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方不认识朱清川，想了想道：“帮我约下今天下午或者明天吧。”
  “好的秦总，我这打电话。”
  挂了电话，五分钟后，兰霜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喂，兰霜，约好时间了吗？”秦方温和问。
  “秦总，她说今天下午约了客户，明天要去参加一个拍卖会，后天才能回来。想和她见面得三天后了。”兰霜迟疑了下说了出来：“咱们要约三天后吗？”
  三天后，这个时间怕影响到了兰霜的计划，笑道：“问问去的什么拍卖会，帮我要个入场券，正好我对文玩也蛮有兴趣。”
  “好嘞，我这问一下。”兰霜应道。
  又过了五分钟，兰霜给秦方通了次电话：“喂，秦总，她说这次拍卖会不是公开的，如果秦总对文玩也感兴趣，她可以带你去，你跟着她就可以。地点不在临安，在苏省金陵市。您要是过去，明天上午九点，在金陵市芥子酒店汇合。”
  “可以。”秦方对此没什么意见。
  要到了朱清川的联系方式，秦方便订了张前往金陵市的机票。
  到了金陵市后，秦方打车来到了芥子酒店。
  芥子酒店是五星级，装修风格比较古典，很有文化气息。从章轩给他的资料来看，倒是符合朱清川的口味。
  现在下午四点，时间很充裕。秦方看了看地图，才发现周围有个大型古玩市场。这种市场平时人不多，但周末和晚上人比较多，夜市非常繁华。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秦方换了身干净的正装出门，打车朝古玩街赶去。
  古玩街距离酒店很近，五分钟左右，秦方便下了车。付了起步费，信步朝古玩街走去。
  古玩街面积很大，周围很多商铺都卖着各种文玩。有真古董，也有高仿的文玩。
  当然，普通人爱逛的还是路边摊。这个点摊位已经摆满，虽然客流量不是很大，但如果出摊晚了，想找个摊位就不容易了。
  很多摊位摆放着很多好玩的东西，文玩、字画，应有尽有。但这种东西，十有八九都是批量制作的，99.9%都是假货。剩下的0.1%里，还有大部分属于残次品。
  但这些摊主，一个个说谎的本事那真是厉害。就算上面明确刻着“华夏制造”的商品，只要你没看到，他都能面不红心不跳告诉你这是哪朝哪代、哪个名人用过的物件。很多好骗的人，被摊主忽悠的晕头转向，然后发现价格又不是很贵，上当者屡见不鲜。
  秦方随意在街上走着，看着周围的小摊、店铺，一个人怡然自得。这种生活中的烟火气，是秦方早些年没见过的，如今看一看蛮有乐趣。
  对于古玩，通过阵仙传承，秦方了解的很多，说是行家丝毫不为过。走在街上，秦方看着周围小摊、店铺陈列的商品，心里不断念叨：
  “这个是假货，这个摊位全是假货。”
  “这个店大部分都是假货，有几件真货，但标价高出了实际价格。”
  “这家店也有几家真货，不过都是不值钱的玩意，骗骗外行还是可以的。”
  “这个摊的东西，在假货里都属于残次品，能骗到顾客才怪。”
  这么一路走一路吐槽，没多会，秦方的眼睛忽然落在了一个摊位上。
  摊位两米多长，大大小小陈列着百余件玩意儿，还有一堆铜钱。
  商品里大多数是玉石和瓷器，物件上落着厚厚一层灰尘，乍一看很像老物件，其实都是手工做旧，整套全做下来不到两天时间。
  摊位前有几个人，秦方起初没在意，但很快，秦方的目光一凝，看到了一个女人。
  看着三十出头的年纪，衣着很有质感，不突兀但绝对价值不菲。带着黑框眼镜，很有知性美。
  秦方没见过这个人，但今天才见到过她的照片。如果这个人没孪生姐妹的话，秦方有九成把握，这个人就是他想见的朱清川！
  这个女人喜欢文玩，又要来金陵市参加一次拍卖会，联系这两个条件，秦方心里有了谱。
  估计是闲着无聊，干脆来古玩街转悠起来了。
  秦方正想着如何过去搭讪，眼睛突然一动，瞬间被一只碗吸引住了。
  是一只黄瓷碗。
  虽然也努力做旧处理，但可能这种颜色就是耐脏，看起来还是很新。碗身上有一束梅花，看起来精致美观。这样的产品，乍一看根本不像古代的工艺，仔细看就是现代产品。
  但秦方就感觉这只碗不太一样。仔细搜寻下脑子里的记忆，秦方顿时有了谱。
  这东西，还真是大有来头，它是黄釉瓷的一种。烧于明朝初期的景德镇官窑，制作精美非凡，不可多得。不管是前朝还是后世，论品质、发色都不如这个时期，在整个历史中，只有这个时期才把低温黄釉演绎的淋漓尽致。
