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四十二章 治标不治本
  当日付强跟着黄亮上了楼，对方露出狰狞面目，逼他跳下楼去。如果他不跳楼，就开枪打死他老婆。
  付强起初不信，但是黄亮伸手让他去看下面。他转头看去的时候，却见噗的一股灰尘在他老婆工作的窗口荡开，紧接着条幅断裂。
  这是黄亮打出了信号，而胡彪则在水房的位置扣动了早已经藏好的狙击枪，付强深爱自己的老婆，被逼无奈之下，只能跳楼。
  大好青年，明明有幸福的未来，却被两个狂徒逼得跳下楼，而且根本没有救下自己的妻子，反而连累了对方。
  到了这里，剩下的问题杨光明也想明白了，只有小郡主不解，问道：“既然是狙击枪开枪，必然有声音，那天为何大家什么都没听到呢？”
  “我看过那把狙击枪，是改装过后的，上面可以装消声器。今天他开枪对付我们的时候，之所以去掉了消声器，是因为害怕影响精度跟威力。我想现在警察应该已经从他房间里搜出消声器了，你可以打电话询问。”萧衍对于这种细节，也只是留意一看罢了。
  小郡主不敢相信，让杨光明打电话给了搜集证物的警察，那边直接就报告了，的确找到了消音器，还找到了许多子弹。
  萧衍把抠出来的弹头扔给杨光明，说道：“拿着这个去邀功请赏吧，回头庆功宴的时候，记得请我喝杯酒就可以了。”
  “这是从墙上抠出来的？不愧为校长，光明自愧不如，诚心拜服。”他也是京城的子弟，持学生礼向萧衍拜了下去。
  萧衍摆摆手让他起身，这才说道：“刑侦的核心就在于明察秋毫，要知道任何案子都会有线索，只要找到突破口，一切都迎刃而解。”
  小郡主还有不解的地方，问道：“那黄亮跟阿丽的关系呢？如果付强不是因为她跟黄亮的奸情而跳楼，那么就说明她跟黄亮没有关系。可是那床底下用过的套该如何解释？”
  “这就是整件案子最禽兽的地方，也是人性最黑暗恶劣之处。人啊，往往会用一个谎言与掩饰另一个谎言，而犯罪也是，为了掩饰总要牵连无数人，这就是杀人灭口的由来……”
  他说的颇深，小郡主只听出了表面意思，还没听到跟阿丽有什么关系。
  萧衍不想再提这件事，也想看看杨光明几斤几两，于是看向他，意思是让他来叙述这个疑点的细节。
  杨光明脸一红，低下头道：“惭愧啊，当时校长已经提醒了我，可我还是一意孤行，现在想想，的确是有点被情绪左右了。”
  接着他分析了阿丽与黄亮的关系，起初顶多只是朋友关系，或许黄亮还会觊觎长相不错的阿丽，但对方与付强相爱还有了孩子，自然不可能跟他有亲密接触。
  起初黄亮逼迫付强跳楼，这无非是马家对巴家展开的商业进攻，并没有牵扯到其他的事情。
  他们之所以会选择黄亮下手，就是因为他有个怀着身孕的娇妻，黄亮死后，她就算不殉情，必然也会闹出大动静来，这样就达到了他们商业进攻的目的。
  而且就目前接二连三的自杀事件来看，这次商业进攻恐怕不轻松，应该是想要发展成连环跳楼事件，让巴家的根基彻底动起来。
  由此萧衍对马家更加痛恨，他们用这么卑鄙的手段，选择最幸福的人下手，简直禽兽不如。
  言归正传，这边杨光明继续分析。
  当日跳楼之后，警察到了现场调查，意外的发现了监控探头，于是就把服务器里的视频拷贝了下来。
  而直到此时，胡彪才发觉问题大了，那就是黄亮出现在楼顶上，必然被监控视频拍到。
  当天黄亮被意外传讯，还被允许观看了视频，于是他顺势捏造了一个说辞，就是说付强压力太大，不堪忍受跳楼，这正符合了商业攻击的手段。
  但是胡彪不放心，因为他们还准备接下来在厂区继续制造同样的事件，这样必然会吸引来警方的大力调查，到时候黄亮的马脚肯定会露出来。
