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一个炸雷，天开始下雨了。
  浓云越聚越多，紧靠窗户的胖子不由地在心中感叹了一句：“好大一块棉花糖啊。”
  吃吃吃，就知道吃！
  但他却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
  天降怪事，必有异象！
  成绩是牢笼，分数是围城，城外的人进不去，城里的人真会玩。
  牢笼永远关不住向往自由的小鸟，当它挣脱牢笼，飞向天空，你永远都想象不到凭它这么一只弱小无助的小鸟居然能摆脱铁丝的束缚、并一脸摒弃地在笼子上面拉了一泡屎。
  好脏，但却出人意料！
  “咚！”
  陈毅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步伐依旧吊儿郎当，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了教室的北墙，随手按下了一个开关。
  “啪！”
  灯亮了，原本昏暗的教室立刻变得亮堂起来，好似一盏盏被人开过光的照妖镜，任何妖魔鬼怪在它们的照射下都无处遁形。
  陈毅朝王老头咧嘴一笑：“嘿嘿，保护视力，人人有责。”
  王老头：“……”
  靠，开灯用得着你？
  都已经成为焦点人物了，你还想上焦点访谈呐？
  所有同学的目光都随着那1米83的身体缓慢移动，直到定格在了一个熟悉的位置，愤怒与不甘才逐渐渲染。
  “就他？凭什么！凭什么他能考全班第六？作弊了吧！”
  “我赌一包辣条，他肯定抄袭了诸葛同学。”
  “我抽了两包中华烟都没想明白……我到底差在了哪里？”
  “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但却输得一塌糊涂。”
  “这……全班第六就这造型？平平无奇！”
  ……
  酸不溜丢的窃窃私语带着挥之不去的强烈怒意，陈毅并非没听见，只是不想搭理罢了。
  王老头的半荒漠化头顶被灯光一打都开始冒油了，油性皮肤的糙汉子就是不能太激动，鼻头上的密汗配合着他难以擦去的满面油光，整个人看上去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
  推了推眼镜，折了一下成绩单，王老头实在不忍心念下去了，毕竟排在陈毅后面的人员名单，越念越打击人。
  一脸凝重地盯着后排的陈毅，王老头忽然问道：“陈毅同学，对于这次的考试成绩，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陈毅一愣，歪头思考了片刻，直接开口问道：“王老师，你家的榨汁机是九阳牌子的吗？”
  王老头：“……”
  靠，这小子居然还记得！
  但老王是心疼他那台榨汁机吗？
  分明就是在顾虑陈毅有没有作弊！
  “咳咳！”
  干咳了一声，王老头打着马虎眼道：“榨汁机的事咱们以后再说，先说正事儿。”
  全班同学都懵了，榨汁机是什么鬼？
  陈毅一脸平静道：“如果不谈榨汁机，那我就没啥想说的了。”
  “陈毅同学，你觉得这次的考试题难不难？”
  “额……难。”
  “难在哪里？”
  “额……我睡觉的时间缩短了。”
  王老头：“……”
  合着你考试的时候只想着睡觉？
  这话太气人了，尤其是全班的第七名往后，一个个凌厉的目光从不同的位置爆射过来，几乎要把陈毅生吞活剥！
  睡觉都能考全班第六，要是不睡觉的话，你岂不是要上天了？
  一再成为众矢之的，王老头也懒得跟他废话了，虽然心里怀揣着种种疑问，但他总不至于把好不容易到手的级部前五十拒之门外，一拍手上的成绩单，将其按在墙上，用胶带粘好。
  “早读之后，成绩自己查。”
  撂下一句话，王老头迈上了讲台，开始讲这一次的模拟试题。
  ……
  中午雨停了，但天空依旧很暗，云压得更低，空气中传来淡淡的泥土清香，透着令人窒息般的闷热感，似是在预谋着下一场的狂风骤雨。
  王老头从会议室里出来的时候，感觉脑袋一阵眩晕，他走向了操场，揉了揉双眼，天空上造成的阴霾就像他此时的心理阴影面积一样大，以至于他猛力喝了几口自带的枸杞茶，缓了半天劲儿才引出了沉淀在胃里许久的那一阵干呕。