  本以为“捡漏”这个词，在古玩界里和他无缘，但此刻没想到自己撞了大运。
  深吸口气，秦方快步走过去，很干脆地拿起那个碗，在手里端详一番后问道：“老板，这碗多少钱？”
  老板今年四十出头，带个黑圆帽，身上长大褂，看起来颇有街头给人算命的感觉。
  听到秦方问话，老板一伸大拇指，开口就来的忽悠本事顿时施展出来：“小伙子好眼力，这碗可了不得，是我从一个老乡手里收来的宝贝，他祖上好多年传下来的，要不是缺钱还真不卖我！”
  “老板知道这碗什么来历？”秦方饶有兴致问道。
  “那是，这碗是清朝的宝贝，你看这细腻柔顺的程度，出自官窑之手。看碗身上的梅花，淡雅怡人，一看就是有品位之人收藏。追溯卖家的祖上，应该是清朝著名诗人龚自珍留下的珍品。小伙子这眼力，绝了！”老板虽然吹嘘，但也知道自己这个摊位，吹太久远的朝代别人肯定不信，而且这碗看起来偏偏这么“新”，干脆就说起了清朝。再加上龚自珍的名号，这倒算个噱头。
  秦方心里暗乐，你这表演也是绝了。
  也不着急点破，秦方笑眯眯问道：“怎么卖？”
  “六万八，看小兄弟有眼缘，给你凑个吉利数，六万六。”老板很真诚的报价。
  噗！
  秦方真是低估了这些摊贩的魄力！
  听老板刚才的话，秦方判断这碗是老板低价搞来的。低价进来的玩意，敢开口要这么个价。万一真把人给忽悠住了，这一年的开销可都赚上来了。
  虽然这个是真品，而且价值也不菲，但秦方也不乐意这么被宰，体内真气运转，端起碗用手在碗身上擦了擦，原本做旧的碗身，有一块顿时被擦的锃亮。
  笑眯眯打量着老板，道：“老板，你看这色泽，你看这工艺，做旧都没做到位。清朝的官窑瓷里，可很少见这种颜色和形状的碗。如果我没看错，应该是仿古设计里的现代工艺品。做工蛮考究的，我也不占你便宜，给你六百块，你至少赚一半，你看行不？我买来也是放橱柜上摆着，当个展示品。”
  老板闻言老脸一红，虽然听不懂秦方说的真假，但听人家这专业的口气，应该是个行家。
  这个碗摆在他摊位上有段时间，虽然挺漂亮，但也确实是从批发商那里搞来的货，都是现代生产的。
  而且这碗因为成色太亮丽，普通路人都能看出这是现代品，一直卖不上价。当初二百块钱买来的碗，普通顾客都敢砍价到五十，他对这个碗的价格早就绝望了。
  如今秦方报出六百的价，而且还点出了他至少能赚一半，貌似还真是个“圈内人”？
  心里的想法千千万万，但摊主是经历过各种砍价阵势的，当下也不慌乱，摆摆手道：“小兄弟，你这次还真走眼了，仿制品哪有这么高的工艺。六百的价格太低了，你看着再涨涨。”
  老板没再坚持说是清朝玩意，说明是同意了六百的价格，无非是还想多要点钱。
  秦方也不再计较这点，从兜里取出一千块钱，说道：“就这么多，您卖就接，不卖我再换家店看看。”
  “得，今天第一单生意，讲究个开门红，我也不赚你钱。跟你说实话，这碗我进价都比你给的多！要不是太滞销我嫌它占地方，根本不卖你。”老板心里一边暗乐，一边接过秦方手里的钱。
  “那谢谢老板了，这是我的了。”秦方笑呵呵拿起了碗。
  “交钱后就两清了！”老板很痛快说道，显然也怕秦方退货。
  从六万六砍价到一千块，这在古玩街上不稀奇。但古玩街上的每一笔交易，还是能引起别人的好奇。
  朱清川好奇地看着秦方手里的碗，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又看了眼秦方，她眼睛又是一亮！
  今天的秦方穿着灰色中山装，虽然这种款式早已不流行，乍一看蛮有年代感。但配合着这年轻人身上，隐隐约约飘散出来的飘逸气质，像极了近现代的知识分子，长相特别帅的那种。
  朱清川活这么大，很少碰见能让她心动的人，甚至到了这个岁数，她都没明确过自己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
  但今天看到秦方，她突然就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也终于让她意识到，她原来对这种穿着、气质的男人来电。
  可惜，老娘都结婚了。
  短暂的失神后，朱清川也恢复了理智，压下心头杂七乱八的想法，温和问道：“小帅哥，你手里的碗能给姐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