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正是炼铁厂厂长方刚，陈南平从鑫海挖来的人才。
  仿佛听到号令似的，工人们赶忙站起身。
  张小白收起本子，叫道：“方厂长！”
  方刚这才见到被围在中间的张小白，只是愣了下，说道：“张总，您不在办公室吹着空调待着，来这么脏的地方干嘛？”
  话语不客气，语气也不善。
  张小白依然面不改色，笑道：“我就是下来跟员工们聊聊天！”
  方刚说道：“张总，我们可是在工作啊！哪有空陪你聊天？”
  张小白这才站起身，冲着工人们挥挥手，“咱们改天再聊哈！”
  说完张小白走了出去。
  对于方刚的不礼貌，张小白并没有放在心里，一是给陈南平面子，主要是用他的技术。
  一般技术过硬的人脾气都倔，没办法，没了人家钢厂还真玩不转。
  要不怎么说以后的时代，技术工种将会很吃香。
  走出炼铁厂，张小白又在厂子里转悠，遇见谁便跟谁聊一会儿。
  既然管着人事，就得了解这里的人和事。
  计量室上班的是几位大妈，张小白跟他们聊的不亦乐乎。
  也是奇怪，在技术处和炼钢厂，那些员工见到张副总还有些拘谨，这几个大妈可不一样，非但不拘束，竟然还敢开玩笑。都不叫张小白张总了，起了个小张总的称呼。
  “小张总啊，你年纪轻轻咋就当上副总了呢？是不是家里忒有钱啊？”
  “小张总，你结婚了没？我认识的姑娘可不少，个顶个的水灵，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
  “还介绍什么？我闺女就不错，现在正在读大学，等放假了我带来让小张总见见哈！”
  听到这里，张小白再也听不下去了，落荒而逃。
  后边那几位大妈笑得那叫一个豪爽！
  从计量室出来，张小白终于回到办公楼，没去自己屋子，而是走进办公室。
  大多数的工人们还不认识张小白，可在机关部门上班的同事们可不敢不认识。
  几个人赶紧接待张小白，热情又不乏尊敬。
  张小白问道：“你们主任呢？”
  办公室主任叫柳建，刚才敲他屋门的时候没有回应。
  一姑娘答道：“柳主任去外边办事了，应该很快就回来，您稍等下，我这就打电话问问！”
  张小白点点头，对于这名员工甚是满意，说话大方得体，真不愧是办公室的人。
  办公室的一部分职能就是迎来送往跟各种人打交道，没有点交际能力真不成。
  不一会儿，姑娘回来说道：“柳主任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再有二十分钟应该能到，不然您去他办公室等候？”
  张小白笑道：“没事，我就在这里等等，顺便跟你们认识认识！”
  随后张小白听取几个人的自我介绍。
  大体上明白了瑞华钢铁招人的原则，凡事机关大楼里工作的，大多是大学生，有本科也有专科，当然也有学历不高但是有门子或者有钱的人。
  而一线工人那边，大多都是没有学历的土老百姓，当然也有少部分是大学生，被分到重要的技术岗位做重点培养对象。
  大学生进来，公司给缴三险一金，基本工资高一些，一般按照学历而定的，本科比专科要高，绩效就得看每个部门情况了。
  而那些一线工人们，只缴了个意外伤害保险，虽然基本工资低，但是绩效高。
  总体说来，机关的大学生赚的不一定比一线工人高。
  聊了一阵子，柳建小跑着过来，“张总，您找我？”
  张小白冲几个人挥挥手，跟随柳建来到办公室。
  资料显示，柳建三十岁，是瑞华钢铁招聘的第一批大学生，始终在办公室工作，几年时间升到办公室主任。
  柳建沏茶倒水，有个细节张小白看在眼里，第一道茶他先倒掉，随后又续上水。
  坐在沙发上，张小白饮了一口茶，笑问道：“有讲究？”
  柳建说道：“也是听人说的，这第一道茶得倒掉，这叫洗茶！”
  张小白笑道：“看来柳哥懂得不少啊！”
  柳建说道：“让张总见笑了，不是懂的多，而是在办公室这么几年，待人接物，有些东西不得不学。”
  张小白说道：“说来听听！”
  柳建说道：“例如这个喝茶，讲究就颇多。春天喝花茶，夏天喝绿茶，秋天喝青茶，冬天喝红茶，办公室里长期备着茶叶，以便待客；还有酒宴待客，安排座次极有门道，主人和客人都有固定的位置，倒酒倒水也有讲究，叫满杯酒半杯茶，还有敬酒的时候，碰杯要比对方低表示尊敬……”
  随后柳建又说了几点，然后笑道：“张总，我班门弄斧了！”
  张小白一直听得很仔细，缓缓摇摇头，认真说道：“柳哥，你说的这些我还真不懂，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关于座次，张小白还是听程风简单说起过，不过那时候也没记。
  尤其北方，讲究酒桌文化，如今管着人事，以后应酬的机会肯定不少，有些东西还真得学。
  柳建苦笑道：“惭愧惭愧！”
  张小白突然说道：“柳哥，你可是名牌大学中文系的高材生，这几年就甘心扎在这里？”
  柳建说道：“学历这个东西，就是个门槛，真正进入社会之后，并没有什么作用，任何一家企业看的都是能力，是你能不能为企业带来什么！”
  张小白点点头，说道：“柳哥，有没有兴趣做行政处处长？”
  柳建震惊了片刻，认真说道：“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如果给我个机会的话，我一定努力做好！”
  张小白站起身，笑道：“那我就恭喜柳处长了！”
  柳建郑重说道：“多谢张总知遇之恩！”
  将张小白送出很远，柳建才回到办公室，激动的情绪终于敢释放出来。
  等了这么久，忍了这么久，终于到了这一天。
  回来的路上，柳建就一直琢磨，这位管着人事的副总到底有什么事？
  如今各大处处长都已就位，唯独缺个行政处，如果要在本地提的话，无论是资历还是学历还是竟然，那非我莫属。
  只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并未多想，有些东西想的越多越容易迷失了自我。
  因为心里有希望的同时，往往伴随着失望。
  不过柳建到底还是多了个心眼，当张小白问起的时候，把这些年所学到的东西都抛了出来。
  当时他心底就一个想法，或许这就是资本。
  事实证明，这些年的学习努力没白费，这个期待已久的职位终于到手。
  柳建靠着门，前所未有的轻松！
  ……
  ……
  接下来的几天，张小白很少在办公室，一直在厂子里转悠，认识这里的人，了解这里的事。
  如今，好多人都称呼张小白为小张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