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奴_分卷阅读_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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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上加狂 更新:2020-06-12 01:36 字数:4202
其中有一样果实分为几瓣的,名字为“胡蒜”,剥掉了外皮,将果肉捣烂后辛辣无比。却是调配肉食鱼生的佳品。用盐将胡蒜泥腌制后,用沾取肉食,其滋味简直是笔墨难以形容。
莘奴吃不惯,可王诩很爱这种浓烈的口味,那地里有一半栽种的都是胡蒜,可惜因为初次栽种不甚得法,青苗死了大半,不然莘奴是很想大面积栽种,然后拿到集市上狠狠再兜售一笔的。
虽然如此,因为姜云君送来的有很多,现成的胡蒜吃食起来倒是不缺。
莘奴在厨下婢女们的帮助下,选取了一大块猪的后腿肉,剔除了腿骨,将整块猪肉放入鼎中煮烂,然后用铜筷捞出,再竹刀将熟肉切成大块,码放在铜盆内,一旁用竹碗盛放了用盐腌制好的胡蒜,至于剩下的肉汤,则放了切碎的腌菜调味,用来泡掰开的碎馍。
莘奴尝了尝调好的肉羹味道,觉的略淡,便又抓了一把腌菜进去。想着猪肉肥腻,准备起身到王诩的小菜园里挖出几棵新鲜的青菜出来,一会用菜叶包着猪肉胡蒜食用,岂不美哉?
王诩的小菜园紧挨着他的书房。一般的仆役都要从书房穿行而过,才可入菜园里。
不过莘奴早前却在廉伊的指点下知道了还有一条通往菜园的近路——原来紧挨着书房的另一侧宅院也有一个小门可以直通小菜园。
因为王诩并不打算在齐国长居,是以这处荒宅有许多地方都未及修葺,这挨着书房的宅院便做了堆放杂物的货间。当初也是莘奴指挥着廉伊往菜园拿取东西时,他才示意自己这屋内还有一处暗门,可是少走一段弯路。
如今想来,身为这宅院曾经的少主的廉伊,自然是对府门里的机关暗道轻车熟路了,也许他与妹妹小时,都是用这些暗门游戏躲藏的。
当莘奴挽着篮子,推开房门时,小心地避开了屋内堆摆的杂物便来到暗门前,她顺着暗门步入菜园时,在一片翠竹的掩映下,轻巧地来到菜地里,挖取出一整颗的青菜。
许是母亲爱种花养兰的缘故,王诩也很喜欢亲近土地。无论是种植草药还是青菜都做得有模有样,甚至有段时间带动着莘奴也爱上了耕耘田地间的快乐。
这几日一直心焦于钱利俗世,像今天这样挽着菜篮自己挖取青菜倒是惬意得很。
饱满的青菜因为刚刚浇过水,在她纤细的手指间里欢快地抖着水珠。莘奴挖了青菜后,心内还寻思着一会要不在一旁的果树上摘些酸梨用来配菜。
就在这时,从竹林后的书房里隐约传来说话的声音,那说话的人倒俱是熟悉的,一个是王诩,另一个正是曾经的魏相白圭。
只听白圭语道:“据我安插在大梁的眼线回报,庞涓此番命人严把边关,一粒粟米也不准流入齐境。卫国已经上贡了国书,愿为魏的属国。赵国因为出兵不慎,已经被魏攻陷了数百里。此番庞涓是势在必得,想要一举攻下赵,巩固魏王的霸主之位。”
王诩慵懒地说道:“他可亲自领兵?”
“还未曾,不过……那竖子似乎向齐地派了暗探,打听着莘姬与您的下落……”
王诩冷哼了一声,没有继续说话。只听白圭继续说道:“他因为知晓了莘姬的身世,认定有可居奇货,几次三番想要劫掳了莘姬,还请恩师多加提防啊……”
这话,让莘姬手顿时抖了一下,不由的慢慢伸直了身体,小步移到了竹林一侧的窗下侧耳细听。
“他从那申玉贱婢的嘴里听来的吧。说说,他还知了什么?”
