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裴摸不清舒有一留这个消息是什么意思，两条讯息说亲密也不亲，说疏离也算不上，但可以确定的是于裴并不会因为它们满足。
  尽管舒有一昨晚已经告白了，尽管于裴知道他不是个喜欢出尔反尔的人，但于裴还是想再三确认，仍是不能放心。
  对上舒有一时，于裴总容易变成太钻牛角尖的人。
  犹豫仅零点一秒后，于裴发出了消息。
  于裴【你还记得昨晚的事吗】
  他发完扔下手机，去客厅热了三明治和牛奶，又回来点了份外卖。
  一系列动作做完，舒有一仍未回复。
  于裴又开始犹豫了，这次时间比较久，可能有两秒左右。
  然后他在键盘上打【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食指一点，发送了出去。
  于裴不是个喜好纠结的人，所以他并不打算撤回这条过于强硬的逼问，尽管他的手指已经三次悬在过那个选项上方。
  终于过了可撤回的时间，于裴没选择了，而聊天框安静依旧。
  于裴心不在焉地刷了会游戏论坛，刷到外卖到了，也没等到信息提示。
  他把手机扔进兜里，出门吃了个外卖，回来坐不住，干脆开电脑打开游戏。
  他玩得心不在焉，死的次数比平时多许多，每死一次他便瞥向手机一回，但那屏幕始终死气沉沉，毫无波澜。
  扑空的次数多了，于裴看手机的频率也逐渐低下来。
  一下午过去，舒有一都没回消息，朋友圈倒有几条艾特他的，于裴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郑宇那个憨批在整活，根本懒得点开。
  终于，在傍晚六点多时，舒有一回复了。
  舒有一【你吃饭了吗？要不要一起】
  驴头不对马嘴的回复，就差把 “我要回避话题” 写在脸上了。
  于裴想他大概要在吃饭时和自己谈昨晚的事，大概率是酒醒要打圆场了。
  于裴面无表情地把手机扣上桌面，啪的一下很大声，床上的垂耳兔都细微震一下，像被吓到了。
  他赌气似的没回舒有一的信息，只打开直播，鼠标移动时碰到了什么东西，于裴低眸发现是孤零零的兔子耳坠——昨晚舒有一把它摘下来，随手放到了桌上，于裴看着心情又糟糕一些，他把耳坠移到一边，在直播间一片 “这么早开播” 的弹幕里，沉闷地开始了今天的工作。
  第一局游戏结束，舒有一再发来消息。
  舒有一【我先买了啊，回去有时间一起吃吧】
  于裴有些许费解他为什么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平静，又很快自嘲地安抚下自身不甘的情绪。
  虽然心情被搅得更糟糕些，但于裴还是默默取消了已经下单的外卖。
  他开了直播间的麦，但基本一句话不说，弹幕看出主播心情不佳，纷纷开始猜测。
  于裴在两局游戏间隙看了眼弹幕，一条【主播被始乱终弃了】明晃晃飘过去。
  太过精准的形容准确无误扎穿了本就呼啦啦漏风的内心，于裴无表情地给这位出口直爽的观众禁言，又开启下一局游戏。
  他刚排进去，大门忽然吱呀一响，舒有一回来了。
  于裴注意力一瞬集中，人也坐直些，他刚调整好耳麦音量，小房间的门啪嗒一下，流畅地开了，半秒后，拖鞋声逐渐变大，舒有一靠了过来。
  于裴神色不变，摁鼠标的频率却快了些，此刻游戏已经开始，给了他短暂的不回头理由。
  舒有一看见于裴在直播，没有退出去，而是悄声无息地走进来，到床边坐下，杵着脑袋看于裴操作。
  于裴不清楚他来干什么，便先集中精力到游戏上，虽然并没有很成功，但所幸这把对手很菜，他三两下打完，点开直播间果断要下播。
  直播间里现在满是问号，舒有一进来时被摄像头拍到，虽然没有脸但这还是第一次在 one 的直播间里看到其他人，弹幕都很好奇舒有一的身份，纷纷猜测。
  于裴皱下眉，怕节奏太大，解释道：“室友。”
  又道：“今天的直播就到这了，再见。”
  说完他便关掉了直播，摘下耳机扭头，正正和舒有一对上视线。
  舒有一和平时无异，依旧是含着笑的一双眼，只耳垂有点红。
  是昨晚摘了耳坠后，被咬的。
  兔子耳坠现在还在桌上，离舒有一胳膊杵的地方不到十厘米，于裴从来没觉得一个不到两厘米的小物件存在感有这么强过。
  于裴克制住自己往耳坠上飘的视线，平平地 “嗯？” 了一声。
  大概是在问，为什么进我房间，或者找我什么事。
  舒有一却没回答，他看一眼显示直播间关闭的网页，带着笑说：“我发现你直播时不变声诶，那你之前当 one 的时候，声音怎么那么不一样。”
  “变声器。” 于裴不知道他为什么提这个，解释道。
  “这样，好神奇。” 舒有一感叹。
  “…… 你要看下吗？”
  “好呀。” 舒有一欣然道。
