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连绵的营房门前，宽阔的演练场上，上百个光秃秃的脑袋汇聚一堂，寂然无声，看上去宛如少林寺在这里开大会。
  从我的角度看过去，这些人的气色红润，精神饱满，裸露在外的肌肉显得发达有力，如果再加上一个太阳穴高高鼓起的特点，那妥妥的是武侠小说里的三流高手、护院大侠之类的存在。
  唯一古怪的是，这些人都显得两眼无神，表情木讷，嘴里一直念念有词，看上去就差点六个戒疤就能出家了。
  “光头你给我说实话！是不是你把光头病毒传给他们的？”
  我一把揪起光头男的脖领子，恶狠狠地盯着他。
  我要的精兵强将呢？威武雄师呢？怎么面前除了这个吴克，就只有呆若木鸡的吴克群？
  “大人……您误会我了……我什么都没做呀……我也没有光头病毒……”
  光头男赶紧撇清关系，艰难地抗辩着。
  我不容否认地质问道：“这里除了你还有谁光头？！何况我都走了三个月，你的头发怎么还没长出来！你没传染光头病毒还有谁会传染？！”
  光头男连忙凌空摆手道：“没有的事……大人，我的头发是我自己剃掉的……作为精神上的戒示……而他们的头发与我无关，不信您问伊顿！”
  我将目光投向了伊顿，只见这个二五仔头子轻微地点了点头，小声说道：“是这样的，大人。这些奴隶出身的士兵，都有不同程度的皮肤病和虱子跳蚤。为了减少传染的可能，我就命令他们全部剃光毛发，每天洗澡，防止交叉感染……”
  既然伊顿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没有怀疑的理由。这个家伙做事还是稳重的，如无必要，肯定不会做多余的事情。
  但我还是问道：“这说法不对啊……那他们总不能剃一次就彻底脱发了吧？这简直是美容界的福音！还有你手下的教官，怎么也头上光光？”
  伊顿尴尬地咳嗽了一下，“这件事我也很疑惑……自从按您的训练法训练，这些士兵的头发就不停地脱落，而且剃掉了就长不出来了。我一开始以为是训练强度太大，导致他们的身体激素紊乱，但是他们的精神状态似乎也受了影响……”
  “……”我露出了微妙的表情看着这些光头。
  神特么一训练就脱发！原来琦玉老师的训练法是认真的吗！真的有脱发和感情淡漠的副作用吗！这也太奇怪了吧！两边的世界观居然是相通的吗！
  “……光头，看来是我误会你了。这些士兵已经有了强者的发型，不知道战斗力怎么样？”
  我将光头男放下，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风轻云淡地问道。
  光头男喘了一口气，露出了劫后余生的表情，赶紧说道：“大人，您终于回来了！这些奴隶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军事素质，在纪律性和协调性方面都进步很快，但是……”
  伊顿看了光头男一眼，面无表情地走上前一步，主动说道：“这方面还是我来说吧。一开始，这些士兵的体力很差，也有很多人试图逃避偷懒。但在队长们的鞭策和长期的精神教导之下，在一个半月的时间内，许多人逐渐适应了从早到晚的艰苦训练，并且表现出明显的精神自洽。”
  养成一个习惯的时间大概需要49天，他们应该是习惯了这样的训练。
  “他们的相互交流减少、时常陷入冥想、各种欲望衰退，不再焦躁不安、茫然失措。而每天最有活力的时间，就是亚历山大向他们讲述‘超人理论’和哲学思考的时候。”
  ……这是不是融合了南北派传销的精髓？又有人身控制，又有精神洗脑，每天白天训练加劳作，累得半死，晚上光头男又开始精神上的驯化……
  我该不会组建了一支传销大军吧？
  “幸运的是，这些精神上的表现并未影响到训练成果。这些士兵的体能提升速度很快，几乎已经达到了他们所能达到的巅峰，拥有了翻山越岭、开弓射箭的体能。虽然鉴于年龄、疾病、天赋素质方面的差异略有波动，但总体已经达到了标准。”
  琦玉老师的训练法肯定是有效果的，但是绝不可能人人都成为一拳超人。按照漫画的设定，在限制器未被打破的情况，每个人的能力都有上限，这些士兵提升到了一定的程度，自然会遇到瓶颈。
  但这个方法管用，本身就很离谱。从人体学角度上分析，明明只是普通的体能训练。难不成真的是一种对于意志力的考验？
  …………
  随后，我借这个机会做了一个简短的发言（大概2小时），才意犹未尽地结束了训话。
  怪不得很多人都热衷于开大会搞演说。这种利用手中权力，强制向大家灌输自己理念，确实让人欲罢不能……
  要不是场上晕倒了好几个体力差的士兵，我还能接着讲两个小时！
  “刚才晕倒的那几个体能不行啊，回去让队长给他们加强训练。连听完我的讲话都做不到，这合理吗？！”
  我走在前头，声色俱厉地批评道。
  伊顿和光头男跟在我身后，双膝颤抖、汗出如浆地对视了一眼，小声说道：“可是大人……刚才晕倒的那几个就是队长啊……”
  “那就给队长三倍的训练！”
  ……那反正是你们训练有问题，总不能是我的口才太好了吧？
  在两个手下的陪同下，我从前排的营房看看走了出来，看见营地里已经有序地开展起了日常，宛如身处一个真正的军营。
  左侧阡陌相连的农田，正茂密地排列着大麦和高大的烟草，依靠着丰茂的水土在茁壮生长着，和我走的时候看上去差不多。
  但光头男说：“大人，您种下的大麦不到一周就收获了，足足堆满了两个仓库，我们吃到现在还没吃完，还拿出一部分到伯内特那里去。但这第二季花了两个多月才快要长成，是不是土壤肥力不够了……”
  “肥力不够就埋两个人进去，保证有效。”
  “……是。”
  在两栋高大坚固的木板屋里，两个小队的人员正从武器库里拿出弓箭和投矛，列队小跑着向寂静谷深处走去，应该是要开展今天的实战训练。
  一个正在清点库存的胖子，抬头看到了我们到来的身影，连忙奋力地穿过汹涌地人群，来到了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