会就在回忆与悔恨中度过余生了。
  可能是想得太多了,突然感觉脑袋很疼。
  王学好疼得呻吟了一声,但很快,痛疼就有消失了。
  他伸手按了按脑袋,人更没有精神了。
  “怎么了?是脑袋生病了,还是被二驴子打得落下的后遗症?”
  他自言自语着,表情更是落寞痛苦。
  这时,不远处村口,安国强和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医生冲着王学好家这边走了过来。
  安国强刚刚从镇里回来。
  碰巧遇到了白大夫。
  于是,就和他聊了起来。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冲着这边走过来。
  远远的,安国强就发现老王头今天拄着拐杖下地了。
  “呦。”
  他替王学好高兴,大声问道:“学好,可以下地了呀?”他大声问。
  王学好没有扭头,像是没有听到。
  安国强摇头,叹息了一声:“这八成被他儿子给打傻了呀,现在快要不会说话了。”
  唉!
  自从老王头被二驴子打了之后,唯一见他兴奋过的画面,就是在参加玉莹婚礼那一天。
  但是,自打玉莹结婚时,罗兰不让他坐到家长席上,王学好回来后,就很少说话了。
  安国强也懂,那是因为,王学好最后一丝幻想破灭了。
  罗兰不接受他。
  也不可能让他回去和玉莹他们一起生活。
  “学好,学好!”
  安国强走近了,又连喊了好几声,王学好才反应过来。
  王学好扭过头,他浑浊的视线在安国强身上停留了片刻,又落到白大褂身上。
  白大夫手里提着一个医药箱,好像又是过来给他送药来了。
  王学好见了,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潮湿。
  这么久了,他知道,虽然之前白大褂什么都没有说,他也能猜得到他是谁请来的。
  果然,白大褂是来给他送药的。
  还没走到跟前,白大夫就冲着王学好晃了晃手中的医药箱:“叔,好多了吧,我又来给您送药来了。”
  见王学好能站起来了,白大褂很高兴。
  他的声音中,夹杂着喜悦。
  王学好开口,声音沙哑:“谢谢啊,不用了,我好了,以后就不麻烦了啊!”
  嗨,这老头会说谢了!
  安国强笑了笑:不容易,和他一起生活了大半辈子了,这是他第二次听到王学安好说谢字。
  “不谢,王叔,这是我应该做的。”白大夫走近了,想起了院长的交代,他格外客气。
  白大夫仔细地观察了一番王学好,又询问了一下他身体情况。
  就从医药箱里拿出一兜子药,递给王学好:“王叔,您的身体没啥问题了,这些药给您,等您吃完了就可以停药了。”
  “而我呢,也算是完成任务了,以后可能不会再来了,老人家,您以后,可要保证身体呀!”
  白大夫关切地语气,让旁边安国强听得笑了。
  安国强说:“他算得上什么老人家?今年50都不到!”
  “啊!”
  白大夫听了,很诧异。
  再次把王学好从上到下打量一个遍。
  如果安国强不说,他还以为王学好至少有65岁了。
  现在,他腰部微驮,满脸憔悴,头发花白。
  再加上穿着灰不溜秋的衣裳,哪里看着都不像是一个50不到的人。
  白大夫为自己的判断失误感觉到抱歉,他挠挠头,有些尴尬。
  “抱歉啊,院长当时也没说清,我不知道您的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