  “呕！”
  涨红了脖子，眸中蒙上了一层水雾，之前在会议室里的画面一一浮现，直到牛强和冯大科那两张可恶的嘴脸出现在校长左右两侧的时候，王老头才彻底确定了他们这次的打小报告，并非是空穴来风的梦境。
  高三年级的成绩单，每个任课老师都有，自然也包括学校的领导班子。
  当陈毅的名字赫然出现在会议室偌大的幕布上时，全会议室立刻引来了一场不小的骚动，王老头可以清楚的记得每个人脸上所展露出来的异样表情，撇嘴的，瞪眼的，不由自主张嘴的，最明显的当属牛强和冯大科，皮笑肉不笑中带着三分的鄙视，三分的奸邪，以及四分的狗仗人势，俨然一副活灵活现的“颜艺”交响曲。
  “校长，这小子绝不可能考进级部前五十，肯定是作弊了！”牛强最先发话，与王老头之前的暗地较劲如今已演变成了明刀明枪，丝毫不掩饰地说道。
  “对，就是就是，倒数第一的进步速度怎么可能那么快，除非他坐火箭了。”冯大科后发制人，随声附和。
  “校长，我听说这次的级部第一与陈毅是同桌，您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呵呵，这小子平时除了会打架根本就不会学习，他的级部前五十肯定是抄来的。”
  ……
  闲言碎语不间断，王老头只觉得一股莫名的愤怒从胸腔里涌出来，这些周遭的指责声就像是一群闹山的麻雀，早晚有一天会被猎人打成濒危保护动物。
  王老头虽然不待见陈毅，但也轮不到这帮爱嚼舌根子的家伙们指手画脚，自己的孩子自己教育，雨女无瓜。
  当“外敌”来犯，聪明人总会懂得摒弃前嫌，共抗蛮夷。
  犯我大汉天威着，虽远必诛！
  陈毅到底有没有作弊其实王老头也拿不准，但他就是看不惯牛强和冯大科那副嚣张的嘴脸。
  整了整衣衫，王老头尽量控制了一下自己一拳头锤死牛强和冯大科的冲动，面向校长，郑重说道：“校长，我觉得我的学生不可能作弊，我保证。”
  “哦？”
  这话一出，校长还没说话，牛强却先撇了撇嘴：“哼，王老师，你这话分明是在袒护他，如果不作弊，他怎么能考570分的高分？他可是年年倒数第一，一下子上升一千多个名次，普通人怎么可能做得到？”
  “牛老师，别的学生我不敢保证，但陈毅同学，我很确定他没有作弊。”
  “哦？为什么？”
  “因为……因为他懒！”
  “哈？”
  这话一出，会议室里的人瞬间傻眼了。
  懒？
  懒就不作弊了？
  牛强都快听懵了，挠了挠头道：“王老师，你这也算理由？”
  王老头点了点头：“算，他懒得抄，所以才不会作弊。”
  牛强：“……”
  “校长，您看……”
  “行了行了，两位都别争了，既然大家都对陈毅同学的考试成绩存有异议，我倒是有个比较好的办法。”
  王策忽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环视了一下四周的所有老师，然后道：“其实，证明一名学生是否作弊的最好方法，就是让他重新考一次，六门课的考试时间太长了，不如这样吧，我们就只考一门课，数学课，另设考场，由两名监考老师同时负责，如果陈毅同学能够考90以上的话，那足以证明他没有作弊，各位觉得怎么样？”
  “90分？”这话一出，牛强乐了，搓着手问道：“嘿嘿，校长，那试题呢？”
  “另选一套同等难度的高考试题，由李主任负责。”
  “哦，好的。”李冰点了点头道。
  王老头皱眉一想，忽然道：“校长，既然您想考验我们班的学生，那我想借此机会跟牛老师打个赌。”
  “打赌？咳咳，学校禁止赌博。”
  “校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为了给陈毅同学一个交代，既然牛老师对他有如此的偏见，我作为陈毅的班主任，很有责任维护我们班学生的名誉与尊严，我看这样好了，如果陈毅同学能在接下来的数学考试中拿到90分以上，我要求牛老师送我一台榨汁机！”
  “啥？榨汁机？”
  “九阳牌子的。”
  牛强眼角微抖，声音轻蔑道：“如果他考不到90分呢？”
  “考不到90分，就按作弊来处理。”
  “真的？”
  “在场的所有老师可以作证。”
  “好，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