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抽，谢谢。”方寒摆了摆手。
  苏铁航见方寒不抽，想了想又把烟放了回去，自己也没抽，一般来说不抽烟的人闻着烟味都不怎么舒服，既然方寒不抽烟，苏铁航也不想在方寒面前抽烟，由此可见苏铁航对方寒的尊重。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有一些疑惑想向方医生请教，我听说方主任有意把江中院急诊科打造成中西医结合的现代化诊室？”
  方寒点头：“是有这么回事，而且现在已经开始改造了，科室已经建了手术室，我想等开了年上面的编制也会给下来，到时候急诊科还要引进一批西医方面的人才。”
  “方医生也赞成方主任的这个想法？”苏铁航问。
  方寒点头：“这是好事，我为什么不赞成？”
  “可如此一来，江中院急诊科究竟算是中医科室还是算是西医科室？”
  苏铁航显得有些激动，他们长清县中医医院就是如此，原本长清县中医院是很纯正的中医医院，也就是前几年，新上任的院长开始搞什么中西医结合，这么几年下来，长清县中医院事实上已经名存实亡。
  西医医院，各种现代化设备和仪器随处可见，医生们看病必看化验单，病房里面全是吊瓶。
  作为纯正的中医人，苏铁航很是有些痛心长清县中医院的变化。
  痛心归痛心，可有些事却不是苏铁航能做主的，当年医院实行中西医结合的时候他还只是主治医，哪怕他现在已经是副主任，却依旧改变不了现状。
  这一次前来江中院，苏铁航听说江中院急诊科也打算搞什么中西医结合，顿时有些不落忍，江州省中医医院那可是东南五省中医医院的招牌，现在是一个急诊科，过不久就是整个江中院，一旦江中院都变成了西医医院，那么中医还剩下什么？
  像现在一些中医院校刚毕业亦或者刚毕业才几年的年轻人，其实并没有多大感触，对中医也没有多少感情，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都只是他们找工作的一个手段。
  像李小飞、江枫、林广才、林光亮等人，他们其实并不在乎医院是西医还是中医，他们在乎的是能不能留院，能不能在医院有一席之地。
  因而方浩洋准备建立骨伤分区的时候，李小飞等人很是积极，之所以积极，是因为他们看到了骨伤分区的前景。
  可对于像苏铁航、苗大龙、陈医生等一些已经干了二十来年中医的中医大夫来说，他们对中医是有感情的，中医逐渐被西医取代，他们着实有些不落忍。
  这一段时间，苏铁航在急诊科看到了不少变化，心中着实不怎么舒服，可他又不好去问方浩洋，正好方寒回来了，他决定问一问方寒。
  方寒虽然也是年轻人，可苏铁航看得出，方寒和其他一些年轻医生是不同的，方寒的心中有中医，要不然上一次网上验孕事件的时候方寒也不会挺身而出。
  当然，苏铁航并不知道当时方寒也只是因为系统的临时任务。
  除却系统，其实苏铁航看人还是很准的，因为从小在方远晨的熏陶下，方寒对中医确实有感情，和其他年轻人不同。
  苏铁航很是有些激动：“方医生，有些事并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的，中西医结合，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其实是西医光明正大侵蚀中医的一种手段啊，最初提出中西医结合这个概念的人本就是存心不良啊，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有了中西医结合的概念，他们才能光明正大……”
  “他们是谁？”方寒问。
  苏铁航一愣，是啊，他们是谁？
  方寒道：“江中院建立中西医结合的现代化急诊科室，这个提议是方主任提出来的，也是方主任一力促成的，您的意思是方主任其实是叛徒，是内奸？”
  苏铁航一愣，这个话他还真不能说。
  他说过他们医院的院长是叛徒，是内奸，可绝对不敢说方浩洋是叛徒，是内奸。
  “方主任也是被有些人的理念误导了啊。”苏铁航讷讷的道。
  “苏主任是怕江中院变成第二个长清县中医院？”方寒笑问道。
