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其实连秦华茂的手机号都没有，这么久了，他俩的联系方式还只有微信。
  那边，秦妈妈带着嘟嘟回家，让小孩儿自己去玩之后就打了电话给自己儿子。
  我怎么听嘟嘟说你不让他去找小禹啊？
  秦华茂没想到电话一接通就直面秦妈妈的质问，一时语塞，最后也只好解释说，这不是他说最近忙，我怕打扰到他。
  秦妈妈却是不相信他的这套说辞，那你之前不也麻烦人家帮忙照看孩子的吗？以前怎么就不怕打扰了？
  秦华茂捏了捏眉心，之前是他说自己主动拜托禹文睿帮忙照看嘟嘟的，没想到现在倒不好解释了。
  他没回答，秦妈妈却还在继续说，我刚刚还想麻烦他以后多留意留意嘟嘟，毕竟你是一点也没看出来孩子哪里不对，结果人家小禹说他就要搬走了，我都不太确定人家是不是因为你的态度才这么哄我的。
  秦华茂无奈解释，他确实是打算要搬走了，前些时候我听他跟他朋友说的。
  听到这话，秦妈妈的声音这才软和下来，好吧，我本来还想着人家多调和调和你跟嘟嘟之间的关系，结果嘟嘟突然说你不让他找人家，当时我那脸啊，真不知道往哪搁。
  秦华茂没料到会有这么一番尴尬场景，便只好安慰秦妈妈，顺着她的意思说，到时候我去跟他道歉，您就别在意这个了。
  成吧，你们回头好好说清楚，我看小禹挺不错，对嘟嘟也挺关心的，你们之间也别起什么误会啊。
  听到儿子在那头应了。秦妈妈这才放心地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秦华茂单手撑住有些发胀的脑袋，昨晚上一晚上没睡好，公司又有许多会议要开，直叫他有些头疼。想到秦妈妈跟他说的那些，还有禹文睿的事情，他又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
  他现在都有些想不明白，昨天干的那些根本不符合他平日行事作风的事情，这是一句冲动就可以解释的吗？
  在没想清楚之前，他决定还是先等等，过两天再去医院好了。
  禹文睿的胃病来得凶猛，但实际上用了药之后就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了，主要还是要在平时的饮食中注意，医院得了秦华茂的交代，还是让他多住了两天看看情况。
  禹文睿以前没住过院，他一个人呆在这个高档的单人病房，身边只有手机还有病房内的电视可以用来娱乐，就算他平时宅的厉害，也觉得有些无聊。
  好在只要住个三五天，禹文睿掰着指头算时间，好不容易等到快要出院了，病房里又来了个意料之外的人。
  秦先生过来有事吗？
  禹文睿没想到秦华茂还会再来这里，之前听送饭的阿姨提过，秦华茂最近工作比较忙，让秦妈妈很是心疼。
  我送你回去，顺便跟你说点事，秦华茂的脸色不算太好，连轴转的工作让他脸上难免多了几分疲惫之意。
  禹文睿猜想可能跟秦妈妈上次说的内容有关，便没再拒绝他，去办理了出院手续后就跟着秦华茂上了他的车。
  车上没有司机，秦华茂亲自开车，禹文睿便又坐到了副驾驶上，两人一路上都没说话。
  秦华茂专心致志开车，禹文睿便也专心致志地盯着窗外的景色。
  过了元旦，街上过年的气氛已经逐渐浓重，到处都能看到店家为新年准备的红色装饰，街上的人们也都喜气洋洋的，路上经过一个红绿灯的时候，还能隐约听到旁边的商铺传来好运来的歌声。
  就快过年了啊。
  禹文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掏出手机看了看，今年的春节在二月初，离现在已经只差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看来也得准备准备过年的东西了。
  禹文睿在心里惦记着买些什么，车子再次停下，一看，竟是已经到了家楼下的停车场。
  秦华茂没有立刻下车，禹文睿看着他，扶在车门上的手又放了下来。
  我妈上次带着嘟嘟去找你，跟你说的那些你不要在意，秦华茂的手还搭在方向盘上，食指屈起小幅度地敲了敲。
  禹文睿猜想到他要说这些也不意外，阿姨也是好意，我没放在心上。
  我是指嘟嘟说我不让他去找你的事情。
  禹文睿不解，原本也是他自己主动说自己忙，推拒了好几次，这还要解释什么？
  你之前说忙，我跟他说不要去打扰你......秦华茂小幅度地调整了一下坐姿，之前那段时间，你应该耽误了不少工作。
  禹文睿愣住，没什么，这本来也是我主动要求的，你没必要在意这么多。
  他照看嘟嘟的那段时间确实工作效率不高，但这是他自己揽下的事情，秦华茂提到这个，倒叫他不好意思回答了。
  两人又沉默了一阵，车里的暖气开的足，禹文睿本身就是个吹暖气就容易脸红上头的体质，既然没什么要说的了，他也想下车透透气。
  我上次听你说要搬走，现在已经找到地方了吗？秦华茂的手扶在方向盘上，手指像是在打节拍一样来回拨动。
  禹文睿搞不明白他这突如其来的关心意图何在，含糊地回答道，快了，差不多就这段时间搬了。
  事实上他已经有一阵子没去关注租房那边了，天寒地冻的，他有些犯懒又怕冷，心底里还是想着等拖到开春再搬走。
  但秦华茂这么问了，禹文睿心里头那根弦就忍不住地紧绷了起来。
  要不，他还是年前就搬了吧？
  听到禹文睿的回答，秦华茂又沉默了半晌，为什么想着要搬走？
  没什么，就是想去别的地方住了。嘟嘟他......