“……他派人去了您的家乡,找寻了当地的老人打听了您母亲的情况,初时因为知道的不详细,只派人编排了些无谓的谣言,惹得您震怒将您调拨开来……不过后来,他似乎已经知道了您的亲生父亲乃是莘子……”
当莘奴听了这话,只觉得满身的热血一下向脑部涌了上来。整个身体都有些摇摇欲坠。
白圭说的是什么?王诩的父亲竟然是莘子?是她的父亲?他可是在胡言乱语?那么这样一来,他与她……岂不是……荒诞!荒诞!
这些时日经历的风浪,到底还是起了些许的作用。当莘奴又呆立了一会,听着王诩没有再问下去,甚至也没有反驳白圭的话,只是有谈论起了齐魏的军情后,才慢慢地拿起了菜篮和铲刀,又按原路返回,顺着暗门重新回到了厨下。
她又呆立了一会,新挖的青菜到底还是没有铺摆道托盘上来,只被她顺手扔在了准备用来喂食后厨鸡鸭的积食竹筐里。
不多时,王诩吩咐厨下摆餐食。一旁婢女看着莘奴呆愣的样子,也不敢打她,便准备端起食盘送入书房。
不过莘奴倒是伸手拦住,深吸了口气后,端起食盘亲自送到了书房里。
书房里之人果然只有白圭与王诩两个。二人谈完了要事后,似乎甚有兴致,竟然铺摆了棋子,准备下上一局。
王诩看莘奴端来的食盘,只要一看满盘子里铺摆得呈扇形的菜品,便知乃是出自莘奴的手笔,也只有这小奴有这嗜好,就连菜品肉片也要规矩铺摆得一丝不苟。
当下笑道:“白圭你倒是好口福,能食到这难得能下厨之人的美食。”
白圭自然也是笑着来到了桌案前,帮着莘奴将食盘上的菜肴摆在了书案上。
不过莘奴却没有心思说笑,只是有些呆愣地望向了王诩。
那张脸一如平常一般英俊逼人,长目挺鼻。自己从小就觉得王诩比别人来的好看顺眼,可是从来也说不出个中缘由。
现在这张脸早已经褪去少年的稚气,显得愈加沉稳,待得仔细去看,可不正是与她的父亲有几分相似吗?
☆、第 71 章
王诩夹了猪肉沾取胡蒜食用,顺口问了句:“怎么没有青菜来配?”
可是说完却听不见一旁的丽姝回答,抬眼一看却发现一直呆望着自己的丽姝却突然回神急急回转了目光,有些慌乱地说道:“我去厨下去取。”说完便起身出去了。
王诩看着她慌里慌张的样子也是一笑,只对白圭道:“你这商道的师妹近日忙着赚取钱利,心思全不放在府内的俗事上了。”
说着,便自起身准备入书房后的菜园亲自挖取几颗青菜来与得意的弟子同食。
可是当他脚踏着麻履来到庭院里时,脸上的笑意却渐渐消失了。此间菜园,他未假他人之手。
清晨时也是他亲自打来甘凉的井水用铜勺一颗颗地浇灌着菜畦里的青菜。而现在,菜地里明显有几处才被挖掘的痕迹,泥土都散落到了一旁垫脚的青石板上……
王诩皱着眉,心内思踱着,他清晨浇灌了青菜之后就一直没离开书房,那么这菜是谁挖掘的?心内流转间,王诩顺着地上一串沾着泥土的脚印来到院墙边,仔细看了看院墙上的缝隙,很快便发现了那道暗门。伸手一推,暗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高大的男子冷着眉眼看着那道幽暗的小门,半响不语……
再说莘奴,一路心思烦乱的回到了厨房,在帮厨的婢女们诧异的目光中,从囤积鸭食的筐里掏出了两颗沾满了剩饭馊水的青菜,用清水简单涤荡了几下后,简单去了菜根,便略显粗鲁地放在盘子里复又给家主呈上。
当她再次端着青菜回转书房时,那白圭不知何故已然离去,只有王诩一人坐在桌几旁,一口一口地喝着肉羹。
当莘奴将青菜盘放上去时,王诩倒是抬起头很仔细地看了看那犹滴着水滴的菜叶,开口对莘奴道:“你应该也未食饭,同我一起吃吧。”
进了屋后,莘奴便一直低着头,整个人似乎都被阴沉的雾气笼罩。听了王诩的话后,略显沉闷地答道:“刚才在厨下已经食过了,请家主自己慢用。”说着,便起身要走。
可是,手腕却被男人一把牢牢的握住。此时那手竟犹如烙铁一般,灼烫得让她想不顾一切地挣脱开来,于是大喝一声“放手”,可是下一刻整个人已经被王诩拉拽进了怀中。王诩用筷子点了点那盘犹带着发馊饭粒的菜叶说道:“你是何时摘的青菜的?”
