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阁下，我感到由衷的荣幸。”说着，泽维尔先生伸出手来，卡梅隆神情也忍不住严肃起来，紧了下手心才右手伸出去。再然后，就眼睁睁的看着握手礼变成吻手礼…未遂。
  “艾瑞克·泽维尔！！”觉察出问题来的大导演一声吼！
  “Opps，被认出来了。”大资本家，不，这时候已经不再是严谨老派的大资本家了，而是变回了顾青本身的模样，不然那就太破坏大资本家的形象了。不仅模样变了，身上的衣服也变了，大资本家那遵从英伦绅士怀旧、低调以及保守风格的西装三件套，变成了白衬衫和亮灰色长裤，看起来更加明亮而张扬——用时尚记者的话来说。
  卡梅隆可被结结实实吓一跳，他是知道顾青的变种能力里有一项，是和变形能力相关，可他并没有看到顾青“大变活人”啊！还有，“你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你给你自己精分出了个爹？吃饱了撑的吗？不对，那张合照又是怎么回事？”
  顾青坐回到沙发上，稍微倾斜着头朝卡梅隆笑得纯然，然后他说：“我没有告诉我你吗？我主张有丝分裂。”
  话音刚落，他旁边就多了一个他。
  卡梅隆：“……”
  被一再逗弄的大导演受不了了，上前拿起茶几上果盘里的苹果就砸了过去，被顾青眼疾手快的接住了，用全息模拟器模拟出来的另一个他也随之消失了。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把水果刀，就好似专心致志的削起了苹果皮。
  卡梅隆想发火都觉得累得慌，很干脆的坐下来，也不多和顾青废话：“你给自己鼓捣了个爹出来，难道是想转移公众的注意力，让他们都去关注什么亿万富翁的爱恨情仇了，而不是关注你们EX工业投资了五千万美元去拍的宣传片上？”
  在通货还没有膨胀的当下，五千万美元的预算成本，在好莱坞对一部电影来讲已经是中上水准了，看看《一级恐惧》和《洛城机密》吧，这两部电影的预算成本分别是三千万美元和三千五百万美元，像《泰坦尼克号》的将近两亿美元投资，可是史无前例，短时间也后无来者的。
  EX工业那么财大气粗，说拿就拿了，普罗大众能不好奇吗？可现如今父子关系一出，谁与争锋？而外界不清楚那宣传片到底是多金贵，多玄乎，可卡梅隆却是从老搭档，《泰坦尼克号》的制作人之一的乔恩·兰道那里得知了真相。
  那美誉其名的宣传片，实际上是一部电影。
  乔恩·兰道都被拉着入伙当了制作人了，如果不是他昨天说漏嘴，卡梅隆都还不知道。如果是普通的电影，顾青想怎么折腾都无所谓，可这部电影，它所讲述的主旨太敏感，太容易被世人歪曲了。
  卡梅隆想到这儿就瞪向削苹果皮的顾青，没好气的说：“说话。”
  “如果你还记得我和你说的，我要认回我在日程表上的父亲时间，以及清楚的知道你所说的‘宣传片’剧本递到我手边的时间，你就不会问出这么在时间线不对号的问题了。”顾青抬起眼帘来，湛蓝色的眼睛里透露出失落，“看来詹姆斯你，就从没有把我说过的话放在心上。”
  卡梅隆：“……我要是把你说的话都放在心上，我早就气死了我！”
  “所以说你要学会过滤了，詹姆斯。”
  卡梅隆开始喘粗气了，在空气中的热度上升前，顾青把削好的苹果递过来了。卡梅隆挑了挑眉，把苹果接过来了，事后想想他就不该那么容易被收买啊他！
  顾青把没有断掉的苹果皮扔进垃圾桶里，里面自然会有微生物处理器进行处理，擦了擦手后开口主动提起那部伪宣传片真电影了，它的片名是《Gattaca/千钧一发》。
  “乔恩和你提起来的吧？编剧安德鲁·尼科尔你也认识？”
  卡梅隆点头，事实上安德鲁·尼科尔是他们那个圈子的，卡梅隆和他不熟，不过乔恩·兰道向来脾气温和，交友广泛，而且心肠向来软，恐怕是他知道了安德鲁·尼科尔的怀才不遇后，才想到把他介绍给顾青认识的。他刚把嘴里的苹果咽下去要说话，就见顾青就那么自然而然的起身，坐到他对面去了，想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后，卡梅隆就翻了个大白眼——既然有洁癖症，就不要放弃治疗啊！
