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逼问
作者:墨涵元宝      更新:2021-07-03 09:55      字数:4164
  梁嫤更是不解了,什么好事,还“亏得她不在”?
  林三娘拉她在坐榻上跪坐下来,笑着说道:“今日老夫人头痛又犯了。叫人找你,三夫人知道你不在,怕寻不到你,老夫人再恼了。便当即就鼓起勇气说道,你已经将按摩治疗的手法教会了她,她可以替老夫人缓解痛楚。”
  梁嫤侧耳聆听着。
  “老夫人一开始不许,还是老夫人身边的常妈妈说了好话,老夫人才叫三夫人试试的。”林三娘与有荣焉的说道,“也是三夫人争气,你教的竟一点儿没忘,真给老夫人按得舒服,只把老夫人又按得睡着了。睡了多半个时辰呢!”
  梁嫤笑着点头,“三夫人学起来的时候,就也很用心,今日能做好,是她自己努力的结果。”
  见女儿不贪功,林三娘点了点头,“可不是!老夫人一醒,便叫人赏了一匹蜀锦给三夫人。那蜀锦说是今年新晋的贡品,皇帝赏赐下来的,老夫人一共也就两匹。别说这么好的东西了,上次说了三夫人一句得体,三夫人都乐了两日。这次呀,三夫人脸上可是有光了!”
  梁嫤跟着笑了笑。
  她陪着母亲吃了晚饭,打算洗洗睡下的时候。
  有个穿湖水绿衣裙的丫鬟寻了过来,塞给她一张字条,人就走了。
  梁嫤打开字条一看,清秀的字迹,约她月下相见。地点就在临近外院的假山边上。
  后缀只有一个“衍”字。这是顾衍约她相见?
  好似到了京城,在顾家安顿下来,就没有见过顾衍了。他的腿已经好的差不多,且艾灸的方法已经交给了绿屏,每日由绿屏为他艾灸,经常练习走走,他的腿会好得很快。
  她忙着仁济堂的事儿,顾衍的名字,已经好久没有出现在她的脑海中了。
  想起那个被他脱去木屐棉袜,就会脸红的男子,梁嫤笑了笑。还是不见为好吧?
  当晚梁嫤并未去。
  更不知道顾衍生生在假山旁一直等到天光微亮,才一脸落寞的离开。
  为了明日,免费义诊的最后一日,她能够去仁济堂。这一日,她便老实留在了顾家。
  “去看看你弟弟吧?”林三娘难得瞧见她没忙着往外跑,便说道。
  “去求三夫人?”梁嫤抬头问道。
  林三娘眉头微蹙,“我问过三夫人了,三夫人说,顾家规矩大,她不管外院的事儿。”
  “那怎么办?”梁嫤蹙眉。
  “你……”林三娘犹豫一番,“不去去找六郎君说说?”
  梁嫤一听这话,便傻了眼。
  昨晚上她还放了顾衍的鸽子,今早就求到他面前,这样合适么?
  昨晚上她不是没想过,可以朝顾衍打听打听弟弟的近况的,毕竟她忙活着仁济堂的事儿,已经好久没关心过弟弟了。
  可想着,这事儿或许能求三夫人,和顾衍能不见面就不要私底下见面。
  毕竟孤男寡女的……
  谁知道……
  “不好吧?”梁嫤皱眉。
  “你亲弟弟的事儿,你倒推脱起来,当初你给六郎君医治腿的时候,怎不见你说不好吧?”林三娘挑眉看着梁嫤。
  梁嫤忽而觉得林三娘的目光里,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她心下有些难受。
  “阿娘……六郎君的腿已经好了,我不想……”
  “还当自己是世子爷的丫鬟呢?”林三娘忽然开口打断她。
  “阿娘!”梁嫤皱眉不悦道。
  “哼,便是寻到了你爹,便是你爹真是考中了,有个一官半职,世子爷是你能攀得上的么?”林三娘紧紧盯着她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整日里往外跑,打的什么主意!”
  梁嫤闻言,心中一紧,林三娘知道了?
