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少军做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不过我刚已经喝了不少，酒量又不好，我喝一口吧！”
  “可以啊。”小影微笑着一昂脖子，一杯酒就咕噜咕噜进了她的喉咙，她倒了倒杯道，“林老板，到你。”
  林少军就喝了两口，刚放下酒杯，小影又道：“林老板，你们到我们的场子是谈生意？”
  “不然呢？”
  “谈生意又叫我们？”
  “谈完，当然我们很正经，就是喝酒，没有别的那些意思。”
  “我知道，林老板看不起我们这种人。”小影用牙签给林少军戳了一块白瓜，“是吧？”
  林少军接过白瓜，没有立刻回答，因为这女人太会问问题，你说是吧，令人难堪，说不是吧，等于有别的意思。坦白说，林少军不怎么喜欢这样的人，太耍心眼。做生意和对手耍心眼已经够累，身边再多点这样的人还活个几把？他喜欢马小玲，大部分原因是马小玲从来不会耍，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直接跟你说，说了你不同意，她才会用自己的方式来做。不过有时候想想，像她那么聪明绝顶的人，如果耍起心眼来，能把你给活活折磨死。
  把白瓜送进嘴里，吃完了林少军才道：“别人都把我当大老板，说了或许你不信，其实我从来没有这样看待自己，我感觉我还是那样，如果说你们俗，我更俗，实话哦。”
  “林老板你这想法要改，现在满大街找人问问，十个之中有八个认识你，你已经声名在外了，你还过分谦虚不好。”
  “这倒是实话，还是个不错的提醒，谢谢，我敬你吧，不过就喝两口，你也一样。”
  “我一杯吧，我来这里一个月还没醉过呢！”
  “很能喝？”
  “山东人，我们老家都把酒当水喝，一来就一大碗，而且还是烈酒，这喝啤酒不太可能醉，只会喝到喝不下。”
  林少军点点头，虽然小影说的有点夸张，但也差不多，确实山东人特别能喝：“我感觉有点奇怪，你那么远跑来应该在省城，至少都在港海市区，怎么跑来我们南坪这穷地方？”
  “城市大竞争也大，我这么丑的人只好来小地方了呵呵。”
  “你不丑。”
  “除了身材之外，我不觉得自己身上哪儿美。”
  “眼睛不错。”
  “谢谢林老板，那你喜欢我么？”
  “额，你去问我女人，她能喜欢我就喜欢。”
  “林老板又说笑了，我给你唱首歌吧，你点，只要不是太冷门的我都会。”
  “这么厉害？”
  “我原来就是到酒吧唱歌的，然后家里出了点事突然需要钱才干了这个。现在还在还债之中呢，还完我就回家。”小影笑了笑，“其实我来这小地方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大地方遇上同学或者朋友的几率高，这小地方却不会。点歌吧，林老板……”
  林少军思索了一阵，想起马小玲去年中秋在江边唱过的“一样的夏天”，就这首了！小影也没有让换，她会，当即起身走出去点歌，等前面的人唱完以后，她给林少军唱。虽然整体上唱的比不上马小玲，比如台风和融入度，但声音质量差不多，甚至说她的气息还要平稳些。当然这是因为她每晚都唱，而马小玲给林少军唱的时候已经好久没有唱过，如果拿巅峰状态的马小玲比，要爆的她惨不忍睹。
  一曲终，掌声响起，坐在林少军另一旁的林胖子道：“林老板，这女娃好像对你有意思，边唱边眉目传情，你这不打算给点反应？莫不是真的妻管严吧？”
  林少军呵呵笑道：“跟她开玩笑呢！怎么，林老板你对她有兴趣？”
  “我不是，我是真正的妻管严，也就敢搂搂，呵呵，我上去唱个歌，你们继续谈。”
  林胖子起身走开，小影走回来，她坐下倒了一杯酒，林胖子那边已经唱上，是刘欢的好汉歌，歌声如杀猪，实在不敢恭维。
  小影碰了碰林少军的酒杯道：“林老板不唱歌？”
  “五音不全，还是别丢人比较好。”
  “之前出去那位是你秘书？”
  “嗯，对。”
  “还请秘书吗？”
  “怎么，你有好介绍？”
  “我读的是文秘呢，济南大学本科毕业，真话。”
  “那我搞不懂了，你真不该干这个。”
  “形势所迫，其实好多姐妹做这行都不是外人看的好吃懒做好高骜远，每个人都有着这样那样的问题，有的是被骗，有的是被迫，身不由己吧。”小影伸手指了指一个短碎发的女孩道，“比如圆圆，她就因为供她男朋友读大学，结果人家读完出来嫌弃她，老掉牙的故事，但确确实实在发生。又比如隔壁的大长腿珍珍，老爸是赌徒，输钱抵押了她三年，做完三年都不知道还能做什么，所以不得不继续……”