  顾青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这让卡梅隆更没好气了：“你自己很清楚剧本所涉及的因素，很令人头疼吧？并不是说我现在没有看到完整的剧本，不能领略到它独特的魅力，只是你得明白不管这个剧本的主旨到底是不是拔高变种人，而贬低普通人类，又或者对X基因完美论的说教，这在有心人，以及极端人类看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觉得是就行了。你自己没有忘记94年发生的事吧？像那样的事件，我能和你说上三天三夜。”
  在1994年，变种人与普通人类中的极端人类发生冲突，出现了多起流血事件。这件事顾青再清楚不过了，原身就是在这次事件中因为吸收了太多人的记忆，导致爆体而亡的。
  另外，极端反变种人的人类日益增多，这和卡梅隆话里的‘有心人’不无关系，以及这里的‘有心人’不仅仅是普通人类那边的，还有变种人这边的，两边的都各有企图。
  普通人类忌惮变种人，政府和军方暗地里更主张将变种人消灭殆尽，毕竟#卧榻之处，岂容他人鼾睡#。至于变种人这边，在变种人里也从来不乏有野心之辈，就像20世纪60年代成立地狱火俱乐部的塞巴斯蒂安·肖，他就是计划通过挑拨美苏开打核大战，以实现变种人统治世界的野心，这个计划被还不是X教授和万磁王的查尔斯和艾瑞克·兰谢尔同志阻止了，可这也导致了两人的决裂。
  说这么多，只是想说变种人和普通人类的关系，这些年来日益严峻了，尽管大方向上来看是井水不犯河水。
  再者，《千钧一发》的剧本里就涉及了基因论，尽管它并不是针对X基因来讲的。实际上，它讲述的是在不久的将来，科技无比的发达，每个人的命运都不再是充满未知。当一个生命刚刚诞生（甚至在他/她刚刚可以被称作生命之时），他/她的人生路径就已经通过基因决定了。
  由强化基因受精卵培育出的强化基因孩子，是“正常人”，而通过夫妻自然结合分娩出来的孩子，因为基因没有经过优化，则被称为“瑕疵人”，一出生就成了体制下的残次品，被系统性歧视排斥和鄙视——不管“瑕疵人”本身有多优秀，但所谓的劣等基因就无视其他，判定了他们未来的“死刑”。
  这是基因决定论的世界。
  这本来是一个很令人发省的剧本，故事对基因决定论的描述，对生物科技突飞猛进后未来世界的秩序和偏见的刻画非常的深刻，并且有预见性。可就像卡梅隆说的那样，再考虑到当今的大环境，这无疑是触碰到变种人和普通人类的那根敏感的神经。
  顾青听完卡梅隆的话就陷入了沉思，卡梅隆的心情也变得有那么点沉重，他不是有意给顾青泼冷水，只是他并不希望等这样的影片上映后，顾青陷入到极端人类的攻讦中，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可大导演没想到，他这一片好心真的是被当成驴肝肺了，顾青‘沉思’的结果就是：“虽然我很愿意听你说三天三夜的话，但你不是还在纠结《泰坦尼克号》插曲的事吗？”
  卡梅隆：“……艾瑞克·泽维尔！！”
  “只是开个玩笑，缓和下略沉重的气氛而已，事实上我想你可以仔细看一下剧本，我们再来谈这件事。”顾青也变回了一本正经。
  卡梅隆狠狠瞪了他一眼：“是不是我说破了嘴皮子，我是说我再怎么说，你都不打算改变了主意了，是吗？我就知道！”
  这都在EX工业博览会的开幕式上提出来了，现在都被报道的恨不能全世界都知道了，这家伙肯定是已经打定主意了。
  卡梅隆觉得作为变种人中的中立派，他是没办法理解归属于变种人‘鸽派’里的顾青的想法了。不对，这不对啊，乔恩那家伙和安德鲁·尼科尔也是中立派……一时间大导演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但他觉得不能让顾青这小混球太得意，还有太不把他的好心当回事，想了想就提出了一个很严峻的问题：“我们假设，就假设这部电影你有编剧了，有导演了，有制作人了，你也可以做主演，至于电影上映时的那些事情我们就不先说，就说拍摄的问题——你从哪里找那么多愿意参与进来拍摄这部电影的演员，以及幕后人员？就算乔恩能给你找来一些同伴，但我觉得那远远不够吧。”
  这还真的是个问题。
  顾青沉吟道：“你是知道我主攻的是基因方面，对吧？”
  “然后？”
  “克隆是不可避免被涉及的。”
  卡梅隆反应很快：“你不会是打算克隆演职人员吧？”这听起来太天方夜谭了。
  “不，我只是想说如果实在没办法的话，我想我一个人可以撑起整部电影。”顾青说完还朝没反应过来的卡梅隆，俏皮的眨了眨左眼。
  卡梅隆慢半拍反应过来顾青是什么意思，他TM可以变形啊他，男女老幼，童叟无欺！
