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耳朵不太好使，没听清连城后边的话，但不赞同地看向他。
  “年轻人怎么就吃这么点？再给我们加一盆酱骨头，老熟人了，多点肉啊。”
  “得嘞！街里街坊的，我什么人您还不知道吗？肯定不会坑您的！”
  在老爷子面前，杜防风即便肚子里有十万个为什么，最终也还是被他忍了下去，反而给连城介绍起这家的炸酱面来。
  “别看这家炸酱面地儿偏，这可是真正的百年老店，从我爷爷的爷爷还小的时候就在这儿了，绝对是整个京城最正宗的面馆之一，我小时候也特别爱吃，后来跟着爷爷回老家之后，就只有开学的时候能吃上几回。
  他家的酱骨也是一绝，听说是从宫里弄来的配方，炖得软烂入味，又没有明显的料子味道，倍儿香！”
  老爷子倒是挺认同的：“这小子别的不怎么样，就找吃的第一名，看他这身材就知道了。”
  “您不带这么埋汰我的！明明小时候您还夸我资质好呢！”
  “那还不是看在你爷爷的面子上？我要敢说句不好，他不得天天来找我麻烦？”老爷子挑了挑眉。
  仁心堂病房。
  在得知雄雄的腿接好了之后，孩子的爷爷奶奶都赶了过来。
  伤筋动骨一百天，虽然中医接骨比动手术的恢复期要短得多，但在近几天内是不允许自行走动的，还得住几天院。
  换成往常，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雄雄就该开始哭闹了，可今天他却极其反常地躺在床上认真地看着动画片。
  难道是接骨的时候被吓到了？
  “奶奶的乖孙儿，腿还疼不疼了？想吃肯德基吗？奶奶去给你买？”
  “妈……医生说了，不让吃太油腻的东西，对恢复不好。”西装革履的男子一脸无奈，他刚从公司赶过来。
  “噢，我忘了！”小孩的奶奶捂住了嘴，生怕小孩不如意又哭闹起来。
  她的担心注定是白费了，小孩的注意力始终停留在动画片上，甚至没有听到她的话。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终于发现了事情的反常。
  “之前跟着李医生来的男孩子抱了他一会儿就这样了，会不会跟他有关系？”小孩的母亲迟疑道。
  “那能有多大关系？我看那小孩也就跟高中生差不多大，能做啥？”
  旁边的女人是小孩的姑姑，跟着他们一块儿把小孩从医院送过来的，自然是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大热天你们怎么给他包得严严实实的？也不怕捂出病来。”
  孩子的奶奶又去解小孩的衣服，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制止，一个玉观音就从小孩的衣服里掉落了出来。
  赵家在京城也是有名的世家，自然不可能给小孩戴假的玩意。
  这块玉是他们老赵家祖上传下来的东西，上好的和田玉。找匠人重新雕刻后，特意去潭柘寺找大师开过光的。
  可现在，这玉哪还有和田玉的美感？
  颜色惨白无光泽，说是塑料做的也有人信。
  “难道说……雄雄这次受伤不重其实还是玉佩给他挡了灾？不行，明天我得带着这玉佩上寺里还愿去！”
  第5章 玉的变化
  第二天一大早，赵家奶奶便带着玉佩来到了潭柘寺见到了住持。
  潭柘寺是京城的几个古老寺庙之一，有着一千多年的历史，也是有名的香火圣地。
  寺里的高僧也非常出名，每天都有许多人慕名前来，夏天是旺季，拜帖甚至能排到一月之后。
  他们赵家每年都会给潭柘寺捐上不少香火钱，这才能求得大师专门开光，插队这种小福利还是有的。
  “法师，您看看这玉佩，当初是您帮忙开过光的。昨天我孙子玩闹时摔了一条腿，傍晚就发现这玉佩变成这样了，是不是给我孙子挡了灾了？”
  虽说出家人不管身外之事，但现在这个时代没钱寸步难行。正是因为有了这些世家的支持，他们才能安安心心地在寺庙中修行。
  潭柘寺里的和尚们还是把世家看得挺重的。
  住持双手合十，道了一声佛号后冲老太太行了个礼：“施主请把玉佩与我看看。”
  惨白的玉佩到了住持手中，微微一愣，没想到这枚玉佩居然变成了这副样子，灵气尽失，哪还有当初的温润无暇？
  他每年都会为不少玉件开光，但对这枚玉佩印象极深，这些年来，鲜有见到这么有灵性的玉件。
  这种灵性并非来自于先天的玉石本身，而是跟随了气运繁盛的赵家多年后，吸满了赵家先祖对后人祝福形成的，只对赵家的后人有益。
  只是这才过了不到四年的时间，玉中的灵性就流失至此。
  不应该！
  “令孙可否有与其他孩子不同之处？”住持问道，但担心老太太不知从何说起，补充说：“比如在某种事物上的天赋，身体的健康程度，有无久病？”
  “大师？您这什么意思？难不成这玉佩不仅没挡灾，还害了我们雄雄不成？”
  赵老太太并非京城人士，是赵老爷子地区扶贫的时候认识的，退休之后跟着他一块儿回了首都。
  十来年来，已经习惯了豪门生活，但她没什么文化，有些迷信，还认死理。
  她没搞懂住持的意思，一心就盯在那玉佩到底对她的孙孙有什么影响了。
  住持当了这么多年的住持，像赵老太太这样的人见过不少，耐心解释道：“如果玉佩是帮人挡灾的话，当场就会碎掉，而非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这玉从乳白色变成这种纯白，是因为其中的灵气耗尽了。
  前些年这块玉送过来的时候还灵性十足，如果没有出什么意外，其中的灵气不该这么快就耗尽才对。”