  “你不就是巴望着遇见世子爷么?还说是找你爹!”林三娘有些恼怒的说道。
  梁嫤这才松了一口气,“阿娘想多了……”
  “那你为什么急着和六郎君撇开关系?”林三娘咄咄逼问道。
  “世子爷攀不上,顾家郎君,我就攀的上了么?阿娘?”梁嫤淡淡的叹了一口气,微微摇头,起身道,“不过阿弟还是要见的,我想别的办法吧!”
  梁嫤离了林三娘的视线,漫无目的的在客房外的荷花池周遭慢慢走着。她除了能找顾衍以外,其实还能求郑氏帮忙的。郑氏虽然不管外院的事儿,但如今顾家三爷对郑氏可是不错,十个晚上有七八个都是留在郑氏的院中。
  不管郑氏是因为她医好了顾衍的腿,还是医好了她的病,并帮她挽回顾三爷的心,为这点小事让她去向顾三爷说,她定然不会拒绝的。
  林三娘却故意让她去找顾衍。
  不管林三娘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梁嫤此时心头都有些闷闷的。
  母亲和女儿之间,有什么话,不能直截了当的说么?还需要用这些对外人一般弯的绕的来试探?
  梁嫤随手捡了颗石子扔进荷花池中。
  石子砸在荷叶上,又砰的被弹到一旁。
  “梁姑娘!”身后突然有人叫她。
  梁嫤闻声,脊背一阵僵硬。
  “梁姑娘近来,可还安好?”叫她之人缓缓走到她面前,一双清澈如泉水一般的眼眸凝望着她。
  梁嫤却觉心头愈加烦躁。
  “六郎君安好。”
  来人正是顾衍。多日不见,顾衍到更添清俊之气。
  且他已经完全脱离开轮椅,虽步速有些慢,但已然看不出掩藏在深衣之下的腿,和常人有什么不同。
  梁嫤忽而发现顾衍比她高了不少,她如今要看他,都需抬着头了。
  昨夜的爽约,让她心下有些不自在。
  觉得有些话,说明白了比暧昧不清要好。
  她仰脸看着顾衍。
  顾衍微笑着,清晨的阳光落在他身上,微风带来荷塘清爽的香。
  顾衍一身淡青色的深衣,也如这荷塘一般,清清爽爽。
  “六郎君……”
  “梁姑娘许久不见令弟了吧?”顾衍忽而打断她的话,说道。
  梁嫤点了点头,“母亲正要让我去看看他。”
  “不如我陪你去吧?你独自往外院去,只怕不便。”顾衍说着便做了请的手势,并先行向前走去。
  他一举一动毫无暧昧失礼之处。也绝口不提昨晚相邀之事。
  这叫梁嫤攒了一肚子拒绝的话,完全没有说出口的时机。
  梁嫤眉头微蹙,跟着他向外院而去。不管怎么说,先看看梁明渊吧,也算完成林三娘的嘱咐了。
  记得顾衍曾经以“嫤娘”称呼她,她心中异常不悦。这亲昵的称呼,被一个关系不算亲密的男子从口中提及,感觉十分别扭。
  可今日的顾衍却是一口一个“梁姑娘”,客气疏离,仿佛昨夜相邀的人不是他一般。
  是她昨晚的爽约,让顾衍明白了她的心意?
  还是先保持距离,再徐徐图之?
  梁嫤看了眼走在前面引路的顾衍,一时有些捉摸不定。
  若是前者,她就无需再多说什么。若是后者,她甚觉应该说清楚了,不叫他抱有旁的想法才是。
  两人往外院而去的路上,途径一处竹林间的鹅卵石小径时。
  走在前面的顾衍,忽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梁嫤,似乎在等她。
  梁嫤的脚步也立即慢了下来,“六郎君走吧,我跟得上。”
  “嫤娘,几日不见,我却深觉是隔了几个春秋。”顾衍深深凝望着她,“你有没有同感?”
