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娜，我们进大帐去！”庞贝的声音异常的柔和。
  妮娜躬身一礼。随着庞贝走进大帐。包括两名高级参谋都被挡在了账外。
  简单的大帐内，一张红木茶几，还要两个小小的坐垫，一角帐壁上悬挂着一张巨大的军用地图。
  庞贝公爵是极简主义和效率主义的坚定践行者。无论多么重大的军事会议，无论多大的高级军官也只能从头至尾地站着参加完整个会议。
  庞贝亲手为妮娜泡了茶。两人面对面坐在茶几两边，一人手里端着一盅香茶。
  “妮娜，不知道你了解陛下否？”庞贝轻轻地抿口茶，目光颤动，看着自己手里的茶盅，轻声问道。
  “了解一些！”
  “如果我们一战损失数百万，然后沿路返回，陛下会怎样？”庞贝手里捧住茶盅，微眯着眼睛看着妮娜。
  妮娜咬咬牙，目光直视着庞贝，道：“他会杀鸡儆猴，拿你开刀！”
  “谢谢你告诉我实话。现在，你还认为我应该率军撤退吗？”庞贝轻轻地喝一口插，放下手里的茶盅，微笑着，看着妮娜。
  妮娜从容放下手里的茶杯，伸出右手，用她的食指轻轻地沾了一点茶盅内的茶水，在红木茶几上，画出一个大致图案。然后，直视着庞贝的眼睛，轻声道：“公爵大人，如果你愿意听我一言，属下即使万箭穿心也愿意冒死条陈！”
  庞贝盯住妮娜灰色的美丽眼睛，点点头。
  妮娜低头看着茶几上自己画出的图案，轻声地解说起来：“公爵大人，属下不胜冒昧，为我们这两个军团设定了一条脱困之途。公爵大人，你看，这是大散关，平行着大散关一直往北北，走出8公里外，是一条干涸的大河沟，河沟往东是削壁直上的西凉山。往北顺着大河沟一千公里。就是西秦帝国的西砀山。西砀山纵横万里。看似离我们的目标很遥远，但是，属下却知道一条密道，可以直达西秦帝国的南溪行省。南溪行省位于西秦帝国的南部。如果我们数千万大军突然出现在西秦帝国南部，从卓阳郡开始，就是一马平川的南河平原……”
  庞贝眼睛死死地盯住茶几上由茶水细细勾勒的图案，频频点头。当妮娜解说完后，庞贝脸上陡然间浮现出阳光般明亮的微笑。低声道：“妮娜，你的这个方案可有给人提起过？”
  妮娜摇摇头，目光平静地看着庞贝，轻声道：“在南楚帝国在增兵之前，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我们能轻易攻克大散关。所以我的改道侧击西秦的计划从来都未对人提起过！”
  “妮娜，你有没有想过，干涸的大河沟，道路狭窄，我们3000万大军如何尽快地通过？如果南楚军团沿着大河沟的东岸追击我们怎么办？”庞贝依然笑容满面，轻声问道。
  妮娜咬咬牙，目光中有亮光在闪烁，旋即，她压低声音。道：“公爵大人，如果我说我们只能带走2000万人，你会采纳这个计划吗？”
  庞贝双手交握着，发出咯嘣咯嘣的声响。目光如鹰隼一般盯住妮娜，像是想一眼看透妮娜的心。“你的意思是为了阻止和迷惑南楚人，我们得留下1500万大军，或者成为南楚的食物，或者成为南楚人的噩梦？”
  妮娜深深地吸口气，低声道：“大人，妮娜就是这个意思，公爵大人，表面上，我们损失了几百万人，但是一旦我们这个突击计划成功。当我们的2000万大军踏上一马平川的南河平原之时，西秦就在我们脚下。而我们西獠东部集团军群和北部集团军群的6000万大军正被西秦帝国的阻击在北部和东北部区域。我据情报显示，镇守南部三十八行省的南陵王宇文泰已经挥军北上。一部防御东面，一部往西北增援西秦禁军。他们谁也不会想到，本来从西秦帝国东部登路，闪电夹击西秦军团的中央和东南联军会突然改道，直扑西秦帝国的南部。属下想，南部38个西秦行省转眼就会被我们攻陷，我们损失的武士会加倍从西秦武士的身上讨回。这不是很好吗？”
  庞贝埋着头，沉思着。妮娜平静地注视着庞贝。等待着他最后的决定。
  过了大约有一盏茶功夫，庞贝抬起头来，以细如蚊蝇般的声音说道：“留守下来的军团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大概率全军覆灭，余下的军团武士有一部分可以原路退回西蛮草原，一部分跟随着您的脚步进入西秦境内，一部分会投降南楚帝国。”妮娜用手指轻轻地嗑着桌面，语气平缓地说道。
  “如果你作为留守军团统帅，你将如何做？”庞贝继续问道。
  “我会选择与南楚军团谈判，一边谈判，一边拖延时间，等待您的大军进入西秦境内。然后率军沿着您的路径进入西秦南河平原。”妮娜轻轻吐出口气，低声说道。
  庞贝嘴角微微勾起，盯住妮娜笑道：“为何我们现在全军去往西砀山，南楚军团会追击我们？而余下的部队再次踏入西砀山却不会引起南楚军团的追击呢？”
  “南楚帝国也很清楚他们被西秦所暗算。如果我们3650万的大军沿着故河道北去。他们会认为我们在耍手段，一把巨刀始终高悬在头顶的感觉会让人具有更多的攻击性，但是，当我们的军团在西秦境内纵横驰骋之时，他们就会放心地以为我们的真正的目标在西秦，而不是我们在耍花样！这样，我们余下的部队能够尽快离开，才是他们求之不得的好事呢！谁也不会反对悬在自己头顶上的巨刀被拿开！公爵大人，难道不是这样的吗？”妮娜目光下垂，看着自己手里端起的茶盅。轻声说道。
  庞贝轻轻地抿口香茶，笑眯眯地看着妮娜，笑道：“说得不错，你将如何与那个南楚皇帝谈呢？如果他不给谈什么办？既然他能抗得住我们3650人的进攻，余下的1400万武士还在他的眼睛里吗？即使与你谈了。你不怕他给你狮子大张口？你不怕他开出限期结束谈判的条件？在那个曾宁的眼睛里，可能我们1400万大军根本算不上是一份菜啊！”
  妮娜点点头，脸上闪过决绝之色，轻声道：“如果公爵大人愿意采取属下的愚见，属下将会服从公爵大人的一切调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庞贝缓缓地站起身来，看着远处的军用地图，轻声呐呐道：“我们留下的1400万武士依然强悍得离谱，问题是我们的对手是一个叫做曾宁的人，一个屡次创造奇迹的人。妮娜…在我的眼睛里，你的价值超过留在这里的1400万强悍的武士，所以，你得跟我一起行动，我们的功业在西秦帝国，不在这里。我会认命新的统帅。他也会按照你的设计一步步走。1400万人只有一个任务，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必须拖住南楚军团3个月的时间。”
  妮娜也慢慢地站起，目光中闪动着泪花。“从今往后，我妮娜无论粉身碎骨，也要追随在公爵大人的左右。我妮娜将誓死效忠您，伟大的公爵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