  苏铁航点头，颓然道：“方医生，前车之鉴，不得不防啊，现在放眼全国，打着中西医结合理念的医院不少，可究竟有几家医院是真正的中西医结合？”
  “至少江中院绝对不是。”方寒道。
  “呵呵。”苏铁航苦笑：“为什么要结合，中医不好吗，西医有西医的不足，中医也有中医的不足，中西医互补是没错，可中医医院就不能独立存在了？”
  方寒没吭声，因为有些事他也不能回答苏铁航。
  正如苏铁航所说这么多年，多少医院实行中西医结合，最终的结果却大都是中医医院被西医化，难道江中院就能例外？
  苏铁航的担心不无道理。
  “哎！”苏铁航长长的叹了口气：“方医生，是我太激动了，我管不了长清县中医院，自然也管不了江中院，只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真的就一无是处了吗？”
  “苏主任，您太悲观了。”
  方寒缓缓的道：“其实有些事我也不清楚，没办法回答你，但是有一点我是明白的，任何决策的执行者都是人，一个政策的好坏执行者至关重要，长清县医院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是我却知道，只要方主任在江中院急诊科一天，江中院急诊科就绝对不会成为第二个长清县中医院。”
  “决策？执行者？”
  苏铁航喃喃两声，他突然有些明白了，中西医结合并非真的一无是处，而是执行者，大多数中西医结合的执行者都非中医。
  其实说穿了还是看谁掌权？
  长清县中医院是自上而下，上行下效，可江中院却是自下而上……
  “小方，努力吧。”苏铁航伸手拍了拍方寒的肩膀：“我去办出院手续了，有空来我们长清县医院转一转。”
  这一次苏铁航并没有称呼方寒方医生，而是称呼小方，不是因为疏远，而是寄予厚望。
  “我会的。”方寒笑着回答。
  第0312章 看我干什么？
  在骨伤科轮转，方寒并没有加班的可能。
  骨伤科不同于急诊科，下午六点门诊准时下班，晚上也只有住院部会留人值班，而且留人不会太多，方寒初来乍到，而且还是游击队性质的，自然没有值班安排。
  下午方寒跟着陈百万做了两个正骨手术，做了一个理筋治疗就到了下班时间。
  相比来说，骨伤科要比急诊科轻松太多，内科那就更轻松了，除非坐门诊，要不然内科值班医生真没多少事干，实习生和住院医们最主要的任务和工作就是抄病案，写病历……
  骨伤科活不算太累，收入还高，因而是很多医生都比较喜欢的科室，可骨伤科的门槛也高，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去的。
  中医正骨手法可不是那么容易掌握的，一些被分到急诊科的住院医长时间没什么进步，被赶走去其他科室的也不是没有。
  原本骨伤科下班之后，方寒是打算去急诊科查一波房的，却被陈百万拉着一起去吃饭。
  陈百万想和方寒套近乎很久了，奈何一直没什么机会，这一次方寒好不容易轮转到了骨伤科，他自然是很高兴的。
  相比起其他医生，陈百万现在对金钱的需求并不是很高，毕竟陈百万的外号可不是白叫的。
  这个百万可不仅仅指人家陈百万只有一百万，而是泛指陈百万有百万以上的家产，至于是一百万还是九百九十万那就不得而知了，江中院又不实行财务报备。
  客观的来说，医生这个职业其实和公务员有些类似，特别是公立医院正式编制的医生，是真的有可能转到政府部门的，从小医生干到院长，然后跳到卫生部门从而跳出卫生系统成为一方大员的例子虽然稀少，却也不是没有。
  因而医生们的收入也大都比较透明化，哪一家医院，什么职务的医生，大概多少收入，很好算的。
  可事实上，大多数的医生却并不仅仅明面上的收入，各种灰色收入那也是屡禁不止，防不胜防的，特别是著名的外科医生，一个飞刀有可能就是几万甚至好几万的外快。
  哪怕是内科医生，被一些有钱人请去看个病，运气好赚数万的外快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飞刀其实是不符合规定的，可也没人去较真。
  因而医生到了一定层次，大富大贵不至于，普遍来说生活水准还是不错的。
