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略见一斑
作者:独眼河马      更新:2021-12-23 09:19      字数:2482
  方丈院也没有闲置,清水住持将方丈院变成了藏经阁。
  泰山禅院的人丁逐渐兴旺起来,到一九七八年的年初,泰山禅院的僧人已经增加到三十六人。
  这一年的春天,泰山禅院进行了一次大修。
  这次大修,除了给所有菩萨增光添彩,披红挂绿之外,还将东西禅房修葺了一下,东禅院的那口废弃多年的水井也掏了一下,当然,最重要的是:方丈院里面那三间密室也被填上了。
  在上一部小说里面,我们曾经提到过一个地方,它就是泰山北麓瓢儿井的田家堡。在欧阳平等人终结“12.26”凶手案之后不久——一九七一年一月二十一日,田家堡发生了一起恶性的杀人案:田家堡有一个很大的水塘,面积有二十亩左右,水塘的名字叫田家大塘,杀人案就发生在这个水塘里面。
  田家堡人在田家大塘里面的淤泥里面拽出了一条人的大腿。
  报案的人是大队民兵营长田长才。
  欧阳平、李文化和小曹赶到田家堡的时候,碰到不少人往一个方向走——田家大塘,当四个人穿过田家堡——出现在茂密的树林边的时候,从人群里面走出两个男人来,经田长才介绍,这两个人是大队书记刘名传和大队治保主任马迎美。
  刘书记的年龄有五十几岁,马主任的年龄有三十几岁。这两个人,包括田长才都是田家堡人。
  田家大塘的位置在田家堡的后面,最近的地方距离村庄有三百多米。这是一个很不规则的大水塘,附近的人称田家大塘为“鬼塘”,之所以叫“鬼塘”,是因为“鬼塘”过去淹死过好几个人。
  “鬼塘”呈锅底状,最深的地方有十几米,“鬼塘”从来没有干涸过——田家堡辈分最高、年纪最大的田老爷子的脑海里也没有“鬼塘”干涸的记忆,只是在深冬季节,山寒水瘦——水落下去的时候,才会露出塘边几米的河床来,一九七零年是一个干旱年,老天爷几乎没有下过什么雨,所以,这一年的冬天,河床露出来的面积大了许多,最多的地方要露出十几米宽。
  在“鬼塘”的北面有一座不高的山——海拔在六百米左右——山的名字叫田家岭,塘边有茂密的树林,其它三个方向,长着密密匝匝的芦苇,现在是冬天,芦苇都被割光了,如果是在春夏秋三季——特别是夏季的话,人进入大塘,只能从大塘的北岸,或者南岸上几条弯弯曲曲的小路。
  三个人跟随刘书记和马主任走进案发现场,人群让开一条路,路一直通到河底——露出来的河床上。发现尸体的地点在水塘的西南方向,水塘的南岸一共有四个码头——田家堡人用水,淘米洗菜、洗衣服,都离不开“鬼塘”。
  现场在西码头的西北方向,距离码头末梢大概有三四米的样子,码头是用石头垒起来的,其长度大概有四米远。按照河岸的高度,藏尸地点的水深应该在两米左右——这应该是夏天水位正常时候的深度。
  那么,尸体是怎么发现的呢?
  田家堡人每年年底——春节之前都要做一件事情,拉网捕鱼,一条二十几米长的大网,在塘里面拉上四五回就差不多了,每家分七八斤鱼,过年的时候,即使家里面来了客人,也够用了,当时条件很差,有几条鱼撑撑桌面子,既能解馋,又能去一点寒酸。
  田家堡有七十三户人家,我们指的是大户,不包括那些成家立业,和父母分开来住的年轻人。本来不准备再拉网了,一是时间不早了——时间是四点钟左右,十几筐鱼,七十三户人家,至少要分一个多小时,二是因为鱼已经够分了,一次捕捞得不能太多,明年还指望它们呢。一次捞完了,明年就只有望塘兴叹的份了。
  可就在大家收拾渔网、准备分鱼的时候,在西边最后一个码头附近的水面上突然汆出了一条大鱼——看上去足有三四十几斤,而这条鱼腾空而起的地方就在吃水线的不远处——根据田铁匠的回忆,大鱼跳起来的地方就在尸体的附近,大家经不住这条大鱼的诱惑,都想再拉一网,刘书记拗不过大家,当即决定再拉一网。这是不是天意呢?这一拉,拉出了一起恶性凶杀案。
  由于“鬼塘”太大,捕鱼的时候,只能将水塘切成若干个小角,两路人马拉住渔网的两头,一条渔船在水塘里面拽住渔网的中部,将渔网展开到最大限度,然后放入水中,两路人马开始往岸上拉。
  就在拉渔网的时候,田铁匠一脚踩到了一个又硬又软的东西——田铁匠,大家还记得吗?他就是王喜的舅舅。
  这个又硬又软的东西就在吃水线所在的地方,这里有很多淤泥,又硬又软的东西在淤泥下面十几公分处,淤泥已经没到了田铁匠的膝盖,当他将脚从淤泥里面拽出来的时候,带上来一根长条形的东西,上面摽满了黑色的淤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田铁匠刚想放手——应该是扔掉,但没法扔,因为,田铁匠看到的只是一截,淤泥里面还有一截——两截是连在一起的,田铁匠被田长才叫住了:“二叔,放在水里面洗一下,看看是什么东西。”
  田铁匠将长条形的东西在水里面涮了涮,又用手抹了几下——抹掉上面的淤泥,结果吓了一大跳,他赶紧松掉了手中的东西,因为重心不稳,人同时栽进了水里。
  所谓又硬又软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旁边两个人将魂飞魄散的田铁匠从水里面拉上来,田铁匠大半边衣服都湿了。
  田长才将田铁匠松掉的东西轻轻拿起,但很快就松掉了,田长才感觉不对劲——东西在他的手中,感觉是软软的,更重要的是,东西的末梢很像一只脚——从轮廓线上看像一只脚——只能看到轮廓线,因为东西上全是黑色的淤泥。
  生产队长田二宝冲上前去——他在田家堡是出了名的胆大,他的外号就叫“田大胆”,田大胆用双手抓住像脚一样的东西,然后用力拽了上来,这一拽不打紧,却把站在旁边看热闹的人吓傻了,田二宝手上原来是一条人腿。
  “刘书记,好像是一条人腿。”有人喊道。
  “不错,是像一条人腿。”
  有人已经看出来了。
  “铁匠,放在水里洗一下看看。”有人想看到结果。
  田二宝将“人腿”放在水里面涮了涮,有人递过来一把山芋藤——山芋藤已经枯了,水塘边就是山芋地,山芋早就挖完了,一堆一堆的山芋扔放在田垄上晾晒。
  田二宝用山芋藤将人腿上的淤泥刮去,果然是一条人腿。
  当时,在河岸边看捕鱼的人很多,七十三户人家,几乎都派了代表参加,围观的人群突然骚动起来;拉网的人松掉了手中的渔网,所以,最后一网是空网,渔网中的鱼全跑光了,那条三四十斤重的大鱼也跑掉了,它连一个浪花都没有留下,就像一个完成了任务的通讯员,报告完毕之后,便悄然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