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把大先生怎么样了？！”
  对面的柳如芸脸色大变，满眼不可思议，声音发颤的问道。
  林薇薇也面色讶异的看向苏北，这位曾经的学渣，给了她太多的冲击。
  她已经不断拔高对方在自己心里的位置，可是，似乎还是不够高。
  “我把他囚禁在了一个孤寂的异度空间里，怎么，你想去与他作伴吗？”
  苏北的脸上油彩挤动，红鼻子一上一下，露出滑稽的笑容。
  柳如芸却觉得心里一冷，这种孤寂的世界，她可不想去！
  旁边的老婆子见形势不对，悄悄挪动脚步，打算再次溜走。
  可是，林薇薇目光一动，半空里浮现出冰棱尖刺，瞄准了此人。
  老婆子皱褶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惧怕，脚步停顿在原地。
  “林薇薇，你个贱种！难道你想无视法度，杀了我不成？！”
  柳如芸色厉内荏的叫道。
  林薇薇面色清冷，一步步的迈过去，吓得她一步步倒退。
  “柳如芸，我与母亲流落到沭河县，这么多年，一共受到过七次追杀，若不是遇到了他人庇护，早已经命丧黄泉，你敢说，这些与你无关吗？”
  她随着步伐，一字一句，平静的说道。这话语说来平静，却不知道其中蕴藏了多少艰辛。
  有些人生来就拥有了一切。
  可是，有的人，活下去都难。
  “不，当然与我无关！”柳如芸惊恐的叫喊一声，手足无措，猛然抓住身旁的老婆子，推脱道，“是她！都是她！是她雇佣了人杀你们！”
  狡猾刻薄的老婆子脸色顿时大变，叫道：“夫人！你胡说什么！老嬷做的每一件事，哪一个不是你安排！”
  两人之间顿时起了争执。
  “呵呵，都是一丘一壑，说什么清白正直！既然如此，都去死吧！”
  林薇薇的脸上显现出刻骨的仇恨，手上一挥，道道冰棱射出。
  “不许伤我妈妈！”
  旁边的林真真立即蹿出，幻化出一道道紫色火焰，拦在冰棱前面。
  林薇薇再一伸手，向下虚按，用出冰封结界的能力。
  “噗。”
  就在此时，一道轻微的入体声，在打斗的声音里响起。
  “你……”
  柳如芸瞪大了眼睛，手指颤巍巍的指向面前的老婆子，喉咙凝滞。
  一把匕首握在老婆子的手里，正捅在柳如芸的腹部。
  老婆子面露狠色，伸手一拔。
  鲜血浸染衣裙，顿时汩汩冒出。
  柳如芸一下子跌倒在地上，院落里响起林真真痛苦的叫喊：“妈！你怎么样了？！贼婆子，我杀了你！”
  她疯狂的扑过去，紫色火焰肆虐，笼罩向一脸阴狠的老婆子。
  林薇薇和苏北都被这样的情况，搞得愣住了，他们一时想不明白，这老婆子怎么突然反水了。
  手持匕首的老婆子见紫色火焰烧过来，吓得踉跄后退，状似无意的按在手机的匕首上。
  匕首上立即一颤，从尖部喷出数道银白色的钢针。
  林真真心情激动，仓促出手，根本来不及应对，就觉胸口一疼。
  一连三枚钢针，贯穿了身躯。
  她身上一颤，只觉力气如被急速的抽去，双腿虚弱，跌倒在柳如芸身前。
  “妈……”
  林真真呢喃了一声，闭上眼睛。
  看着这样的惨状，林薇薇心灵巨震，没想到，她们……就这样死了！
  她从小到大，日思夜想，念念不忘的仇恨，就在这里烟消云散？
  那么以后，自己还有什么目标？
  林薇薇突然觉得有一丝茫然，而且这样的仇恨，值得杀这么多人吗？
  从进门开始，二先生、三名安保人员、大先生、柳如芸、林真真……即便不是死在她的手里，也是因她而起。
  苏北微微摇头，这世间闹剧众多，可远比马戏团里精彩。
  谁又说得清是闹剧还是惨剧。
  正如，有多少事说得清对错。
  那老婆子杀了柳如芸母女，忽然双膝一跪，面向林薇薇说道：“少主，我潜伏多年，终于为您报此大仇啊！”
  林薇薇一怔：“你说什么？”
  老婆子眼珠子转了一下，继续说道：“少主，老嬷名叫黄一芝，乃是你母亲黄玉莹的同乡，当年与你母亲，一起来到南陵市。”