  所以他们提前想出来一个绝妙的计划，那就是在付强发丧出去没多久的时候，阿丽回厂子来找东西，准备出去跟家人住的时候，付强奸污了她。
  并且把用过的套扔到床底，为的就是将来应对警方。
  怀着身孕的阿丽贞洁不保，觉得对不住付强，又被黄亮跟胡彪一阵逼迫恐吓，最后无奈之下跳楼去陪自己的男人。
  说道这里，萧衍又感慨了起来。
  这些厂妹多是初中都没毕业的女孩，法律意识淡薄，自我保护能力地下。脾气虽然贞烈，却害怕名声不保，最后还是选择了自杀。
  阿丽死后，成了死无对证。黄亮起初还是用第一套说辞，但是杨光明不是等闲之辈，看出唇语不符合，于是就找来了专家。
  为了应对杨光明，那黄亮立马托出了第二套方案，他心想只是通奸而已，上面又有人护着，不可能出事，所以欣然应承下来。
  当时杨光明见他承认的有点痛快，心里也起了疑心，但是破了案子，这让他欣喜不已，也就没有太计较其他。
  现在想想，他后悔莫及，说道：“今日要不是校长在这里，只怕我杨光明要犯大错了，到时候愧对母校，没资格穿身上这件衣服。”
  “你刚毕业，经验不足，只是吃一堑长一智，日后要是再犯这些错误，就真的不可饶恕了。”萧衍板起面孔，做起了校长的派头。
  杨光明忽然想起校友前些日子发来的消息，他问道：“过年后校长是不是有去过学校？还跟学校的八大金刚比过武？”
  “你说金雕他们啊？土鸡瓦狗，眼高于顶，都被我教训了。”萧衍满不在意的说道。
  杨光明顿时惊愕起来，他可是从同学那里得知了萧老九的战绩，那是惊天地泣鬼神。
  原本他只知道新校长姓萧，却绝没想到会是面前这人，现在想想，更是彻底拜服。
  小郡主那边却是脸色担忧，她说道：“这次马啸陵是有备而来，我发现的却有点晚了，接下来他们还不知道要使什么招，只怕有更多的人要被牵连。”
  “卓玛你放心，现在我们知道自杀是谋杀，那么就有针对性了。只要把厂里藏着的间谍拽出来，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了。”杨光明信心大增，拍着胸脯保证。
  小郡主却摇了摇头，她说道：“此前九爷就叮嘱我要多注意，是我大意了。如果自杀出现了惯性，那么工厂就危险了。到时候哪怕厂子里没有间谍，已经成了燎原之势，我巴家到时候必受重创。”
  她所言非虚，杨光明听的头疼不已，问道：“那现在可有补救的措施？”
  “如今只能尽快对外宣传停止补偿自杀，这件事我已经在开会的时候下达了指示，但是这很难说能不能起到重要作用。此外我调了西北特卫公司的保安来，让他们争取在每个楼顶跟楼层内有监视，另外许诺员工们的假期放宽……”
  不等小郡主说完，萧衍早已经在旁边吼道：“这治标不治本，你们如果不想有人继续死，就应该提高工资，加大福利，而不是像对待牲口一样对待你们的员工。”
  他忽然一声大吼，喊出了淤积心中的郁气，旁边的杨光明顿时对他刮目相看。原来他压根就没有站在小郡主这边，一直都是正义凛然。
  小郡主的脸色很难看，她把手探入自己的发际内，痛苦的说道：“我也知道涨工资是唯一的出路，可是富康公司不是我说了算，董事会成员还有很多，他们……”
  杨光明赶紧说道：“大家别在这件事情上争论，吃完饭我们还有重要任务，戛纳分厂还有一起自杀案，我们必须要尽快侦破。要不然这边是谋杀，那边知道后肯定会惶恐不安。”
  萧衍被他提醒，饭也不吃了，抓起外套就往外走去，众人纷纷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