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无所谓。”柳星辰苦笑了一下，“关键那女子同意不同意呢？还有，吴老头那边……”
  “这事你别管。”瞎子说，“李大炮早想接回女儿，只是吴老头想要自己聘礼钱，一直扣押着，你要真帮忙打开石门，这女娃也不用和老吴
  过，算大功德一件。”
  李大炮刚刚听了瞎子的话，心里起了主意。
  要说把女儿嫁给一个老头子，他心里是极其不愿意的，要不是为了3000块聘礼，就是再没良心，也做不到这一步。
  现在欠的账还清了，他心里一直寻思把女儿要回来。
  只是吴老头几次三番上门闹，他不好意思去。
  如果柳星辰真能帮女儿开石门，哪怕不是闺女，要嫁人也简单，山里光棍多，随便挑一户人家，怎么也比一个老头子好。
  至于聘礼钱，他已经想好了，先写个欠条，回头女儿再嫁，收了别家聘礼，自己再掏点，凑凑也就出来了。
  李香来今天在家忙了一天，她知道丈夫又去找娘家闹了，虽然她恨爹娘，但心里也知道，家里当初欠了一笔钱，爹爹没办法。
  嫁给吴老头这一年，李香来被折磨过无数次，下面断过木头，折过钢筋，反正能试的办法，统统试过。
  但这不是吴老头折磨她，而是她自己折磨自己。
  昨天夜里，她睡的正香，耳边听见哭声，爬起来一看，丈夫手里拿着一根断了的筷子，坐在床沿边抹眼泪。
  老吴问她为啥又往下边塞东西，还不得疼坏了？
  李香来就抿嘴，说看你难受，想再试试，两人抱头痛哭，直到天亮才睡去。
  其实吴老头对她真的没话说，虽然她是石女，伺候不了这人，但家里好吃好喝从不藏着，平时下地干活，也没叫她去。
  刚嫁过来时，李香来心里别扭了一段时间，心想一个老头子，又打了一辈子光棍，只怕以后日子不好过。
  哪想吴老头疼人，不仅让她当家，在山里找赤脚医生和道士帮忙看病，还带去城里的医院瞧。
  至于吴老头去娘家闹，也是为了她好，上次去城里医院，一个白大褂医生说能治，但要动手术，叫准备一万块。
  家里哪里拿得出一万呢？吴老头和她商量，说去娘家把聘礼钱要回来，自己再多去山里采药，慢慢攒！
  “香香，在家吗？”李大炮深呼吸几口，站在院子外喊了女儿一句，他和女儿已经快一年时间没见过面。
  李香来在厨房忙活，听见爹的声音，眉毛扬了一下，手里揉的面团顿时停了下来。
  “香香，爹知道你听见了。”李大炮在外边喊，“你恨爹，爹明白，这回我也想通了，你出来跟我走，至于聘礼钱，回头再想办法。”
  李香来听见话，站在粘板前眼泪吧啦吧啦往下掉，她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仇恨。
  伸手抹了一把眼泪，她走出厨房，平复了一下心情，伸手打开了院门。
  “爹，你咋来了？”李香来脸上带着微笑，完全不像一个被娘家抛弃卖掉的女儿。
  李大炮望着女儿怔怔出神，他发现女儿变胖了！
  一把抓起女儿手腕，李大炮脚步匆匆。
  “爹，去哪啊？”李香来扭动身子，跟在身后说，“家里还做着饭呢？”
  回到自己家，李大炮砰的一声关上大门，眼泪决堤而出。
  屋里老婆子听见声音，跑出来一看，哇哇大叫的抱着女儿哭喊。
  一家人算是久别重逢，虽然同在一个村。
  李香来一路至始至终没有哭过，哪怕眼前爹娘都哭了，她脸上依旧在微笑，往日心中有恨，不愿和回娘家。
  今日再见，她发现自己心里没有恨，但也没有爱，进娘家门的一瞬间，就好像去了一个陌生人家里样。
  等到爹娘哭够了，她才问：“有事吗？”
  李大炮一愣，估计是没想到长久未见的女儿会说这样一句话。
  他说：“爹今儿遇到一人，可以治你身子，等身子好了，以后就不用再和吴老头过，爹重新帮你寻一个好人家。”
  “爹，吴刚对我挺好的。”李香来捋了捋耳朵，平淡道，“我这病没法治，不用给人骗了钱！”
  李大炮越看女儿越奇怪，但他认为女儿心里还在恨他，也就没往心里去。
  在家坐了一会儿，李香来站起身，说要回去了。
  李大炮和老婆子在一旁大惊，拉着女儿问：“为啥啊？”
  李香来就笑，说：“女儿嫁人了呢，嫁人了当然就该回丈夫家呀。”
  说完，也不管爹娘如何震惊，起身便开门走了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屋里才响起女人哭声，李大炮则瘫在凳子上，心里算是明白，女儿终究是嫁出去了。
  “算了！”他叹气，“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李香来走出娘家一身轻松，她无数次在梦里想过今日场景，但真到了这一刻，她一点也不激动，甚至走出来时，如释重负！
  回去的路上，她看到丈夫在家里一块菜地忙活。
  “喂，该回家吃饭了！”她说。
  田里吴老头一仰头，发现是媳妇，老脸一笑。
  “你先回去，这几颗白菜生了虫，得先捉完。”说完，又说，“别等我，你先吃，放锅里热着就成。”
  “好！”李香来不知道该如果称呼丈夫，毕竟老吴和她爹是一辈的，平时两人在家里，都是喂喂的叫。
  等到她走了，老吴才停下手，坐在白菜地抹眼泪，心想没白疼媳妇一场。
  刚刚李大炮拉李香来回家，他是看到的，他想啊，媳妇经常夜里说梦话，问她爹为啥要这样做？
  每次做梦，枕头湿一大片，醒来时披头散发在黑暗中一言不发。
  这些，吴老头都知道，他不是没想过，哪天一睁眼，媳妇跑了，也哭着和媳妇说过，要心里觉得苦，就回娘家看看，哪怕是不回来了……
  但李香来每次醒来，就和没事人一样，说做噩梦了，没想家。
  瞎子和柳星辰在村里闲逛，按先前和李大炮约定好的，夜里才去他家，到时候让柳星辰帮着开石门。
  吴老头回到家，李香来端上面条，两人一边吃，一边说着话。
  他有心打听媳妇回娘家的事，便说：“咋不自己先吃？回头让你爹知道了，又得骂我。”
  李香来抿嘴吸了一口面条，道：“中午我回了一趟娘家，爹说村里来了一个人，可以给我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