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小姐！”
  淡淡的雪味混合着草药精华液的苦涩在口中蔓延着。
  姜瑶不咸不淡的瞥了他一眼，然后俯下身，贴上那让她日思夜想的嘴唇。
  温热的嘴唇触碰到沈妄川禁闭的唇瓣，她缓缓撬开男人的嘴唇，将药渡了进去。
  阳光之下，家医看呆了。
  女孩跪坐在床上，嘴唇贴在男人唇上，额头轻贴，细碎的光芒铺洒下来，这一幕简直美得像一副流传百世的名画。
  等药全部渡进了男人的口中，她才起身，微微抬起男人下巴，喉结微滑 ，药顺利被吃了下去。
  可家医却满脸通红，不敢看姜瑶。
  姜瑶转过头，有些好笑的看着家医，调侃道：“害羞什么？你没和你老婆亲过？装什么纯。”
  家医：亲过！！！但是没当着别人的面亲啊！
  “咳，我怎么会知道你会趁九爷昏迷不醒吃他豆腐。”
  姜瑶眉梢微挑，清冷如山涧溪流的声音倾泻而出。
  “他醒着我也能吃他豆腐，你嫉妒？”
  家医扯了扯嘴角，一副被雷劈了的样子：“你赢了。”
  姜瑶轻哼了一声，病房里一时间静默了几分。
  “瑶……瑶……”
  姜瑶眼睛一亮，浑身上下生气复苏，抬眼看去——
  男人的眼睛缓缓睁开，露出星河般幽深的眸子，那双眼眸太过漂亮，山河都为之失色。
  姜瑶不敢眨眼，一瞬不瞬的盯着男人的脸，好像生怕一眨眼，这一幕就会像泡沫一样，消失在阳光下。
  沈妄川看着面前失了神的女孩，心底流过暖流，眉宇间染上烟火。
  “瑶瑶，过来。”
  姜瑶浑身一颤，仿佛灵魂都要被这句话勾了去。
  她噔噔噔的飞奔到沈妄川面前，蹭的一下爬上宽大的病床，跪坐在男人面前，握住他伸过来的手。
  “咳——”
  轻咳声在病房内响起。
  姜瑶不满的看向家医，嘟了嘟嘴：“你怎么还不走？”
  言下之意：你打扰到我和九爷温存了！
  “走，立马滚。”
  家医楞了一下，老脸一红，连忙将东西一股脑哗啦的倒进箱子，脚步快得就像后面有鬼在追他一样。
  等人走了之后，姜瑶才收回了目光，委屈巴巴的窝进男人的肩颈，蹭了蹭，又蹭了蹭。
  “你睡了好久……”
  女孩软软糯糯的委屈声从肩窝处传来，沈妄川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抬起手轻轻的抚摸着女孩的后背。
  无声无息的安抚着她的不安。
  他还以为，这一睡，再也见不到女孩了。
  昏迷之前特地嘱咐了沈一不能让她知道，没想到，还是知道了。
  “我这几天一直都在妄府帮你处理沈园的事情，每一件事我都处理得很好。”
  女孩尾音上扬，一副摇着尾巴求表扬的模样。
  沈妄川眼底浮现出一抹笑意，手底下的动作不急不缓，“真棒。”
  “我看见你又往地下室添了很多东西，你是不是都已经打算把我丢下了。”
  语气一变，从求夸奖变成了不满。
  那个地下室里的东西，都是他珍藏的好物，每一件都很值钱。
  万一他不在，万一她应付不来沈园那些繁琐的事情，那些东西就是她傍身的钱财。
  沈妄川张了张口，草药的苦涩还在嘴里转悠提醒着他，他的病还没好，他的生命在倒计时。
  他无从回答这个问题。
  那种无力感清晰的贯彻着他的全身，而后变成一股冷意，慢慢的侵入心脏。
  男人的沉默，彻底刺激到了姜瑶不安的内心。
  那颗悬浮着的心脏再次被狠狠的揪起。
  她咬了咬牙，这么多天的不安幻化成泪水在眼眶打转着。
  几乎是抱着男人会永远推开她的决绝，她沉缓开口：“沈妄川，你如果敢再推开我，我保证，黄泉路上你一定会先看见我！”
  “瑶瑶！不许胡说！”
  上一秒还温润安抚着女孩的男人，这一秒眉宇间已经染上了些许怒意。
  姜瑶将头从他颈窝里抬起，赤红着眼。
  “我是说真的，有本事你看着我的眼睛说你不喜欢我！”
  沈妄川望着女孩眼底的那抹悲痛，心脏就像被三刀六洞，彻骨的寒风从伤口席卷而过。
  他微抬下巴，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姜瑶恨极了他这幅不说话的样子，气得牙痒痒，张口就想咬他，身子都俯下去了，愣是硬生生停住了。
  她咬了咬牙，气得浑身颤抖：“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
  仗着我喜欢你，所以你有恃无恐。
  男人瞳仁微缩，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告白。
  “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在默默忍受着那些痛苦吗！沈妄川！我也很痛！”
  姜瑶痛苦的捂着胸口，胸口那快要炸裂开的闷痛快要将她吞噬。
  她恍恍惚惚又想起八岁那年，被绑在椅子上受着无尽侮辱的时光。
  那个时候，她无比渴望有一个天使来救救她，救她出这个魔窟。
  于是她用尽全力奔跑，昏暗的森林里，庞大的树枝遮盖住了阳光，她毫不犹豫的朝着那一抹光点扑去。
  她赌赢了。
  她真的遇见了她那一抹光。
  光的名字叫做——沈、妄、川。
  男人眼底浮现出一抹挣扎的苦涩，他微微抬起手，又无力的垂下。
  “瑶瑶，你会找到更好的人。”
  我不过是你短短二十年生命里的一个过客，不值得你为我付出这么多的心思，不值得……
  沈妄川想起姜瑶十八岁生日那天，她许的愿望是，希望能和喜欢的人白头偕老。
  可，他生来就注定了是个短命鬼，怎么能和她白头偕老呢？
  姜瑶急喘了一口气，巨大的无力感朝她袭来，让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她沉默的下了病床，走出去几步，侧过脸，红得吓人的眼睛垂看着地板。
  “我只当你是睡多了，脑子不清醒，等你想清楚，再重新回答我。”
  短短几秒钟，男人已然从那抹挣扎中挣脱而出，始终坚定着一个答案。
  “再说一百遍，我还是会说……”
  “我不想听这个答案！”
  女孩有些恼怒的转回身，鼻子都气红了。
  “我只想听我想要的答案，其他答案都不行！永远都不行！”
  姜瑶一把拉开门，迎面对上了一双错愕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