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何自动屏蔽了唐欢的冷嘲热讽。
  他只是恶毒地盯着唐欢。片刻之后，咬牙切齿道：“你一定会付出代价！”
  说罢，也不跟唐欢打嘴炮，径直离开了猎龙者。
  部分挑衅者挨揍后，还跑去医务室接受治疗。
  萧何犟得很。哪怕被揍得头晕眼花，浑身疼痛。他也不接受猎龙者的治疗。
  宋牧目送萧何离开，嘟囔道：“唉，真不该跑来找你。这萧何对我的意见估计很大。”
  唐欢撇嘴道：“你一个军人，怎么老想着左右逢源，圆滑世故？没点血性。”
  宋牧闻言却是瞪了唐欢一眼：“你以为豪门后人好当啊？没点头脑，还不得被人玩死？”
  宋牧倒是坦然。并没否决唐欢对他的抨击。却是退而求其次，陈述了自己为什么有这种心态的原因。
  的确。
  作为宋家第三代唯一的男丁。宋牧肩膀上的压力，不可谓不大。虽然宋如玉走仕途，他在军部历练。也算是个有成绩，各有千秋。
  但从小接触的，都是同级别的大少纨绔。要说宋牧是那种傻大哈，没头没脑的愣头青。也不现实。
  唐欢也就是随口一说，并没觉得宋牧有什么问题。
  当然，也是彼此关系近了。他才会口无遮掩。宋牧也懂，没往心里去。
  顿了顿，宋牧又道：“猎龙者这边如何，你倒是无所谓。反正你已经脱离了。反倒是你筹拍的《猎龙者》——”
  宋牧复杂地看了唐欢一眼：“出了这事儿，我怕上面也会有什么想法。”
  连宋牧都想到了这点。
  唐欢能想不到吗？
  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为了拍《猎龙者》，就要唐欢忍受今日之耻辱？那就有点本末倒置了。唐欢不答应。
  二人又闲聊了会，宋牧也溜了。
  他好歹也是名门世家，被猎龙者那群战士打成这样。很伤自尊的。
  何况他跟唐欢聊着，身边还不断有猎龙者经过。更是对宋牧自尊心的伤害——
  送走宋牧。
  唐欢回到青龙身边，抿唇道：“去找老庄商量下吧。”
  青龙点头。
  唐欢说什么，她从来不会拒绝。
  包括上次去对青龙来说不太正经的西厢阁。还自掏腰包给唐欢消费。她也忍了——
  二人先去了老庄的办公室，没找到人。随即便径直跑到了老庄的宿舍。一间独立的两室一厅。
  老庄自从创建猎龙者，就基本扎根在了总部。在最困难的时期，他甚至跟几个领导人一起挤在四人宿舍。
  这些年环境好了，他才有了自己的独立宿舍。说是两室一厅，其实也就一间卧室，一间书房。所谓的客厅，正中央摆了个沙盘，墙上也贴满了各种图纸。
  哪像是一个将军的房间？
  颇有些寒酸了。
  宿舍门口有两名警卫。见是青龙和唐欢，自动放行。
  推门而入。唐欢一眼瞧见坐在客厅沙发抽烟的老庄。神色看起来还算轻松。但那颇有些暗淡的眸子里，却有些失落之色。
  青龙不善言辞，交谈这块，基本由唐欢做主。
  他一屁股坐在老庄旁边，有点没大没小的搂着老庄的肩膀：“老小子，你倒是精明。自个儿躲在家里喝茶抽烟？让我们在外面打得你死我活？”
  老庄含蓄的笑了笑：“我老了。这种事儿不你们做，难不成还指望我来出头？”
  唐欢一听这话，就觉得有些不妙。
  他看了老庄一眼，抿唇道：“你想做什么？”
  青龙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她跟唐欢一样，和老庄相处多年。
  很少会看到老庄这种低落的模样。
  心情也变得复杂起来。
  “我年纪大了。”老庄苦涩地说道。“是时候给年轻人腾位子了。”
  唐欢一听，脑子轰地一声。
  “你要辞职？”唐欢目光一闪，沉声质问道。
  “不是辞职。”老庄摇摇头，抿唇道。“是退休。”
  “不可以！”青龙两步走上前来，沉声说道。“你退休，猎龙者怎么办？”
  “有你在，我放心。”老庄委婉道。
  “更何况。”老庄轻轻拍了拍唐欢的肩膀。“还有你小子盯着。猎龙者倒不了。”
  唐欢沉默着。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老庄。
  他在短暂的愤怒之后，大致理解了老庄的良苦用心。
  辞职？
  退休？
  这只不过是老庄用来平息上头愤怒的举措。
  唐欢和青龙，可以跟那群挑衅者大打出手。甚至玩群殴。
  可作为领导人，老庄却必须这一切的苦果。
  现在，他将以退休为代价，来缓解此事可能对猎龙者造成的压力。
  说得再简单一些。
  老庄不想抱着猎龙者，一起死。
  要死，死他一个就够了。
  萧家的愤怒，各大军区的压力，以及这些年猎龙者的尴尬处境。
  都注定了这次斗殴事件，上头首先就会拿猎龙者开刀。
  理由？
  不需要理由。
  非得要？
  没有利用价值了。算不算？
  “你们很好。”老庄眼神慈祥地看了一眼唐欢和青龙。唇角浮现一抹欣慰的笑容。“我能带出你们这两个兵。很骄傲。也够了。”
  他摆摆手，拒绝了唐欢和青龙的劝说。
  “我心意已决，你们也不用多说什么。”老庄缓缓站起身，原本有些佝偻的腰板，在这一刻却显得如此笔直。“未来的世界，是属于你们的。好好干，别让我失望。”
  说罢，他挣开二人，径直出门。
  门外，有一辆车等候多时。
  老庄要回城，去做一些交涉。和方方面面的人。
  然后，他就要准备辞去猎龙者首领职务了。
  用他一个人的政治前途，换取猎龙者的和平。
  老庄心甘情愿。
  目送老庄离开这不足八十平的小房间。唐欢深吸一口冷气，默默点上一支烟。
  “我不答应。”
  忽然。
  站在一旁的青龙冷冷说道：“老庄是个好将军。他不该如此。”
  “我也这么认为。”唐欢点头。眸子微微眯起来。
  “我回家一趟。”青龙抿唇道。“这事儿，不能认怂。”
  唐欢回头看了青龙一眼：“不仅不能认怂。还得拿出猎龙者的血性。”
  去他妈的政治！
  在猎龙者眼里，从来只有战友！
  老庄，是猎龙者里年龄最大，也最尽忠职守的战士！
  猎龙者可以没有唐欢，也可以没有青龙！
  但猎龙者一定不能没有老庄！
  他，是猎龙者一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