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花花见杨大海进门，就开始念叨：“你这个没良心的是死哪儿去了？你婆娘一出去不回来，你也一出去不回来，是想把你娘饿死咋地？你婆娘呢？找到了没有？找到了赶紧让她回来给我煮饭，这一天天的不着家，像个什么样子？”
  杨大海本来心里挺觉得对不起自己婆娘的，被齐花花一念叨，就更觉得自己不是人了。儿子的腿被打断了，她一个女人想方设法地去求人借钱医治，自己这个当爹的却什么都没干。
  还领着个死女人去找他家婆娘的麻烦，好在付小英今天露出了马脚，这要是一直被她撺掇的真跟婆娘离了，他这下半辈子要怎么过？
  三十几岁了，干啥啥不行，谁要嫁给他？家里还有个不省心的老娘整天叨叨着，哪个女人愿意进来？
  “娘！我婆娘的事你别管，她一天天不着家是有正经事要做。”杨大海对齐花花还是很孝顺的，“以后，我在家侍候您！放心！有我吃的就有你喝的。”
  齐花花不依，怒声发问：“你婆娘干什么正经事去了？干什么能抵得上回家侍候男人重要？”
  老娘一大声，杨大海的声音也大了起来：“我婆娘挣钱去了。上次你把我儿子小宝的腿给打断了，住院拿药的花了好几百块，全都是问小乔借的。我婆娘央求小乔给她找了个裁缝铺子里的工作，管住，每个月给开三十块钱的工资。小宝也去城里读书了，婆娘说钱是她借的，她自己挣钱还。你说让她回来干什么？借的钱谁还？”
  一听儿子这话，齐花花不敢做声了，毕竟那天她真的打了杨小宝的腿一下，没想到竟然给打断了，还花钱了，花的还不少。这钱没让她出已经很好了，老三家的要自己挣钱还就自己挣好了。
  左右她有人侍候就是了。
  陈金香听杨大海说张梅香在城里找到了工作，也偷摸进房去怂恿杨大树，让他进城找小乔要份工作。杨大树死活不干，觉得丢人。
  哪有长辈找晚辈讨要工作的？何况小乔被杨小风那个过，心里指不定怎么恨他们呢？
  “我不去找那不痛快，要去你自己去。”
  杨大树一句话，灭了陈金香的所有欲望。
  她又把注意打到了自己的女儿杨小娇的身上，决定等她星期天回来，就要交代她跟杨小乔搞好关系，指不定能从她那里捞点什么好处。
  杨大海说话算话，安安心心地在家里整理快要荒废掉的地，不懂的地方就慢慢摸索。叶家新房子里的活，他也没少帮忙，还不吃叶家的饭，干完了活就回自己家里去。
  一段时间下来，杨大海就像是换了个人，全杨家村的人都说他是浪子回头了。
  杨小风经过了改造也被放回来了，齐花花觉得孙子年纪到了，四处托人做媒。
  只是上次陈老四来的时候闹的动静太大，谁都知道杨家现在是个空架子，拿不出半分钱，没人答应把闺女嫁进来。
  好不容易有个小山村破落户的女儿愿意过来，可那彩礼要的实在是高，所有包括在里面，两千八。一手付聘金，一手带人走。陈金香有心不愿意，又怕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
  毕竟儿子的年纪不小了，杨小军年底都要结婚了，她的儿子怎么能够耽误？
  可两千八真的是难以承受，手里刚好就有个零头，还差两千呢？要怎么办？要去哪里借？
  想来想去，除了杨大山家，真的没人拿得出这么多。
  陈金香又撺掇杨大树上县城去找小乔，杨大树还是不去。不管陈金香怎么说，他就是两个字丢出来：“不去。”
  没办法，陈金香只好自己去了。
  手里提着一颗自家地里摘的大白菜，还是长势不怎么好的，就算是盘手礼了。
  到了地方，见着了杨大山，茶都没喝一口，张口就要借钱。
  语气还不怎么好：“大哥！我家小风要订婚了，姑娘都相好了，差点聘礼，看能不能给凑点？”
  杨大山瞟了眼陈金香，摇头：“我没有。我家的钱不归我管，都在两孩子手里攥着。他们年轻人有他们年轻人的思想，都拿去干事去了。”
  陈金香闻言，觉得杨大山真是无能，连钱的边儿都摸不着，自己刚刚那声“大哥”都白叫了。
  转身往后厨去找杨小军：“小军！你自己盖房娶媳妇的，可别落下了兄弟。我家小风也看好了，就差你这点钱去过定了，怎么着你也得给婶子掏出来。我不多借，就借两千，你赶紧给婶子拿了吧！婶子还赶着回去给媒人回话呢？”
  杨小军回过头来，面露难色。
  “婶子！真的是不好意思。你也知道我这又盖房又打算娶媳妇儿的。这钱就跟流水似的，哗哗往外流。小小的这么个破店赚的还不够花的，你要借的两千块，我没办法。”
  陈金香气的脸色发白，指着杨小军吼：“什么你没有？你那楼房少盖一层不就有了吗？没钱你出的什么洋相？盖的什么两层楼？上面那层别盖了，把那钱匀出来给你兄弟娶媳妇，这不是刚好。”
  “老二家的，你这话说的也太没道理了。我家的房子盖的好好的，凭什么要因为你的儿子就少盖一层？他又不是我的儿子，凭什么我要帮他娶媳妇？”
  杨大山怕儿子杨小军性子绵软，听了陈金香的话，答应借钱给她。这个女人，他算是看明白了，简直跟齐花花一个样。钱到了她手里就是她的了，想让她还回来根本不可能。
  那可是两千块，不是二十块。
  “我跟你儿子说话呢你来裹什么乱？”陈金香一点好脸色都没有给杨大山，反而是狠狠地瞪着他，怪他破坏了自己的好事，“钱又不是你挣得，是咱小军挣的。我只管他借，不跟你张口，没事你上一边呆着去。”
  杨大山快要被陈金香给气死了，什么不跟他张口？刚刚是哪个乌龟王八朝他开口要借两千块的？看他不答应就来撺掇他儿子来了？
  “二婶！话可不能这么说。”杨小军非常看不惯陈金香这种为达目的，口不择言的嘴脸，“家里的钱可不是我一个人挣的，是我们全家齐心协力挣的，我爹是一家之主，自然有说话的权利。只是我家真的没有多余的闲钱去帮助你，我那房子已经放出风去说要盖两层了，材料都准备好了。这要是盖不上去，那还不得笑掉全村人的大牙？再说了，我和我媳妇的婚事都拖了多少年了？小风都要娶媳妇了，我这做哥的还没娶上呢？多不像话？我看小风的婚事倒是能缓一缓，我这可等不及了。”
  杨小军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没钱你娶的什么媳妇？让自己的房子停下来不要盖，把钱借给杨小风娶婆娘，他又不是脑子被门夹了，做这种傻的不能再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