  林少军原本是不太相信，但从小影眼中看见的是真诚，很可能说的是实话。仔细想想确实也真没有人天生犯贱，或者说真正天生犯贱的人不多。许多人做她们这行迫于无奈大概也是确有其事。林少军道：“话说做你们这行倒不如认认真真找一个。”
  “当小三？”小影苦笑，“你以为真那么容易找？没开始做，不认识那么多老板，很难，做了认识了老板，人家当你什么？公交车谁乐意养着？嘴里说说倒可能，完事了洒你一把钞票。这年代找小三都去学校找了，谁在这种地方找，你说是吧？”
  好像很有道理，如此说来她们不是很惨？林少军道：“原来没了解过不知道，看来做什么都很难。”
  “对，我们这行更难，面对那么多客人，你再不喜欢都得笑，再不能喝都得喝，人家不高兴了打你一巴掌，你还得道歉。这还算了，在场子里客人不会太过分，出了外面要是遇上些变态客人，都不敢想是怎样的情况。十多天前我们还有个姐妹被灌毒弄死了呢……”
  “没这么恐怖吧？”
  “骗你不得好死！不过说这些好像很压抑，林老板是来消费找乐子的，不说了，你吃块西瓜。”小影给林少军戳了一块西瓜。
  林少军心里滋味复杂，他也不知道自己具体在想啥，迷迷糊糊就吃了一块西瓜。
  只听见小影那边又道：“林老板，我给你变个魔术看吗？”
  林少军一脸惊讶道：“你还会变魔术？”
  “会一点点，你有硬币么？”
  “没。”
  “那用花生米。”小影把自己的酒喝光，被子倒放在桌子上，然后拿了一颗花生米在手里道，“我把这颗花生米放进杯子里面，你看清楚……”
  林少军嗯了一声，睁大眼睛看着，只看见小影拿着花生米的手在杯子上方晃来晃去，然后捂住，再用力一拍，双方拿开。马尔戈壁，花生米果真进了里面。林少军不懂这些，虽然知道有窍门，是障眼法，但还是觉得很稀奇，他忍不住道：“怎么弄的？能慢一些我看看么？”
  “嘿嘿，不要看比较好，看了会失望。”
  “很简单？”
  “对，骗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魔术师就是骗子，他们厉害的是能把骗术玩成艺术，我小时候很崇拜他们，所以从小就研究这些东西。”
  “好吧，你那么有才真不该做这个。”
  “那林老板给我个机会呗，给我提供个岗位。”
  “这问题你问过几个老板？”
  “你是第一个，我发誓，其他的我看不上。”
  “为何我特殊点？”
  “我要说你年轻，帅，行不行？”小影嘴角牵出一丝笑容，随即又严肃起来道，“开玩笑，你之所以特殊是因为你本来就很特殊。首先，你们的发展潜力很大。其次，事业刚开始，和你一起打天下，最终把天下打了出来，你不会亏待手下人。看上去这两个条件好像不那么站得住脚，不过你往深处想想，两个条件结合到一起有多少人达标？唱歌的林老板不行，顶多给你个饭店经理，隔壁的几位老板一样，你不同，大公司，未来几千人几万人都说不准。”
  林少军现在才发现这女人是真聪明，看事看的很透。他真有点心痛，这种人才竟然做这种职业，看来她说的是实话，确实是没办法。有那么一秒，林少军几乎动了心，当然只是把她领进自己公司的心，而不是对她的人动心。不过最后他还是冷静了下来道：“你说的很有道理，我看看吧，如果我正好需要你这样的人，我会给你留一个位置，不过在此之前还要考核。”
  “没问题，我确实文秘专业毕业，专业知识肯定没问题，再加上在这种场所混过，我应该能应付许多人。”
  “你很聪明。”
  “过奖……”
  “不不不，你理解错我的意思，我指的是你跟我说这些，你研究过我吧？”
  “没，只是听说你人很好，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如果能少耍些心眼，那很完美。”
  小影一愣，随即脸色颇为尴尬，过了好几秒她才道：“对不起林老板，我只是渴望成功，其实我没那么坏。”
  “我信。”
  “我自罚三杯吧！”小影从桌子暗格拿出两只空杯，加上原来自己的杯子，倒出三杯酒，中间不间断，连续喝完，“好了林老板，我等你的好消息，现在你跟那些老板谈谈吧，我已经阻碍你很长时间，再这样下去他们估计要投诉我，呵呵……我去唱歌。”
  说完小影起了身，走到点歌台那边，林少军远远看着她，感觉这人不但聪明，还很会做人做事，不张扬，似乎真的有很大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