  于裴从柜子里拿出许久没用的变声器，打开放在唇边。
  “效果这样。” 他用变过声的，比原声音调稍高一点的声音说。
  这个变声器效果很好，虽然只改变了一点声音，但却让改变后的声音完全听起来不像本人，或说更像本人的年轻版。
  舒有一对变声器很感兴趣，问：“我可以试试吗？”
  于裴把变声器给他。
  舒有一接过来，靠在唇边 “喂喂” 两下，抬眼笑了：“好像我高中时的声线。”
  又说：“听起来好幼稚哦。”
  于裴没说话，他心事重重，更摸捉不透舒有一的心思。
  舒有一也无所谓没得到反馈，他对着变声器又玩一会儿，忽然说：“就很合适用这种声音问一下小孩子才会计较的幼稚问题。”
  接着他清清嗓子，做出副很严肃的模样：“请问 one 大主播，为什么要在直播时把男朋友叫做室友呢？这可是需要很认真计较的问题呢！”
  第34章 因为在交往
  舒有一的声线本来就偏软，变声器扭过后更凸显了这个特点，像是十几岁的少年在撒娇。
  于裴一下对这陌生的声线没反应过来，几乎立刻不可闻地 “嗯？” 了一声。
  舒有一笑了，拿下变声器说：“你是不是没看到朋友圈，我提到你了。”
  于裴想起那几个 “与你相关” 的红点，忽然意识到什么。
  他拿起手机，打开朋友圈，点进顶层的提示。
  在一堆郑宇的整活中，一条【舒有一提到了你】格外醒目。
  于裴心脏重重跳一下，点开那条。
  舒有一在五个小时前发了一条朋友圈。
  【27 岁最好的生日礼物】
  配图是靠着鼠标的兔子耳坠，拍摄的光线很暗，大概是在于裴还睡着时，舒有一借着窗帘光拍的。
  是官宣。
  发送时间大致在舒有一问要不要一起吃饭的前几分钟。
  于裴收起手机，抬眼就对上舒有一揶揄的视线。
  “交往第一天就忽略男朋友的动态啊。” 舒有一开玩笑地说，“太过分了……”
  话没说完，于裴就靠过来，堵住了他接下来的话语。
  对于这种突然袭击，舒有一意外但不排斥。他眨下眼，手很快搭上于裴肩膀，指腹调皮地轻戳两下于裴的脖颈，像是调侃他的沉不住气。
  成年人间的亲昵总容易导向最终的固定结局，更何况舒有一背后就是床，虽然他并不介意在天黑透不到一个小时的早夜里开启夜生活，但人毕竟还是要靠碳水活着的生物。
  所以舒有一握住于裴已经扶上腰的手，偏头躲过下一个亲吻，说：“先吃饭吧。”
  于裴其实也没有那种更进一步的想法，在昨天之前他还是个零经验的妄想者，对恋爱的幻想最过分也不过是接吻，但可惜他喜欢的人偏好快节奏，而他本人又长了副不往床上拐就很亏的外貌。
  肉食主义者的恋人主动叫停，于裴蹭下他的肩颈，说：“嗯。”
  舒有一安抚地亲了下于裴的鼻尖，但这又引起于裴进一步黏糊的动作。
  两人磨蹭一会儿才从小房间出去，靠到餐桌边，舒有一把被蹭乱的额发捋平，打开外卖袋说：“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点了生煎…… 之前看你点过几次。”
  于裴看舒有一手里的外卖包装，认出是自己经常点的那家，他上手帮忙把里面的打包盒拆出来，好似不经意地问：“你会注意到我吃什么吗？”
  “对啊。” 舒有一当然知道他想用肯定的回答推出什么结论，含笑瞥过去，“一个屋檐下，不注意到也很难吧。”
  这不太是于裴想要的理由，他说：“很难，我不知道你吃什么。”
  这就是完全的谎言了，于裴把舒有一的社交账号都摸得一清二楚，怎么可能忽略吃喝玩乐方面的喜好。
  舒有一也知道于裴在一本正经的瞎说，但他不拆穿，只拿出一瓶百香果果汁，拧一下打不开，很顺手递给于裴，说：“确实有点难，所以……”
  于裴接过果汁，很轻松拧开，接过话说：“所以你喜欢我。”
  舒有一把舌尖原本打算说的 “我很厉害” 收回，好笑地 “嗯” 了一声，又说：“对啊，我昨晚不是已经和你说了吗？”
  他微微偏头，自言自语：“还是没有，我喝多记错了？”
  于裴把果汁放桌上推回去：“你说了，没记错。”
  “那就是了。” 舒有一把果汁又放到于裴面前，说，“这个你的，之前你总点嘛，我的是这个……”
  他从袋子里又摸出个可乐，轻轻冲于裴晃晃，然后放下，拉开椅子坐下，仰着头冲于裴说：“说了喜欢就不会收回的，别那么紧张嘛，稍微相信我一点啊……”
  舒有一顿一下，笑着再开口：“我如果说，‘我还挺会谈恋爱的’，你应该不会开心吧。”
  于裴拉开椅子坐下，说：“对。”
  “那我换个说法。” 舒有一从善如流，“我还挺期待和你谈恋爱的，所以，相信我一点。”
  于裴看着他的眼睛，似乎在判断话语的真假，几秒后，他点头说：“好。”
  舒有一眼眸更弯，说：“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