  梁嫤蹙眉,“六郎君!若是我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事,还请你多多包涵,我对你并没有男女之情!非分之想!”
  顾衍却是抬脚靠近她,“是么?没有男女之情,你为什么要冒险留在顾家救我,救我娘,帮我娘在顾家挣得脸面?没有男女之情,你为什么肯为我脱去鞋袜,不顾及男女之嫌为我针灸医治?没有男女之情,在临江县为何要惹世子不悦,也要守护在我身边?”
  梁嫤被他逼的步步后退,直到脊背撞在粗壮的竹竿上。
  “六郎君,如果你的每一个疑问,我都能解释,你是不是就会相信我对你真的没有别的心思?”梁嫤警惕的瞪着他,颤声反问。
  顾衍忽而轻笑起来,“你这幅防备的表情做什么?难道怕我会对你动手么?”
  他忽而无奈的摇头,“嫤娘,不管你怎么说,我对你的心意是不会变的。我是把你放在这里的。”
  他抬手指着心口的位置。
  “我知道,我也许比不上世子爷优秀,他文武双全,相貌绝世,家境显赫,又颇得皇上宠信。但我能给你他所不能给的!”顾衍忽而郑重的看着梁嫤道,“他能娶你么?能给你正妻之位么?无论是皇帝还是荣王,会让世子爷娶你作世子妃,未来的荣王妃么?”
  不等梁嫤回答,他便摇头道:“你不用想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不可能。可是我能!等你寻找到你爹,我会让媒人上门提亲,风风光光的将你娶回顾家,让你做我的正夫人,绝不会让别的女人压在你头上。嫤娘,与人做妾岂不委屈玷污了你!”
  梁嫤看着和她离着不到一步距离的顾衍,心跳的很快,但绝不是面对这李玄意时的那种悸动。而是真的的担心和惊恐。
  顾衍虽表面温润儒雅,可怎么说也是年少轻狂,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儿啊,万一做出什么举动来,最后吃亏的却只能是她。
  “你愿意嫁给我么?”顾衍忽而俯身,直视着她的眼睛问道。
  梁嫤冷下脸来,“顾家六郎君,你若真是像你说的那般尊重我,此时此刻,就不该把我逼到这般地步,跟我说这种话!”
  顾衍蹙眉,看了看两人之间的距离,退后了一步,“是,我承认是我心急了。可昨晚,我等你一夜,不见你来。又想到你曾和世子爷相处那么长时间,我担心……他不是你的良人……”
  “六郎君,不管他是不是我的良人,这种事都不应该你拿来和我说!请你自重也请尊重我!我要去见家弟,您愿意帮忙就帮,不愿帮忙,就此告辞。”梁嫤故作镇定的撇远两人的关系。
  竹林深处传来一声风动。
  梁嫤和顾衍都循声望去,竹林密匝,竹叶轻动,并未瞧见什么。
  顾衍脸色有些难看,“是我心切了,失礼之处,还请梁姑娘不要计较。”
  顾衍说完,又做了请的手势,继续往外院行去。
  梁嫤抚了抚心口,松了口气。
  见到梁明渊的时候,梁嫤有些诧异,几日不见,他竟然吃胖了些。
  “姐!”梁明渊见到她,立即扔下手中书册,蹿了过来。
  见到一旁的顾衍,朝他拱了拱手,又朝梁嫤道:“怎么才来看我啊?我想见你和娘,可内院我进不去。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我在这儿过的可好了,六郎君很照顾我,得空还教我学问。还带我到长安街上转了转,你瞧,这身衣服好看么?六郎君在外面的铺子给我定做的呢!瞧,这些点心,书册,都是六郎君专门让人送来给我的!”
  梁明渊一见面,就不停的说着顾衍的好话。
  梁嫤尴尬的笑着,却也不好打断。
  “你们姐弟想来有很多话要说,我就不陪着了,我交代了外院的丫鬟,待会儿有人送你回去。”顾衍带着和煦的笑,温声说道。完全看不出适才在竹林中,咄咄逼人的样子。
  梁嫤点了点头,福身送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