  ——这也行？
  第43章
  卡梅隆这俨然是把顾青说的‘我一个人可以撑起整部电影’，理解成在找不到其他演员的情况下，顾青可以利用他的变形能力，变形成其他人，然后分别拍摄戏份，最后再组合成一部电影。
  方便快捷又高效……个球！
  “你疯了？”单就是一人分饰两角就够演员喝一壶的了，他竟然还想一个人承包一整部电影，就算是高智商天才的脑子也支撑不住！
  顾青露出不解的神情：“为什么有时候我会觉得我们两个的脑回路，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呢？说说看，这次你联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卡梅隆瞪大眼睛，难道不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等大导演把他的想法一说，顾青叹口气：“虽然我很乐意被你想的那么厉害，可我比你更清楚这么做对身体机能带来的弊端，所以不是你想的那样。事实上，我是说如果实在找不到专业的演员，那就只有让业余的演员来，而我硬拖着他们往前走，这怎么来说也等同于我一个人撑起一部电影吧，虽然听起来不是那么谦虚。”
  顾青冠冕堂皇的说着，以及他的解释听起来逻辑上也说得通，但吃过亏的卡梅隆会信才怪呢，他“咔嚓”咬了一口苹果，奇异的没发火，而是阴阳怪气的说：“艾瑞克，你信不信，我可以把这一口苹果吐到你身上。”
  顾青：“……情况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安德鲁他对这部电影拥有了相当大的热忱，你看他已经说服了乔恩，现如今我这边又答应给这部电影投资，就知道他的热忱是多么的打动人心了——Fine，长话短说就是他现在已经说动了他心仪的演员，来参与这部电影的拍摄了，我们不会陷入没有演员来拍摄的窘境。”
  卡梅隆这才收回原本要喷他一口苹果渣子的架势，再看到顾青那不忍直视的表情后，他就面无表情起来：‘妈的，还治不了你了？’
  这一招确实是克敌制胜的法宝，顾青有好半天没说话，等卡梅隆把苹果吃完，他才慢悠悠的开口了：“你现在愿意和我谈一谈《泰坦尼克号》的问题了吗？”
  《泰坦尼克号》在年初就完成了所有镜头的拍摄，在进行后期制作的时候，卡梅隆的完美综合征，就如同顾青的洁癖症一样都已经放弃治疗了，因为有少部分镜头不如他认为的完美了，又在洛杉矶工作室搭建的摄影棚里进行了补拍。
  好在二十世纪福克斯懂的“持家之道”，在墨西哥拍摄基地的泰坦尼克号模型被凿沉后，他们还将幸存下来的布景用具搬回了洛杉矶。另外，演员们所穿的戏服，尤其是萝丝所穿的华服，还有‘海洋之心’都被保留了下来，等着到时候电影上映后拍卖。不然的话，补拍就又得耗费更多的美元了。
  那就算上补拍的时间好了，《泰坦尼克号》的后期制作到现如今也进入尾声了，可它的首映日期去还在飘忽不定。显然，二十世纪福克斯仍旧信心不足，不希望前程也随着泰坦尼克号撞冰山，而跟着一起撞没了。
  在这种情况下，最难受的自然就是为了这部电影呕心沥血的卡梅隆了，还有他自己的性格就是那种有苦自己咽，可又看不得别人吃苦的——《泰坦尼克号》遇到的难处他基本上没和顾青提过，可一听说顾青又押了《千钧一发》就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了。
  顾青这么一提，卡梅隆还嘴硬道：“《泰坦尼克号》怎么了，它很好。”
  “是吗？”顾青翘起脚往后坐进沙发，双手也放在两边的扶手上，“和我说说。”
  ——这其实是个征兆。
  两小时后，乔恩·兰道心里发虚的打了电话过来：“艾瑞克，詹姆斯还好吗？”
  顾青拖长了调子，发出了一声前低后高的单音节，让乔恩·兰道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才语气没多少起伏的说：“这就看你对‘还好’的定义了，在我看来，在喝光了一瓶红酒，吃了两个苹果一个半鳜鱼三明治，又唱了足足一小时的《我心永恒》后，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詹姆斯，可以称得上很好了。你认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