  禹文睿抬了抬眼皮，忍不住伸手贴了贴自己滚烫的脸，不看镜子他也知道，此刻他的脸肯定是通红的。
  手上的温度不足以给脸降温，但也足够让他好受一些。
  嘟嘟不想你走，秦华茂的视线从方向盘上挪开，想要去看看青年此时的神情。
  却不料看到他正一手捂着脸，原本那张白皙的脸此刻仿佛被蒸熟了一般，于是接下来的话也忘了说出来。
  禹文睿看到他那副有些呆愣的表情，又将手放了下来，嘟嘟那天也跟我说过了，我有机会会给他打电话的。
  这里有什么住的不好的地方吗，就不能......不搬走？
  禹文睿愣在当场，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秦华茂，对方神情自若，仿佛这句话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似的。
  心里那点微妙的想法稍纵即逝，虽然觉得是自己自作多情，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这是你的想法还是嘟嘟的？
  秦华茂敲击方向盘的手指一顿，没有马上回答。
  答案很明显了。
  禹文睿回想起对方知道他要搬走的时候的那段对话，眸色深沉，不禁又想到那天他在微信里问到leo的回答。
  Leo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他对你有意思。
  当时他还对这个回答嗤之以鼻，结果现在，他又不不受控制地往这方面去想了想。
  再去看秦华茂，对方也正在看他，好像正在认真地等待他的回答。
  禹文睿猜不出来他到底在想什么，也不想猜来猜去，干脆摊开来讲，你那天都听见了吧？
  什么？秦华茂一愣，没明白他问的是什么。
  我是一个同性恋，你知道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要摊牌了(`)ゞ
  第33章 摊牌
  33.
  秦华茂不明白话题为什么会突然转变到这上边来,说实话，当时他听到之后，也只是惊讶了一下，之后就再也没再去想过这个问题。
  在他看来,禹文睿是不是同性恋,对他来说影响并不大。
  一时间,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要如何接话才好。
  禹文睿瞧见他的表情,便明白了，他根本没在意过自己的性取向,也确实没那个意思。
  定了定神,禹文睿的语气又重了几分，秦先生这样说话,会让我误会的。
  误会什么？秦华茂被他带着思考,不由自主地发问。
  误会你会对我有意思,禹文睿抿唇，他左手撑到驾驶座的座椅靠背上，身体猛地向前倾,迅速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
  这好像是他们两人第一次离得这么近。
  禹文睿的眼睛有些近视，但他几乎从不在外边戴眼镜,拉近距离之后，就能看到秦华茂那原本标志的面庞上也没有丝毫瑕疵。
  禹文睿猝不及防的靠近，让秦华茂忍不住绷紧了身上的肌肉,他脸上的表情虽然还保持着镇静，心脏却不知道是被惊吓到还是其他的原因，稍显活泼了些。
  你这么想要挽留我，是对我有意思吗？
  禹文睿的脸上蒸腾着热意,柔软又蓬松的刘海轻轻垂在额前，又给了他几分乖巧的感觉，像是邻家的乖巧男孩，嘴里却说着叫人招架无能的话来。
  不是，我......秦华茂下意识地反驳，又马上回神过来，你怎么会这么想......
