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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章
  周日, 304宿舍在开小会——凌云芝不在的时候，三个女生搬椅子围成一圈偷偷开的。
  “我觉得云芝真的不大对劲啊。”耿冬冬压着声音小声叨叨，“我问过她以前的几个同学, 她成绩还挺好的，没理由考的比我还差。”
  符汀低着头看书，一边翻页一边说：“嗯，我也听说了。”
  “说起来，她的行踪也挺奇怪的。”耿冬冬回忆着相处的这一两个月的情况, “每次晚饭也不跟我们一起去食堂吃, 晚自习都是踩着点回来的。星期天放学的时候，她也不跟我们一起玩儿。”
  “她不是本地人吗？说不定是回家了吧。”符汀接口。
  “不像啊, 她家好像不在附近，一来一回挺花时间的吧？星期天也许是回家了, 但每天晚餐时间实在不可吧？”
  耿冬冬仔细分析着：“要是她家真这么近，也不需要寄宿啊。”
  说着她表情变得有些古怪起来：“她该不会是在校外交了男朋友吧？”
  此言一出, 就连心思一直在书上的符汀都抬起了头。
  这个年纪的学生对男女朋友这点事儿都有了些了解, 也正是对异性感到好奇的时候。
  虽然学校严禁早恋, 省一中管的更加严格，但历年来学校里偷偷谈恋爱的小情侣还是层出不穷。
  他们高一才刚开学不久, 听说隔壁班级就有人谈起了朋友，学生中不少人都知道了, 只是没人去打小报告罢了。
  304宿舍的几个女生却是没有过早恋的体验，但提起这种话题还是很感兴趣。
  其中以华锋语的心情最微妙，没想到她一大把年纪了，还会跟高一的小女生说起“早恋”的话题……
  她这不叫早恋, 连晚恋都算不上了, 得是晚晚晚晚晚——恋。
  到这个时候她有些恍神, 其实前世她的感情生活并不贫瘠，一直都有小帅哥追她想要跟她结婚，只是最后她谁也没答应，保持单身到最后。
  不过虽然单身到死，却也谈过几段恋爱，可以算是忙碌工作中的一些调剂，适量谈谈情有助于身心愉快。
  倒是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她一直都没有考虑过感情问题——不过现在还在上中学，确实也不需要。
  而且上辈子该谈的恋爱都谈过了，那些小年轻的浪漫也都经历过，反而让她这辈子更没有想要谈恋爱的激情了。
  ——也许这次人生，别说单身到最后了，可能连恋爱都不会想谈？无所谓，反正不重要。
  把思绪转回来，华锋语摇头说道：“感觉不像是谈朋友了。她平时没有那种谈朋友后会有的特殊氛围。”
  她的情感生活比这两个毫无经验的高中女生可丰富多了，一眼就看出凌云芝没有谈恋爱。
  “你怎么知道？”耿冬冬奇怪地问，突然倒吸一口冷气，“华锋语，你是以前谈过吗？看不出来啊！”
  虽然华锋语长得挺漂亮，但看起来很单纯的样子，也不怎么喜欢跟男生走得近，怎么可能那么早就谈过恋爱呢？
  完全不像啊！
  符汀也把目光定在华锋语身上，六百度近视的镜片都遮掩不住那双眼里的好奇和八卦。
  华锋语：“……不是。只是见过热恋中的情侣！”
  “是吗？”
  “是！”华锋语斩钉截铁地说，马上转移话题，“如果真的谈了朋友，她既然每天都忍不住去见对方，那肯定是在热恋中，一定会忍不住流露出甜蜜幸福的情绪，可她完全没有这种感觉。”
  “不是啊，她每天看着是挺幸福挺开心啊。”
  耿冬冬反驳，在她眼里，凌云芝每天回来上晚自习的时候都笑呵呵的，现在想想，越看越像见小男友后开心的样子。
  “而且她每次回来，身上都带着菜香，应该是跟男朋友去吃好的了吧？”
  “……不一样啊。”华锋语实在不知道怎么跟完全没谈过恋爱的小朋友解释，遇到好事的开心跟热恋中见男朋友的开心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好吧，既然你这么肯定，那就不是吧！可是如果不是谈了恋爱，她为什么天天往校外跑，成绩还下滑这么多？”耿冬冬迷惑了。
  都说早恋影响学习，但凌云芝没早恋，怎么也影响学习？
  “所以我们才要查原因。”华锋语说，她不允许任何一个孩子当着她的面，无缘无故就成绩大跌！
  “查……这样吧，下次我们跟她一起出去啊，看看她干不干。”耿冬冬提议，与其她们这样无头绪地猜来猜去，不如直接跟过去看看。
  “但她要是不肯我们跟着怎么办？”符汀泼了瓢冷水，她推了推眼镜继续说，“如果她肯让我们跟着去看她的小秘密，那不如直接问她？”
  耿冬冬：“……”
  “啪！”耿冬冬拍了下自己的额头，符汀说的实在太有道理了，确实凌云芝如果愿意她们跟去，就不会介意直接回答她们的问题。
  如果她不肯回答的话，那也不会同意让她们跟着的。她竟然没想到这一点。
  华锋语思索了会儿，起身走到桌子旁，底下放着她的行李箱，她熟练地输了密码，打开了箱子，从里面抓出来一只小熊娃娃。
  “啊？你带着娃娃来上学了？”耿冬冬问，“你之前怎么不拿出来玩儿呢？”
  问题很好，小熊娃娃自己也想问。
  “我忘了。”华锋语简洁地回答。
  【宿主……】小熊娃娃的声音是肉耳可听的幽怨，自从上了高中，宿主就把它扔在行李箱里不闻不问。
  凌晨六点二十分，学校就会放起床音乐让寄宿的学生们赶紧起床，洗漱之后去做早操。