  可即便是方浩洋那样的医生，也绝对攒不到人家陈百万现在的家产。
  陈百万不差钱，因而现在追求的是名。
  过了今年，陈百万极有可能就会晋升副主任，到时候陈百万就有了争骨伤科主任的可能了。
  别看现在的江中院秦卫华、方浩洋、廖一鸣等人都只是科室副主任，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一旦等到廖一鸣快退休的时候，江中院的不少科室都会空出不少职务的。
  等廖一鸣退休的时候，像郭明强、郑学平、罗元辰这几位挂名的主任也都会退位让贤的，事实上现在郑学平、罗元辰等人挂着急诊科某个科室主任的名头，是江中院自己不舍得，并非郑学平等人不舍得。
  试着想象一下，一些不懂内情的人一查江中院的专家名单，霍，郑学平、罗元辰这样的大国手竟然都是科室主任，那给江中院带来的好处可不是一丁点，哪怕很多患者明知道来了江中院也不见得能遇到罗元辰等人给自己治病，可总归是有那么一丁点希望不是？
  可罗元辰等人是不可能一直挂着这个名的，时机差不多的时候，他们自然会让出来，到时候科室的大主任、副主任等等，这空出来的位子可不少。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人活一世，总是要有所追求的。
  陈百万现在就指望着到时候能争一争骨伤科主任的位子，哪怕争不到，好歹也争个二把手。
  方寒现在的正骨水平放眼江中院来说，除了廖一鸣，就是方寒了，陈百万自然想和方寒学两手，提升一下自己的能力，同时呢他和方寒走得近，或许还能在廖一鸣面前留点眼缘呢。
  除却这些因素，陈百万也确实喜欢方寒这个年轻人。
  方寒和陈百万换了衣服，刚刚走出门诊大楼，就看到了龙雅馨。
  龙警官一身白色的羽绒服，下身一条蓝色的紧身牛仔裤，长发飘飘，脸颊通红，嗯，是冻得。
  现在已经过了元旦了，距离春节也没多少天了，江中的天还是比较冷的，特别是这会儿，已经下午六点多了，更是一天之中比较冷的时候。
  龙警官哪怕是一身并不高挡的羽绒服搭配并不高档的牛仔裤，哪怕脸颊冻得通红，却也依旧难掩龙警官身上的英气和飒爽。
  就像是冬天的腊梅一样，迎雪傲立，美艳动人。
  陈百万没怎么见过龙雅馨，并不知道龙警官的身份，不过看到龙雅馨盯着走出来的方寒看，也知道是等方寒的，笑着道：“看来我今天有些不合适？”
  方寒也有些不清楚龙警官等自己是私事还是公事，倘若是公事，那陈百万在场还真有些不合适。
  “那你们年轻人去玩，我就不陪着了。”陈百万很是识趣，笑呵呵的向方寒挥了挥手。
  “那陈医生慢走，改天我请您吃饭。”方寒挥了挥手，目送着陈百万离开，这才走向龙雅馨：“龙警官来了怎么不进去，外面挺冷的？”
  “我也是刚到。”龙雅馨微微愣了一下，方寒这算是关心她吗？
  可方寒的下一句话，瞬间让龙雅馨不怎么舒服了。
  “龙警官有事？”
  很平淡的一句话，很正常的一句话，可龙雅馨就是听着不怎么舒服，好像两个人很疏远。
  当然，事实上两个人也不算亲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龙雅馨就是觉得不舒服。
  龙雅馨知道，江中院有着不少妖艳贱货都对方寒很倾心，哪怕是外面也有不少花痴妹子，可她绝对不是。
  从小在红旗下长大，接受党的教育，维护人民安全的龙警官自问并不是那么崇拜颜值的人。
  龙雅馨没吭声，就那么看着方寒，其实她也不清楚为什么前来，就是听到方寒今天回到医院的消息，然后就来了，莫名其妙的来了。
  “饭点了，一起吃个饭？”方寒征求龙雅馨的意见，他原本是要和陈百万吃饭的，陈百万走了，可饭还是要吃的。
  “吃什么，我请客。”
  “这么好？”方寒有些讶异，龙警官请客，额，好像不是第一次了……
  ……
  对面的滨江烧烤城已经查封了，查封了有好一阵了，而且大冷天的吃烧烤好像也不怎么合适。
  两人找了一家自助火锅，每人35，吃到饱。
  这一家自助火锅店应该是才开不久，方寒以前都没怎么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