  “意外？”赵老太太被吓得不轻，“大师，我们家雄雄可是这一代唯一的男丁，他可不能有什么意外啊！”
  “施主别急，这玉佩没有碎却又变成这个样子说明困难已经度过了，所以我才问令孙这些年来是否有何异常。”
  赵老太太陷入了沉思：“异常倒是没有，他脾气不好算吗？有时候一个人玩着玩具莫名其妙就会生气，一生气就乱砸东西，边上有什么砸什么。但是昨天他摔断腿找一位老先生接好之后，脾气突然就好了，一直到今天早晨我出门都没有闹腾。”
  “如果施主不放心的话，有时间可以将他带来寺里给我瞧瞧。”
  “哎！大师，我孙子这腿断了，还得住一个星期院呢！不然您移步跟我过去看看？司机就在山下等着，到时候我再让他送您回来。”
  “这……”
  “我们家今年的香火钱好像还没捐呢！我看这偏殿的佛像金身都暗淡了不少，不如今年就帮着寺里把这佛像重新漆一道吧！”
  “这……施主可能要稍微等老衲一会儿，我去跟他们交代一下。”
  寺里香火鼎盛，将佛像重漆的钱还是有的，主要是不能寒了老信客的心。
  赵老太太带着大师走进病房的时候，不过上午十点多的样子，在她的提前交代下，大家做好了准备。
  对于这位京城中德高望重的高僧，他们还是十分尊重的。
  此时的雄雄乖巧地躺在病床上，看着跟昨天一样的动画片。
  “雄雄吃早饭的时候闹没闹？”赵老太太小声问自己的儿媳妇儿。
  “没有，给他放着动画片就自己乖乖吃完了。”
  “自己吃的？”赵老太太心里一惊，要知道，他孙子从来都不愿意自己吃饭的，“大师您快看看吧，这孩子是不是中邪了？”
  住持进了病房，先看了躺在床上的孩子一眼，注意力转到了窗台边上，那里还残留着一丝阴气。
  等他再把视线移回来的时候，却再也无法移开了。
  “小朋友，告诉爷爷，最近你有没有在房间的角落里见到奇奇怪怪的人啊？”
  在场的成年人听到这个问题，只感觉自己背后凉飕飕的。
  都说小孩子容易见鬼，难道说之前其实是有鬼作祟？
  小孩本来在看着动画片，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个光头老爷爷在问自己。皱着眉头想了想之后，摇了摇头。
  大家松了一口气，他们的信仰可是科学，怎么会真的相信有鬼这种东西？
  得到否定的答案，方丈并没有怀疑自己是不是感觉错了，阴气在那一块儿是不会骗人的，如果是人死自动诞生的阴气，不会凝聚成团在那留下痕迹。
  “那平时有没有只有你能听见，你爸爸妈妈听不见的声音跟你说话？”
  小孩迟疑了一下，有些害怕地左右看了看，发现那个丑丑的人真的没再出现在他身边跟他说话了之后，这才点了点头。
  “乖！看动画片吧，以后就它再也不会来找你了。”
  住持走出病房门的时候，病房也随之清空了。
  “大师，雄雄什么情况啊？”
  “大师，是有鬼跟着雄雄吗？”
  “阿弥陀佛，跟着小施主的那只阴魂已经离开，小施主已无大碍。兴许是赵家先祖担心子孙受到阴魂影响，所以玉佩中的灵气涌入小施主的体内，将他保护了起来。
  但小施主颇具慧根，无意中开了阴阳眼，这才能见到常人无法见到的事物，显得性格略微暴躁了一些。”
  “那……这怎么办啊？雄雄以后都要看见那东西吗？”
  “无须担心，在这之前已有高人为他关闭了阴眼，以后不会再看到这些东西了。他体内的灵气可以让他的身体更加健康，茁壮成长。等他成年之后，就会跟普通人一样了。”
  高人？
  根据大师刚才所说的内容，联想到孩子变好的时候，走之前关上窗的那名俊秀少年。
  当时他好像还让孩子他妈妈有空多陪陪孩子，不过她只当是成客气的话，随意地应了一下。
  送走了住持之后，几人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上门道谢。
  主要还是那名少年的年龄摆在那里，让他们无法相信自己的判断。
  如果换成那名接骨的老爷子，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只是孩子的变化他们看在眼里，如果真的是老爷子的功劳，他一开始靠近雄雄的时候也不至于会被雄雄攻击。
  “要不……算了吧？他既然当时没跟我们说，就是不想让我们知道，那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雄雄他姑姑最早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但被老太太一口否决了：“不行！他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我们不知道还好，知道了怎么能当成不知道呢？人在做天在看，这都是有因果循环的。但是他既然不想让我们知道，我们也不要惊动他比较好。
  他是跟那位老先生一起过来的，老先生又是杜医生请来的，你们先从杜医生这里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知道些什么。”
  -
  吃完炸酱面，连城跟着老爷子去买了生活用品，将他住的厢房收拾了出来。
  外边看起来和古时的四合院差不多，但里边的装修跟现代的房子没什么两样，什么插座、风扇、暖气一应俱全。
  连城习惯性早起，洗漱完在院子里锻炼身体，没多久身后就传来了开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