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果然，苏天鹏的回答是肯定的。
  “您为什么这么问？”肖毅继续问道。
  苏天鹏说：“我之前找过他，跟他说了你的情况，当然，这不是我的主意，是老林，是他让我找的于厅长，我就把你的事前前后后说了一遍，我说你顾了一个非常有名的律师，搜集证据就进行了好长时间了，如果没有把握，律师是不会受理这个案子的。”
  “原来是这样啊——”肖毅的口气有些失望。
  “怎么了？好像你不太满意？”
  肖毅说：“我倒是没什么，是我的律师，他不满意，刚跟我大吵了一架，连饭都没吃，就走了。”
  “哦，为什么？”苏天鹏不解。
  “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您说。”
  肖毅有些为难，他的确为难，林建是好意，将他案子的情况事先跟法庭做了说明，但边峰不这么认为，一个他精心准备的案子，一个胜券在握的案子，却没得他好好发挥就宣判了，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跟苏天鹏说。
  “实话实话！”苏天鹏的口气严肃起来。
  索性，肖毅将边峰的指责和愤怒统统跟苏天鹏说了。
  苏天鹏松了一口气，说道：“这倒是我们没想到的，你那个律师很敬业，不过对于你来说，目的达到就是胜利，但你别告诉他实情，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明白，不管怎么说，我也要谢谢老兄。”
  “你用不着谢我，我跟于厅长不熟，是老林让我找的他，要谢你就谢老林吧，先聊到这，省里来人了，我在陪客人，忽然想起你的事，就出来给你打个电话，挂了。”
  挂了电话，肖毅攥着手机，半天没有说话。
  王川见他发呆不说话，就说道：“出什么事了？怎么傻了？”
  不等肖毅回答，白宗俭就说道：“是不是林书记他们帮倒忙了？”
  肖毅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有点，但也不完全是……嗨，你们说……我怎么忽然有点、有点不知该怎么说好？”
  白宗俭说：“你不要思想负担，老边就是一个爱较真的人，不管怎么说，胜诉是关键。如果他代理的案子因为有人打招呼而顺利完胜的话，我看他就该烧高香，你别在乎这些了，改天我跟他解释解释。”
  肖毅一听，就紧张地说道：“你千万不能提老林和老苏，不让他更气！”
  白宗俭说：“我又不是三岁的孩子，心里有数，不用你嘱咐。”
  这时，白宗俭直接将车开进附近一家饭店。
  肖毅这才反应过来，说道：“现在就吃饭吗？”
  王川奇怪地看着他，说道：“现在已经十二点多快一点了，难道你认为这个点吃饭还早吗？”
  肖毅一听，下意识看了看表，说道：“这么晚了，边律师没吃点东西就走了，唉……”
  “别管他，是他愿意走的。”白宗俭说着，就将车泊在车位里。
  肖毅一边下车一边说：“唉，也不能这样说，为我这事在滨海住了两三天了，就跟我见了一面，也没吃我的饭，还说回省城了，今天才知道，为了防止这些证人临时变卦，他一直都在滨海。”
  白宗俭说：“他这个人，永远都是案子最重，其它的他像吃饭不吃饭的他不会计较，他是个轻易不吃当事人饭的，这个我比你了解他。”
  肖毅忧心忡忡地说道：“他气鼓鼓地走了，肯定不会在半路吃饭，弄不好回省城吃了，那样要饿到什么时候啊——”
  白宗俭拍了他一巴掌，说道：“他走都走了，你就不要杞人忧天了，快请进吧，我肚子可是都抗议了。”
  走进饭店，他们来到楼上一个雅间。
  服务员将装裱精美的菜谱放在白宗俭面前的时候，白宗俭看都不看，说道：“茅台一瓶！菜的话让这二位先生点。”
  不得不说，今天这个案子，对于肖毅来说，就如果搬走心头的一座大山，冷不丁心头忽然轻松了，肖毅直到现在都有点恍惚，他不相信自己就这样达到了目的。
  之前准备了那么久，几乎把自己全部人生都押上了，不曾想最后却没有任何悬念、轻而易举地完成了他的大事。
  他一杯酒下肚后说道：“我直到现在都有点不相信今天这个结局。”
  白宗俭说：“那是因为太顺利你才不相信是真的，如果一波三折后还是这个结局，你就不会怀疑了，我看你就是活该受虐型。”
  王川笑着端起酒杯，说：“我们村原来有个小媳妇，受气受惯了，冷不丁婆婆死了轮到她当家做主了，她却不知所措，我看你就跟那个小媳妇一样，没了婆婆压制，寸步难行了。”
  “去你的，从你嘴出来的就没有好话。”肖毅说着，也端起杯，他说：“无论如何，今天对于我来说，都是值得记住的一天，感谢两位老兄见证了这个过程，万一我高兴得跟那个小媳妇似的，不知所措甚至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希望两位及时提醒，别让我不知所措，也别让我忘乎所以，干杯！”
  两杯酒下肚后，王川一边慢悠悠地夹着菜，一边问道：“王辉跟你说什么了？”
  肖毅说：“因为我之前答应过他，只要他在法庭上将他坑我的事陈述一遍，我就不追究他的法律责任，否则的话，即便他不承认自己做了什么，在大量的证据面前，他也会不得不承认的，不单如此，我还要反诉他，追究他的责任。”
  “他刚才跟我说，他谢谢我不追究他，我说我保留这个权力，一旦他不是那么回事，我可以随时随地追究他。”
  王川说：“我看见他给你鞠躬了。”
  “那是他悔过的表现，他真的该给我鞠躬致歉……”
  肖毅说道这里，内心的五味杂陈忽然涌上心头，他忙把头别到身后，但感情还是涌了上来了，终究没能控制住自己，他的肩膀剧烈抖动起来……
  王川和白宗俭同时伸出手臂，拍了他一下，王川将肖毅拉过来，给他端过来酒杯，说道：“行了，你这点罪终于洗刷干净了，你是幸运的，要知道，有多少人不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