  禹文睿的眼睫低垂，视线从他一张一合的嘴唇上划过，又撑着身体坐回了副驾驶座，我和你不一样，我没办法接受同性的示好，这会让我多想。
  所以你明白了吗？禹文睿又看了他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将车门打开又关上，大步离开。
  车外的冷空气叫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禹文睿缩了缩脖子，又把手缩进袖子里，快步走进了电梯。
  手指隔着外套摁亮了楼层，他的视线又忍不住地飘到了那辆黑色的汽车上，开始控制不住地猜想对方可能会有的反应。
  禹文睿忍不住去想，即使秦华茂对他的同性恋身份并不抵触，但知道了自己对他抱有这样的想法之后，又会怎么想呢？
  结果直到电梯门在眼前合上，他也没看到那辆车有任何的动静。
  一个人乘着电梯回到了23楼，禹文睿掏出钥匙进了门。
  家里有几天没人，空气中都仿佛漂浮着许多灰尘，走到厨房，垃圾桶里还留着那天泡了粉丝的包装盒，已经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息，禹文睿捏着鼻子把垃圾袋扎紧，又想到什么，打开了冰箱。
  冰箱里还有当天留着准备第三天吃的剩菜，也已经坏了，禹文睿只好将这些倒进了垃圾袋，又把碗碟洗了干净。
  来来回回忙碌了一番，脑海里那些纷乱的思绪都被远远丢开，顿时神清气爽。
  接着他又拿来拖把把屋子里里外外都拖干净，干了这么些活，即使他早把外套脱了，身上也出了一身汗。
  最后禹文睿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把自己摔进被窝里，想了想，又拿出手机给中介打了电话。
  果然，他还是没能在这待到开春。
  对面的人已经搬走了好几天。
  秦华茂原本还不知道，就在他准备再找对方问明白的时候，对面的大门已经敲不开了。
  一开始他还以为对方只是不想开门，直到后来连对面的灯都没见亮过，才意识到对方应该是搬走了。
  禹文睿搬进了一栋公寓里，公寓的面积不大，只有两室一厅，客厅的窗子临着街道，不远处就是一座大型商超，人流量大，热闹。
  热闹有时候也意味着吵闹。
  这栋公寓楼的隔音不是很好，不光能听见外边车水马龙，还偶尔能听到隔壁邻居大半夜用洗衣机的声音。因为搬的急，能选择的选项也不多，不过总的来说，禹文睿对这里的喜欢大于讨厌，他没签长租的合同，只打算在这里猫个冬，等开春了再考虑换到更好的地方。
  还有最近他也得到了一个好消息，他的漫画被出版社看中，可以考虑出版了！
  出版相关的内容禹文睿不太明白，就此他还去询问了一下同学还有朋友，想要多了解一下这方面的情况。
  姚开明是里边最活跃的那个，最近他可谓是春风得意，不光升职加薪，还成功求婚，据他说的，他们打算过年回家就扯证，然后在老家那边办一次婚礼，等回来这边再办一次。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事业情场双得意，姚开明又开始忍不住给身边的人撮合。
  自从知道禹文睿跟leo没有成，姚开明就时刻念叨着要再给他找个，禹文睿自然是不干，以非常强硬的态度拒绝了他。
  姚开明也没有强求，直呼他虽然没能找着对象，但漫画出版也算是事业有成。
  事业有成的禹文睿也忙起来了，不光要忙着在过年前把承诺的森林动物系列画完，还要开始准备为要出版的内容改稿。
  一忙起来就忘记时间，好在他一早就去附近的饭店定了一日三餐的外送服务，不然等忙得顾不上吃饭，恐怕又要犯胃病了。
  时间就在这样的忙碌中度过，就在春节一天天逼近的时候，禹文睿又再次收到了秦华茂的微信消息。
  消息是一条语音，禹文睿点开来听，里边却是嘟嘟的声音。
  哥哥，我想你了，明天是我的生日，你可以和我一起过生日吗？
  禹文睿看了眼时间，没想到他的生日会在这个时候，虽然有点想嘟嘟，但他要是去了就必不可能避开秦华茂，所以他最后还是拒绝了。
  我最近很忙，大概没有时间过去。
  看到这样的回话，抱着手机的嘟嘟不禁撅起了嘴，朝着爸爸的方向求助。
  不过我会为你准备好礼物的。
  看到接下来的这句，嘟嘟又开心了，马上回了一句，谢谢哥哥！
  秦华茂却没能像儿子那样开心，意识到禹文睿大概是在躲自己，他的心情变得无比复杂。
  这几天他也想了很多，有关禹文睿的，也有关他自己的。
  他那天确实受到了不小的冲击，等到回去冷静思考之后，捋清楚其中的那些弯弯绕绕，也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
  禹文睿对他有好感，所以在他不会回应的情况下，选择及时止损迅速抽身，一不留神连人都找不着了。
  这样的行为，很难不让他想到以前见过的流浪猫，那一感到不对就迅速逃跑的模样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秦华茂一开始觉得对方大可不必这样，可时间长了，他又不自觉地开始琢磨起来，等到他感觉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有了一个新的结论。
  爸爸，你还要说什么吗？嘟嘟抱着手机，眼睛眨了眨。
  他有些奇怪，爸爸居然会主动叫他去找哥哥，并且问他要不要来家里的生日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