  “自从你们被柳如芸一家驱逐出去，我就混进了乾山府，时时刻刻在做准备，想为你母亲报仇雪恨。”
  “天可怜见，今天终于如愿了！”
  她说得声泪俱下，直接匍匐在地上，向天叩首感恩。
  林薇薇被说得一愣一愣，这些事情，她并没有听母亲说起过，但是看这老婆子恳切的模样……
  而且，对方不惜为此，杀害了柳如芸和林真真两人，若说这中间没有仇怨，总觉得不太真实。
  “黄……黄嬷嬷，你快快请起！”
  林薇薇踏前几步，就想扶她起来。
  苏北不由皱了皱眉头，这么狗血的桥段，除了单纯不谙世事的林薇薇，恐怕没有一个人会相信。
  相信的人……都是傻子吧。
  但是，也不能排除这种微小的可能性。
  他站立在原地不动，但是“雪花”天赋的六觉，瞬间覆盖了过去。
  就在林薇薇伸手的一刹那，老婆子猛然抬头，扬手洒出一片白色的粉末，同时握紧了匕首，放向林薇薇的脖颈。
  她这是打算擒住林薇薇，以此为人质，威胁苏北而保命。
  林薇薇猝不及防，身上一寒，就要涌出冰元素的力量。
  可是，那白色粉末已经到了面庞。
  来不及了。
  苏北轻轻弹了一下手指，不急不缓的笑道：“呵，果然不对劲！”
  那白色的粉末洒过来，但是，林薇薇的身形一晃，已经消失在原地，出现在一片灰蒙蒙的世界里。
  她被苏北“强间”到了异度空间！
  然后，那老婆子握匕首的手，凝滞在半空，身不由己的冲进粉末里。
  “啊——”
  她焦急的大叫一声，满脸顶着白色粉末，药力冲进鼻腔，顿时眼神迷糊，身躯失去力气，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紧接着，林薇薇和苏北的身形，重新出现在院落里。
  “苏……唔，这是……”
  林薇薇有点懵，看向后面的小丑。
  苏北没有回答她，而是看一眼缩在栏院里的黄子浩和黄貊雅，问道：“林薇薇，要杀人灭口吗？”
  黄子浩和黄貊雅脸色发白，连忙摇摇头，叫道：“不要，不要杀我们！我们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
  林薇薇看看两人，又看看倒在血泊里的柳如芸和林真真，突然意志消沉，说道：“不用了，刚才的那些安保人员，还有门口的监控……”
  “这次是我连累你了，所有的命案，我都会一力承当。”
  她的这番话令黄子浩和黄貊雅两人稍微松了口气，连忙缩得紧紧的。
  苏北伸手向两人一按，“血色”涌出，化为一只拳头，将两人打晕。
  “林薇薇，那你还要继续吗？”
  他抬眼看向院落深处，那里应该还有一个人，一直没有出现。
  林薇薇也若有所觉的望过去，心里怅然，说道：“我想去见一见他。”
  她的心里仍然有一丝丝执念。
  苏北微微摇头，说道：“走吧。”
  两人迈进第四重院落，穿过四重地院，来到乾山府的人院。
  这里是乾山府的库房、车辆等所在，其中还有林天南常去的书房。
  两人走了一会，就抓住一个端茶的人，逼问出林天南的位置。
  他果然在书房里。
  “苏北，你说我是不是错了？”
  林薇薇走在路上，心情有点复杂。
  按她原来的想法，一路打进来，暴揍和羞辱一顿柳如芸和林天南就行。
  可是，现在，情况超出了预料。
  不可控制的死了这么多人，到时基警科调查起来，自己绝对跑不掉。
  如果不自首，难道做逃犯吗？
  苏北笑了笑，看一眼精致的庄园布局，说道：“林薇薇，如果你一个月之前问我，那么我会告诉你，你错了。”
  “可是，现在你问我，我会告诉你，别人要杀我，我便杀别人，这并没有错，这才是基武者的世界。”
  “规矩和法度，是强者书写的！”
  他的声音幽远而冷漠，在院落里回荡，冲击着林薇薇的心灵。
  说话间，两人就到了书房门口。
  门牌上写着“坤河院”，门缝轻掩着，透出一丝书卷的气息。
  林薇薇驻足，身躯轻轻颤了颤，才鼓足了力气，走上前，推开门。
  她往书房里面一望，就看见了坐在书桌前的一位中年男子，短发宽脸，面目威严，眼睛圆睁着望过来。
  “这是……不对！”
