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沈烨霖听了卓不言的话，直接在电话那边炸了，“什么叫事态已经无法控制？什么叫很稳定？卓不言，你完蛋了！”
  沈烨霖的暴脾气没有让卓不言失去镇定，等他吼完，才继续说道：“沈少爷，与其发脾气，不如一起想想怎么办。陆少的身体在此之前那么多年都是可以控制的，无论是他换过的心脏，还是他不定时发作的躁郁症，都在可以掌控的范围，就算此前他的精神状况也不太好，但还不至于失控。现在……”
  “现在到底怎么样？说清楚！”沈烨霖预感到接下来的话很重要。
  “现在，第二人格主动来找我谈判，让我放弃针对陆少的精神治疗，选择和他站在统一战线。”卓不言蹙眉，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有这种事？”沈烨霖抓了抓头，在客厅里烦躁得走来走去，这世界也太玄幻了，他此前是看过一些人格分裂的电影，可是谁能想到他的亲舅舅也会人格分裂！
  人格分裂了的他舅舅，到底还是不是他舅舅！
  因为，沈烨霖清晰地记得他舅舅早上说，crystal不是他的女儿，他从来都没有女儿！第二人格从本质上讲，已经没有人伦的意义了？连亲生女儿都不认？
  那还会认父母、外甥吗？
  他的妻子呢！
  “卓不言，你给我说清楚！人格分裂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想干什么！”沈烨霖已经语无伦次了，反复追问。
  卓不言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很冷静道：“我们在陆少的第二人格出现的早期，已经制定了一系列的治疗计划。在陆少跟陆太太结婚之前，陆少的人格分裂状况最严重，结婚后，人格分裂的状况好了很多，第二人格基本上没再出现。但是，二十多天前，陆太太对陆少提出了离婚的诉求，经过游乐园的那一次事故之后，第二人格逐渐占据了上风。等到西山那次搜救活动结束，陆少负伤，不知道什么原因，让第二人格彻底占据了主动权。”
  “沈少爷回忆一下，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陆少的行为举止变得不一样了？第二人格会和陆少本人有鲜明的不同，假如他不刻意去隐藏，会很容易分辨。”卓不言说完，开始发问。
  “……”沈烨霖不停揪头发，脸成了猪肝色，行为举止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
  一醒过来，就让他带人去“人间天上”，务必将楚媛找回来。
  可是，等他从“人间天上”回来，跟他汇报成果的时候，他脸上的态度又那么不冷不热。
  沈烨霖记得当时他舅舅一脸嫌弃：“去那个会所干什么？我对那里没有兴趣。”
  沈烨霖当时疑惑：“舅舅，你不是让我去找楚媛吗？我都让人把‘人间天上’给举报了，说他们藏了毒，亲自进去搜了，她不在！你还要找她吗？”
  他舅舅嗤笑：“找她？她怎么样，与我何干。”
  当时，沈烨霖以为他舅舅是被伤透了，觉得楚媛那个女人该死，既然他舅舅都不再追究，他更不想去插手。而且，这二十天里，楚媛那个女人消失得干干净净，他舅舅纹丝不动，沈烨霖以为这次肯定是要离婚了！
  谁知道，听了卓不言的分析和解释，沈烨霖恍然大悟——上帝啊，原来占据了他舅舅身体的是第二人格，他舅舅的主人格已经沉睡不醒了，难怪忽然放弃了对楚媛的执念！
  这根本不是什么失忆，什么为情所伤，而是他舅舅不在了！
  “我舅舅的主人格……就这么被吞噬了？没有半点办法？”沈烨霖急问，“卓不言，第二人格不是我舅舅，对不对？”
  卓不言想了想，回答：“一般来说，第二人格是因为受了刺激衍生出来的，在主人格无法掌控身体和现状的情况下，产生的一种自我保护和回避的状态。但是第二人格有自己的意识，自己的年龄，自己的爱好，还有自己的技能。他不是你的舅舅，也不认同主人格的亲属关系。他是独立的人格，只是和主人格共用一个身体。”
  沈烨霖不理解：“这……这不对啊！”
  他想不通。
  这不同于什么借尸重生，也没有鬼魂附体，第二人格是科学上解释得通的。但是谁能明白，人格也有自己的年龄、名字、出生地、喜好种种。
  卓不言明白他的困惑，补充了一句：“假如有一天陆少出现了女性的人格，也不要觉得奇怪，人格是有性别差异的。”
  “……”沈烨霖无法用语言来表达自己的心情了。
  女的……他舅舅？
  太可怕了！
  “忘了说，沈威廉就是著名的心理医生，他跟了陆少很久，我们一直在致力于对陆少精神的治疗。如果沈少爷有什么困惑，也可以请沈威廉医生一起过来谈谈。”卓不言和盘托出。
  “……”沈烨霖的心完全麻木了，沈威廉啊，他们这些骗子！跟他称兄道弟了那么久，吃喝玩乐了一次又一次，这货居然是个心理医生！
  “说吧，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卓不言，你们真是好样的！”沈烨霖怒极，想让卓不言一次说完。
  卓不言笑了笑：“其实说了那么多，沈少爷应该也听出来了，事情的关键不在于我或者威廉医生，而在于那位陆太太。”
  “楚媛……”沈烨霖咬牙切齿。
  卓不言继续道：“从陆少回国遇到她，精神状态就不太稳定，第二人格的出现，很多次是因为她。或者说，是出现第二人格后，都会与她产生交集。陆少本人也很清楚这件事。现在，第二人格已经占据了陆少的身体，且如此大胆地跟我谈判，沈少爷不妨想一想，第二人格会不会跟陆太太有联系呢？”
  “楚媛才是问题的关键！”沈烨霖不得不承认，他烦躁地踢向一旁的沙发：“该死的楚媛！凭什么是她！”
  众所周知，他舅舅此前被一个女人重重伤过，那个女人已经死了，他舅舅让那个女人死后连骨灰都不能留！
  可是，盛知夏都没能把他舅舅逼疯，乳臭未干的臭丫头楚媛是怎么做到的！凭什么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