  做完早操去吃早饭，吃完早饭上早自习，然后到晚上九点半晚自习结束，寄宿生们才会回到宿舍。
  期间小熊娃娃就一个人、呃，熊待在宿舍里，被行李箱关的都快有幽闭恐惧症了。
  好不容易晚上华锋语回来，它想说点什么，一开口就被叫“禁音”，理由是宿主得去打水洗澡洗头。
  洗完后擦干头发就继续做题，做题的时候也不让它说话，因为这会打扰宿主做题，做完题后到了熄灯的时间，整个寝室就要睡觉了！
  到了睡觉时间，华锋语更加不让它开口了，因为它说话会打扰睡眠！！！
  好家伙，实在是好家伙，系统实名委屈。
  这次华锋语把它从行李箱中捞出来，终于再次重见天日——指宿舍里的白炽灯——系统居然还诡异地产生了一丝感激的情绪。
  它还以为高中三年都得被宿主关到死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放出来了，呜呜呜宿主真好！
  但感激归感激，小熊娃娃还是很有点怨念的，只不过生怕再次被“关禁闭”，它非常乖巧地问：【宿主宿主，您是不是需要我做什么事？】
  还挺上道。华锋语捏了捏它的圆耳朵说：【你听到我们刚刚说的话了吧？】
  【嗯嗯，是的宿主。】小熊娃娃的cpu疯狂转动，思索着宿主把它放出来干啥。
  【你之前跟我说过，你可以连上这个世界的互联网对吗？是什么网络都能联上吗？】
  原来是问这个。系统暗自松了口气，这是它的老本行啊，别说互联网了，本地网也行啊。
  【是的宿主，互联网可以，局域网也可以，本地断网同样可以。】
  【嗯，那就行。】说着，华锋语把它摆到了书桌的角落上，好歹不关在行李箱里面了。
  现在还不需要系统出手，直接问凌云芝就行，但如果对方不肯说实话，成绩又继续一路下滑的话，她就考虑让系统查查凌云芝的情况，看看能不能找到症结所在。
  就怕小姑娘年纪轻，有什么事也不敢说，到时候真出了大问题就麻烦了。
  见华锋语把娃娃的事情处理好了，耿冬冬才继续说：“那就这样，等她回来了直接问？”
  “我没意见。”符汀说着，眼神不住地往自己的床位飘，显然是想结束这个寝室小会议了。
  三人很快散了，符汀继续看书，耿冬冬在阳台压腿，华锋语打开了一本物理期刊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晚上的时候，凌云芝回到了宿舍，一开门就看见三双眼睛直愣愣地盯了过来，不由被唬了一跳。
  “……怎么了？”凌云芝迟疑了下，这才走进来，随手关上了门。
  “没怎么，我们其实就是想问问你是不是每天都回家吃饭的啊？”耿冬冬很有技巧地问。
  “没有啊，我家挺远的。”不明白室友为什么问这个，凌云芝走回自己的座位，边走边问，“怎么了？”
  “那你天天去哪儿了啊？”耿冬冬继续追问，语气带着点儿小暧昧，“你是不是谈恋爱了？谈恋爱瞒着我们过分了啊。”
  虽然谈恋爱的可能性已经被华锋语毙掉了，但问还是要这么问的，比光问她去哪里了要好。
  “怎么可能？”凌云芝莫名其妙，她哪有谈恋爱？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传言，她解释道，“我去外面吃饭了啊，所以每天才没跟你们一起吃晚饭。”
  “天天下馆子？”耿冬冬咋舌，凌云芝看起来也不像特别有钱的人啊，天天下馆子吃得消吗？
  “嗐，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了。”凌云芝坐进椅子，手臂撑在靠背上说，“你们想问的其实是我的成绩吧？我没有早恋，也没有其他什么问题，我就是不想学习了而已。”
  “啊？你为什么不想学习了啊？”
  “没劲啊。”凌云芝的笑容收敛了，语气变得有些冷淡，“以前初中的时候我是走读的，不想学习也没办法，家里会盯着我看书做题。现在寄宿了也就解放了，自然就不学了。”
  “啊？？？”耿冬冬震惊了，她以为就她这种特长生感觉读书很痛苦呢，没想到能考上省一中的优等生也会讨厌学习？
  华锋语微微皱了皱眉问：“答题卡上的答案你是故意不填的吗？”
  “也不是故意不填，只是不想填而已。”凌云芝耸耸肩，“谢谢你们这么关心我，但我真的没什么问题，不用担心了。”
  “可是……你以后难道不考大学吗？”耿冬冬继续问。
  “大学？”凌云芝显得兴趣缺缺，“以后也不只是考大学一条出路啊，我不想考。”
  这话听得三人面面相觑。
  对于省一中重点班的同学来说，他们的烦恼就是在211或者985的重点高校中做选择，拼搏一把看能不能够上最顶尖的学府。
  包括耿冬冬，虽然她是体育特招生，成绩她虽然赶不上班上同学，但她的文化成绩放在普通高中，也算得上还不错了。
  实在是没想到，凌云芝这样自己考进来的优等生，会说出以后不考大学的话来。
  她这不考大学的“宏图伟业”若是成真了，估计能成为省一中永远流传的黑历史。
  省一中重点班的本科升学率，是百分百——就算是三流大学也是大学，从未听说省一中重点班的同学中会有只拿了高中文凭的。
  要是听到她这番话，一班班主任的头更得秃了。
  华锋语也有些头疼，如果说镇中学那些学生辍学是因为资源不足和思想不到位，那么省一中的学生就完全没有这种困扰。
  学习环境良好、师资雄厚，如果家里实在没钱还能申请奖学金和补助金，但人家就是不想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