  林薇薇一怔，目光落在他的嘴角。
  那里有一股鲜红色的血液，顺着唇角，向下不停滴落。
  “嘭。”
  苏北撞开门，冲了进去。
  六觉刹那间扫过书房的每一寸区域，将地形、物品和林天南的景象，倒映在脑海里。
  “他死了。”
  苏北语气一沉，说道。
  林薇薇噔噔的后退了两步，有点手足无措，她拼死拼活的再见到这个男人，可是，他竟然死了……
  多少苦，多少疑问，多少不甘，就这样埋藏在了心底。
  再也问不出结果。
  “苏北，我们……回去吧。”
  林薇薇怅然说了一声，这庄园里发生的这些变故，超出了她的应对能力。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所以下意识的想远离，逃避这些问题。
  但是，苏北明白逃不了。
  林天南的死，同样会记在他们两个人的头上，没有人会相信他们的清白。
  “林薇薇，事情比想象中严重了。如果只是死几个安保人员，这些有钱人有权人自然会设法掩盖过去。”
  他沉着声音走到林天南的身前，说道，“可是现在，柳如芸、林真真和林天南全部死了。”
  “我如果没有记错，这柳如芸是南陵市武道世家柳家的嫡传，这一死，势必会引起柳家的关注和仇视。”
  “而林天南……以他的分量地位，身亡的消息一旦传出去，必定会掀起轩然大波，整个南陵市都得震一震。”
  随着他的分析，林薇薇的脸色白了又白，眼睛里生出慌乱。
  她不是傻子，如果一开始不能想清楚来龙去脉，是因为单纯和没有经验，那么现在，如何分辨不出其中的轻重。
  她抬头凝视苏北，咬牙道：“苏北，今天的所有命案，我会一力抗下，就用我的命，抵他们的命！”
  在三名安保人员被她失手杀掉的瞬间，林薇薇已经想到了这个结果。
  现在，她终于下了决定。
  “不，我们是被冤枉的，我们没有杀人，林薇薇，你听清楚了吗？”
  苏北摇摇头，却是不甘心就这样被人构陷进去，提点林薇薇说道。
  他杀的两个人，都被挫骨扬灰，不留一点痕迹，也不怕人查。
  而且，他一直用小丑的面貌示人，不担心被人指认。
  倒是林薇薇有点麻烦……
  苏北心思一动，想到一个办法，既然对方想栽赃自己两人，那么自己何不反其道而行，全部栽赃回去？
  他看向林天南，试图寻找凶手遗留下的痕迹。
  全身没有伤口，嘴角溢血，说明是内伤，或是中毒。
  地上坠落一根毛笔，笔墨都是新鲜，说明林天南生前正在练字，突然遭遇了凶手的袭击。
  他看一眼桌子上的布置，观察林天南圆睁的瞳孔和苍白的脸色，血液光泽都很正常，可以排除中毒的可能。
  他的胸口位置凹陷了一点点，大小与手掌一致，看来是凶手出掌击中了林天南，力道透体，一击毙命。
  苏北的脑海里推演出凶手蹿进书房，然后快速击杀对方的过程。
  “恩？这桌上的字……”
  他目光落在练习毛笔的宣纸上，林天南写的是《滕王阁序》，但是笔锋到了“落霞”两字时，永久的停住了。
  不过，这拖沓坠落的毛笔，在划出案桌时，重重的点在了“飞阁流丹”这一句上，并在“丹”字上划了半弧。
  “莫非林天南认出了对方？”
  苏北仔细的打量上面的笔锋方向，最终肯定林天南是想圈那个“丹”字。
  “丹，丹……丹就是红，难道……难道杀死林天南的人，来自‘红’组织！”
  他心里掠过一道灵光，可是又觉得不可思议，林天南怎么会知道“红”组织的存在，又怎么认出了对方？
  最关键的是，“红”组织与他有什么仇怨，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杀他？
  他伸手掏出口袋里的绯红证，突然想借助官方的力量，试探一下对方。
  苏北用“血色”包裹住绯红证，清除上面的指纹等痕迹，将之轻轻放在书桌上。
  然后，他凌空控制“血色”的光芒，在桌子上深深的刻上一行字：
  “犯我红组织者，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