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一
作者:
蝉知 更新:2022-08-30 00:14 字数:2114
任鸢小时候其实是知道的,哥哥没有多喜欢自己这件事。
因为虽然哥哥行事体贴,说话温和,但是那是来源于他的教养和矜持,每次他笑着看她的时候,她虽然小,但是也能看出来,那双眼睛里冷比热多。
虽然她没有见过,但是也模模糊糊地知道,打心底里喜欢一个人的眼神,不是他那样的。
所以就算任晴对她表现出一种溺爱般的纵容,允许她进他的房间,会抱着她给她喂食,还默认她可以在母亲乱搞的时候躲到他的房里睡觉……她的心底也始终绷着一根弦,谨小慎微,听他说的所有的话,从来不敢反抗。
因为怕他讨厌她。
她其实一直很有自知之明,作为这个家里的“外来者”,被收养的孩子,知道自己一直卑微又可耻地寄生在任晴身上。
也知道,她和哥哥的关系从一开始就不是平等的,并且可能也永远无法平等。
但是现在,任晴说,他爱她,所以才会有标记。
像这样强硬又激烈到让她心生恐惧的性事,应该也是出于对她的……爱吧?
只是哥哥好像一直都不高兴,她已经很听话了,就算感觉这几天的肉体交合比起做爱更像是被侵犯,就算害怕到发抖,也没有试图反抗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任晴会笑,但是她还是隐隐约约感受到,他一直不高兴。
……是因为生气她忘记了自己被标记这件事情吗?
她有努力回想过了,只是她甚至想不起来,任晴到底是什么时候爱上,或者说喜欢上她的?
像这样发烧之后,烧得迷迷糊糊,再睁眼时记忆乱作一团,甚至出现大片大片空白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但是这一次好像忘记的事情格外的多,以至于大脑也格外的混乱,偶尔,脑子里面还会闪过陌生的片段,这一次,擅自在脑内播放的画面,好像是在有一次高烧之后……
一睁眼,头还很痛,眼睛也被烧花了,但是也能辨认出,她是躺在自己的卧室里。
比起视觉,还是触觉和嗅觉先感知到哥哥。冰凉的手指落在她的额头上,下一秒视野一黑,她不自觉闭眼,再睁眼时,近在咫尺的是任晴的脸。
她记得,那个时候她还是个小孩,但是任晴已经长高长大,五官长开了,尤其是那双总是勾着漂亮弧度的眼睛,比小时候深遂,多了棱角,已是一个少年,并且很快会成为一个成年的,成熟的男性Alpha。也更像他母亲。
在可溯的记忆里,那应该是她在任晴的眼睛里,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倒影。
那一次的哥哥,好像比从前都还要温柔,将她的手紧攥在手心里,摩挲着,像是在安抚。
她恍惚想起来,那个时候,任晴看着她的眼睛,有了温度,漆黑的眼睛里,像是碎了星子,揉着些浓黑的,她还看不懂的情绪。他说:
“别怕,都结束了,之后哥哥也会一直待在这里陪着你。”
她被哥哥突如其来的温柔蛊惑得就像醉了酒,就算因为高烧浑身还疼得不得了,也努力调动起僵硬的身体凑了过去,在任晴的手上蹭了蹭。
然后看到她眼前,哥哥惯常干干净净,修长又漂亮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许多伤口,手腕上还有破皮的痕迹,掌心也有许多细小的,像是被什么粗糙却坚硬的东西磨破的口子,结了痂,但还没有痊愈,边缘还渗着血。
看起来好痛啊,她有点心疼,连忙握着他的手,小心地帮他吹了吹。
模糊的记忆里,她花着眼睛,好像也看到任晴笑了,不是平日里温柔却又矜持的笑,而是咧开嘴角,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眼里好像闪着点细碎的光,难得的,有了几分少年气。
真好看啊。
他微微低下了头,抬起她的手,额头触碰到她的手背。
“……鸢鸢以后也要一直待在我身边,知道吗?”
不知道是不是她被烧花了眼而看到的错觉,她好像极难得的,在哥哥的眼中看出了一丝祈求的意味。
明明寄生的,不依靠他就活不下去的是她,为什么哥哥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呢。
一定是她的错觉吧。
她不记得自己当时有没有跟哥哥说“好”。
只记得头痛得快裂开了,她听完这句话之后,很快就又昏睡了过去。
任晴对她的喜欢,是从这次发烧开始的吗?
……但是那次她发烧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来着?
好像,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不行,完全想不起来。
*
睁开眼,是不太熟悉的房间。
她怔了一会儿,看到漆黑的,一看遮光性就很好的窗帘,才想起来,这里是任晴的办公室,她是躺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身上盖着的,是黑色的西装外套,她嗅了嗅,有哥哥的味道。
是了,最近任晴出门上班都会把她带上,仔细想来,自从她从高烧中醒来之后,这段时间好像一直24小时和哥哥呆在一起。
不过她就算是在任晴的办公室里,大多数时间也都在补觉,毕竟最近晚上都被折腾得很惨,她白天都困得睁不开眼睛。
而且,手机坏掉了,她也没有什么好玩的,任晴倒是有在办公室里给她放几本漫画,也有游戏机,但是一个人玩没什么意思,漫画也是翻几页就又犯困了。她心里倒是一直惦记着买一个新的手机,但是……最近任晴都没有给她提起这事的时机。
偌大的房内,静悄悄的。往常她醒了,一睁眼都能看到坐在办公桌前的任晴的,就像从前她蹭到任晴房间睡觉时一样。然而此刻,黑漆漆的房间里,除了她以外却空无一人,静谧的空气,让她心底里生出几分莫名的不安。
“哥哥?”
她试着叫了一声,但是没有人回应。
任鸢站起身,腿还很酸,以至于踉跄了一步才站稳。压着心底的忐忑,她朝门口走了过去。
“咔哒。”
门锁了,打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