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路岐深点头，“这边租期还有半个多月，我得在下个月15号之前搬出去。”
  “回学校住吗？”
  “在学校住太麻烦了。我一个礼拜晚上大概有四五天要在外面做家教。”
  “家教？赚得多吗？”连江月有点好奇，“那你周末是不是也都在外面……额……兼职？”
  “晚上是三个小时五百。周末两天在我爸爸以前朋友的一家公司里实习，嗯……算是亲情价？一天有两百。还有在论坛上认识的几个做计算机的朋友，我高中自学过计算机，我们一起写过几个小软件，得过奖的卖出去了每个人也有几千块。”他说得云淡风轻。
  连江月听得却没那么平静，毕竟对她这么一个天天啃老，完全没有过什么兼职实习想法的米虫来说，一个星期最少能赚两千多的路岐深简直是大佬中的大佬，她算了算自己每个星期的花费，抱着一种复杂又微妙的心情感叹：“你还真是……好厉害……”
  “呵呵。”他摇着头轻笑自嘲，“也是没办法，负担更大。”
  “额，我有个问题，你们家不是本地人吗？怎么你还要租房子住，是为了给你妈妈治病卖掉了？还有为什么都是你来负担所有的钱，你爸爸没有留下什么积蓄吗？”她小心开口，看着他的脸色又补充道，“你要是不愿意回答也没关系。”
  路岐深两三口把最后两口炒饭吃完，碗筷放到桌上，敛着眉道：“算是半个本地人吧，我爸爸是工程师，初一的时候，我们一家跟着他的公司一起搬迁过来的。房子一直是公司提供的，说是如果在公司做满30年的话就可以转产权，就一直没有自己买房子。后来我爸爸去世了，又住了不到一年，公司要把房子收回去，我们就一直租房子住了。租这里也是方便照顾我妈妈，离学校也不算远。至于钱……出了一点意外，反正最后就是这样了。”③w点p 0 18点U/s
  他顿了顿，又补充，“也没什么，总该是我要承担的。”
  他似乎还对那些“意外”讳莫如深，连江月也不愿揭人伤疤，点点头，若有所思。
  “你吃完了吗？”路岐深看她不再动筷，问道，似乎情绪没受到刚刚问题的影响。
  碗里还剩小半碗，不过……
  “我晚上不习惯吃太多，已经饱了。”她不好意思地笑。
  “没事。”他收拾好碗筷，去厨房洗碗。
  连江月亦步亦趋地跟过去，靠在推拉门上看他洗碗，边看边想会不会他上次在自己家煮粥、洗衣服也是这个样子。
  这个想法有点神奇，又过于温馨，她想着想着不自觉笑出来，心念一动，喊他的名字。
  “路岐深。”她趁着他没回头赶紧开口，怕被他两眼一望就失了勇气，“你要不要……搬去我家住？”
  意料之外，他没有回头，手搭上水龙头的动作停滞了一下，每两秒又响起了水声。
  连江月看他没有回音，急着补充，“我家离学校就挺近的，你上次去应该也都看过了，虽然地方不算大，但是该有的也都有了……”
  水声又停，她看他在甩手，声音渐弱，低下头来。
  “你家不是只有一个房间？”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面前。
  “一起睡呗……”她嗫嚅道，跟蚊子的嗡嗡声似的。
  “那房租呢？”他又问。
  连江月是真不怎么关注租房行业，对此两眼一抹黑，而且，她还想，路岐深都这么……惨了，她怎么还能问他要房租？
  她一直没敢抬头，视线所及是他的腰部以下，他两手十指相佼自然地垂在腰上，她用一只手慢慢搭上他的手臂，手指有些颤抖，语气却很真诚。
  “唔……你可以负责买菜做饭，洗碗打扫，来抵房租。”
  路岐深只看得到她的头顶，却想象得到她的表情。
  大概是羞赧之中带着点腼腆，她的耳朵都红了，肯定也觉得很不好意思，话音听起来一点也没有她随口而出“包养”那天似的理直气壮。
  他的心有点软，又有点酸，伸手盖住她的手，不是本意地有了一个抚摸的动作。
  连江月的手抖了一下。
  路岐深把她的手拿开，轻舒一口气，道：“我再想一想。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
  先走出了碧仄的小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