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侧，苏晓投影说道：“我之前还给你发过信息，问你要不要来吃饭，你当时没回我。”
  “你说那条信息吗？我都不知道那是谁，以为是以前换了头像和名字的朋友……”白流离陷入了茫然的状态。
  算子缝隙里，苏晓问陈紫微：“你试试？”
  “你不行，我也不行。”陈紫微摇头。
  “是不是制造他的真实幻象位阶太高，我的位阶不够，没法驱散？”苏晓提出了一个猜测。
  陈紫微点头：“有可能，很多异能间的相互作用都存在位阶压制。”
  “你说的‘很多异能’中不会不包括真实影法术吧……”苏晓瞥了她一眼：“你能解除袁前辈的真实幻象吗？”
  “你会这样尝试吗？”陈紫微瞥回去。
  “我认为研究人员应当有充分的好奇心和敢于尝试的行动力。”苏晓说。
  “明显不礼貌吧。”陈紫微说。
  “好像也是……”苏晓思考着。
  陈紫微认真说：“能解除是能解除，但是比较费劲，解除的时间里，足够老师再拉出好几个新的真实幻象了。”
  “……”苏晓忍住了吐槽的欲望，说道：“这么说来，只要奈菲丝本体的幻术世界权柄超过了九阶，就也可能无法解除了。奈菲丝可能是大魔级邪物，而不是我们之前想的王侯级邪物。”
  “有道理。”陈紫微点头。
  “但还是不能确定。”苏晓说：“也许白流离是真人，他只是被奈菲丝用心灵手术篡改了记忆，因为他就不是真实幻象，所以我无法解除他……你有办法解除心灵手术篡改记忆的效果吗？”
  陈紫微轻轻摇头：“如果已经落到奈菲丝手上，处于没有反抗的无助状态，被祂篡改记忆，是没有办法解除的。也不能说没有办法复原，但是和你想的不一样。”
  “你可以把心灵理解成一坨橡皮泥，一开始是胡乱的圆球，被捏成圆柱或别的形状后，想要‘复原’，只能捏回去，而不能拿着魔法棒，对圆柱说‘解除’，让它变回圆球。”
  “简单来说，也是用心灵手术篡改他的记忆，添加一部分你想添加的，也就是他遗忘的那部分。这个操作和删改记忆没本质区别。”
  “这很困难吧……”苏晓迟疑说：“谁知道他有那些记忆被遗忘了。”
  “嗯，所以要用到高阶的超能感应，读取那些存留在外界的信息和记忆。还要用高阶的心灵手术，阅读提取他的各项记忆，确认那里存在不和谐和对应不了的地方。”陈紫微说：“全人类中，只有老师有能力办到这种事。”
  “但同样有问题，如果存留在整个世界里的‘信息’也被篡改了，包括他人对于白流离的记忆被修改了，参考那些信息去篡改记忆，只会把白流离正确的记忆，改成错误。”
  苏晓听着这个可能，有些沉默。
  如果是全世界的人都被改了记忆，苏晓是突兀出现的，而白流离却因为某种原因躲过一劫，那相对于突兀出现的，有苏晓存在的记忆来说，没有苏晓存在的记忆才“正确”。
  陈紫微静静说：“人的大脑有860亿个神经元，神经元之间的连接超过10的15次方，这些连接的强度会不断变化，断开，重连。只以人类而论，心灵手术对记忆和个性的删改，反应到物质层面，是对这些神经元的删改。”
  “由于量子不可克隆定理，即使这样修改回去，那也不是本人，而是另一个人。就像心智魔种，分身术，拟像术，第二元神……这些复制出来的‘另一个人’，最多让外人分不出来罢了，实际仍存在物理意义上的差别，虽然这种差别可以忽略，毕竟人的大脑自己也会每时每刻改变，讨论物理意义的话，每个人下一刻都不是自己了。”
  苏晓听着陈紫微的话，莫名联想到了艾塔的故事。
  陈紫微说起自己专业上的事，就有点滔滔不绝的意思：“点名批评一下心智魔种，身体也会反过来影响心灵，比如你要是被奈菲丝的心智魔种侵占，奈菲丝的心灵也会反过来受到‘成年人类男性’身体的影响，除了记忆和最初的自我认知是奈菲丝以外，其他的可能都会变，甚至可能选择站在人类那边来对抗原本的自己。”
  “嗯，听你之前的描述，这样的可能性相当大，奈菲丝为了防止心智魔种被击破后，里面留存的记忆成为你的战利品。只在里面留下了很少的记忆和意识，只有那点程度，即使生根发芽，或者你在心湖战败，不一定抵御得了你身体的反向影响。”
  “但是祂有心灵手术在，其实也不怕这种影响……”
  “咳”听着陈紫微越说越发散，苏晓忍不住打断道：“先不展开讨论，我们先确定沈庭教授的情况。”
  “我从奈菲丝那里骗来的沈庭教授，真实幻影解除不了，那么只需要检查外界的沈庭教授是否能驱散……至少能排除一个疑点。”
  在外界，苏晓的投影已经消散。
  陈紫微说：“抱歉，说起感兴趣的话题，有点停不下来。”
  苏晓笑道：“没事，我也是这样，我还挺喜欢这类话题的，让我对心灵手术的了解更深了。我们先走吧。”
  只能先把白流离丢在这里了，苏晓现在也没什么办法。
  尖塔圣地集团，起源市总部，接待大厅中。
  调查大队大队长钟言正和尖塔圣地集团在起源市的执行总裁，一位年逾40的超凡者亲切交谈。
  “真是辛苦你们调查队了，大白天跑来我们这里，幻缘秘境近期开放不了吗？”
  “暂时还在排除险情。”
  “虚空秘境和巢湖秘境没问题吧？需要我们的员工从那里撤出吗？”
  “还没发现问题，有问题会统一通知你们和其他企业。”
  罗莎莉混在调查队的便衣修行者当中，偷偷看着那边。
  叮咚。
  电梯门打开，先前的年轻调查员从中走出。
  钟言眼角余光瞥到他们，说道：“调查已经结束，我们先离开了。”
  无人驾驶智能汽车上。
  苏晓离开隔离隐形术，出现在罗莎莉的座位旁。
  他对着前方坐着的钟言说道：“我还以为你们会把他逮捕下来，关去什么地方。”
  “我们是调查大队，又不是巡察大队，也不是正发生的紧急事态，没资格逮捕修行者。”钟言说：“不是真实幻象？”
  “嗯，可能是真人。”苏晓说：“见到了沈教授也许能确认。”
  钟言说：“辛苦你了，马上要打道法联赛的决赛，还跟着我们跑。”
  “没事。”苏晓按了按额头：“也是为了我自己。”
  调查队很快到达了中夏道法大学。
  沈教授的办公室中。
  苏晓投影显现，使用真实影法术，试图消除幻象。
  沈庭教授和钟言大队长对坐着，没有任何改变。
  苏晓本能般的“啧”了一声。
  不管是幻缘秘境的沈庭，还是现实中的沈庭，苏晓都没办法消除幻象。
  他甚至无法区分这两人，谁是真，谁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