莘奴心内一惊,知道王诩已经猜到刚才是她在外面偷听的事实。可是她即将要问的事实在是太过不堪,抬头看到王诩略显冷酷的表情,她的全身都冰凉得微微发抖。王诩不待她回答,又步步紧逼地追问道:“你都听到了什么?”
莘奴被迫仰着头望着他冰冷的眸光,颤抖着声音说道:“我听……白圭说……你是我父亲莘子的亲生儿子。”
说这话时,莘奴犹带着一丝侥幸,期盼着王诩的嘴里说出否定的回答。可是,哪里想到男人沉默了片刻之后,薄薄的嘴唇里却吐出了一句话:“他说的没错,我的生身父亲的确是莘子……”
只这一句就足够了!一时间,方才所有的猜测都化成了拳头大的冰雹,直直的击向她本已脆弱的冷静与自持。当血液在耳旁轰鸣作响时,莘奴只来得及闷闷地哼了一声,便双眼微闭,晕了过去。
王诩看了看怀里那苍白的小脸,浓长的睫毛在略微泛青的眼下打上了一片阴影。这两日因为心中忧虑牛皮生意和牙痛的关系,小奴儿一直睡得不太踏实,此番肯定又是因为他这无情的一句一路钻想到了牛角尖里,竟是这般晕了过去。
王诩皱着眉,将她轻轻地放到一旁休憩的席榻之上,用长指按揉这她的鼻下与手掌虎口等穴位。
按了几下后,听到她发出娇柔声,终于颤动起了眼皮。王诩知道莘奴一向体弱,血液畅通要比常人来得慢一些,便将她翻转过来,除了外衣之后,在她娇柔的后背上点上几滴活血散寒的药油,取过一片百年的龟背甲制成的刮痧薄片,由上至下地在莘奴后背上轻轻地擦刮。只是几下,雪白滑腻的肌肤上就出现了红色的刮痕和丝丝红点。
对于这副体娇多病的躯体,王诩是最熟稔的,从小时起,便着意精心地照料,可是就是这般在饮食起居上小心特殊地照顾,也不过是稍见起色而已,可见这女人是多么的不受教,竟然没有一处长进的地方!
平日里看着活蹦乱跳,其实经不得半点的风吹草动,一旦动了肝火,便要狠狠地病上一场……就这样刮蹭了一会,待得驱散了淤血浊气后,莘奴总算是恢复了一些气力。
待得莘奴终于积攒了些许精气,这才发现王诩正在为自己刮痧治疗。以前每当她发烧身有不适时,他总是习惯用这样的古法为自己去热散瘀,本已习以为常,可是今日自己裸着后背,却如遭雷击一般,大叫一声,围拢了衣服,缩成一团,伸脚便向王诩的俊脸上狠狠地了过去。
王诩挑着眉,一把握住她的脚踝,顺着劲将她拽入怀里,钳制住这个不安分的小疯魔,说道:“你这是要造反?”
莘奴拼尽了全身的气力,这才从嗓子眼里凄楚地喊道:“你是我父亲的儿子!你……你怎么可以对我……”
王诩木着脸道:“我方才同白圭说了那么多,你怎么只听得这一句?是!我是莘子的儿子,可你……却不是他的亲女!”
莘奴这时身子倒是不抖了,可是两只眼睛冒的俱是郊野中被夺食的年轻母狼的凶光!
她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说:“满口的胡言!侵占鬼谷的产业便算了!一味的欺辱我这孤女不说,现在竟是连我的父亲都要争抢!竖子!你凭什么乱认爹爹!那是我的!我的!”说着,便是胡乱将这几日学来的拳脚一味的招呼了过去。
她适才刚刚晕倒,气血不畅,王诩也不好下重手制服她,倒是被她得逞地抓挠到了脸上,留下了几道血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