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348:世界给了她一个谭韶川
作者:嘉霓      更新:2021-07-02 01:19      字数:6284
  苏焕和母亲以及林韬三人陪母亲即将驶入大使馆外停车场处的时候,是苏焕最先看到洪宝玲鬼鬼祟祟的和一个男人在说话。
  苏焕是认识洪宝玲的,她知道那是荞荞的亲生母亲。她看到那个倒三角眼的男人对荞荞的亲生母亲动手动脚,而荞荞的亲生母亲还半推半就。
  苏焕当时心里就想,荞荞的亲生母亲一定和那个男人有什么不轨之事。
  按理说这和苏焕没有太大关系,她也懒得管,可她还看到了楚慕寒。
  楚慕寒就站在洪宝玲和那个男人不远处,眼睁睁看着那个男人对自己养母不轨,他竟然没有阻拦,不仅如此,楚慕寒好像还是在放风。
  这让苏焕起了疑心。
  毕竟楚慕寒是要和她,和荞荞争遗产的男人,他又是自己同母异父的哥哥,他是母亲的亲生儿子。
  苏焕没有声张。
  她只嘱咐林韬带着母亲去大使馆内,反正去办签证的时候,外人是不能在近旁的,即便是林韬进去了,他也不能跟随在母亲的身边对答工作人员的例行盘问。
  苏焕便没有跟着进去,而是一转身来到了洪宝玲和那个男人私会不远处,找了一个石柱子避在了后面。
  她距离洪宝玲不是太近,全部的内容她听的不是太清楚,但是,她已经听到了洪宝玲不停的在跟楚慕寒说,我生了你们五个。
  而楚慕寒却说:我们兄妹五个不会认他做爸爸的,让他去杀了蓝忆荞,然后杀人偿命,以后我们和爸爸一家七口,幸福富贵。
  苏焕不是傻子。
  她是不知道来龙去脉,可她听明白了一件事,好像楚慕寒并不是母亲梅小斜所生,而是洪宝玲所生?
  而且,好像洪宝玲前面所生的五个孩子,都不是楚桥梁的,只有荞荞一个人是楚桥梁的孩子?
  这真是全天下最讽刺的事情。
  就连苏焕这个外人,都听到过楚桥梁说过好几次,为了他另外的几个子女,他要亲手弄死蓝忆荞。
  看着抱头痛哭的母子两。
  苏焕悄无声息的走了,这不是件小事。
  她不能轻举妄动。
  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苏焕的性情已经变得极为沉稳,极为冷静。
  她不动声色的坐在车里等母亲和林韬。
  一个小时后,两人出来,从母亲笑容颜开的表情上苏焕能分辨的出来,母亲这次的签证办理的很顺利。
  “签证办下来了?妈?”苏焕轻声问母道。
  “嗯,办下来了,终于办下来了。”梅小斜感慨的说道:“你妹妹和韶川一直都在为我忙这个事情,那边也已经等着我去对接了,妈妈没想到,活了大半辈子了,妈妈的眼睛还能重见光明,以后妈妈看这个世界都是亮堂了,以后妈的眼睛好使了,说不定妈妈便能负责接送林知了上学放学了,这样也能把你们俩的时间给省出来,你们现在正是事业上升期,不能懒惰贪享受。”
  母亲的话字字珠玑。
  苏焕十分的受听。
  “妈,知道呢。”
  “妈,您放心吧。”林韬也跟着喊了一声妈。
  梅小斜和苏焕同时一愣。
  林韬也不觉得难为情,而是极为自然的解释道:“荞荞喊妈,韶川喊妈,苏焕喊妈,知了也喊姥姥,我寻思着我还是喊妈喊的顺口。”
  梅小斜:“……”
  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很暖。
  她满意的看着开车的林韬,俨然一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的表情。
  “妈!”
  苏焕叫住母亲,然后问她:“妈妈,有个问题我能不能问问您?”
  “什么事?你这么认真又严肃。”母亲看着苏焕,笑道。
  “妈您可不可以跟我说说您和……我哥他爸的事情?”苏焕有些难以开口。
  可她又必须得问母亲。
  虽然楚慕寒不和母亲生活在一起,以前楚慕寒也各种对母亲打骂,可在母亲的心中,楚慕寒始终都是儿子,母亲非常疼爱他。
  所以这个时候,苏焕不能随随便便就把她看到的听到的告诉母亲,她必须得瞒着母亲和荞荞,私底下将这件事情弄清楚,才能另做打算。
  至少她不能让母亲和妹妹受到伤害。
  “你怎么突然想起问妈这个来了?”梅小斜的好心情骤然回落。
  那是她不堪的一段往事。一般情况下她不愿意提及。
  “妈我知道,您不太想说,可事情牵扯到我哥,还有谢氏集团,我知道您不太想继承谢氏集团的资产,可妈妈您有没有想过,从您一出生起,您的爷爷,也就是我的曾外祖就给了您的股份的,您是有一份股份在里面的。现在这份股份牵扯到我和我哥,还有荞荞。这是我们都要必须面对的事情。”苏焕拿谢氏集团股份制这事儿细心又小心的劝慰母亲。
  林韬也跟着补充道:“妈,苏焕说的对。”
  梅小斜是个同情打理的人:“妈明白。”
  苏焕特意强调了一句:“妈,最主要是您生我哥那会儿,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一直都很奇怪我哥为什么一点点都不愿意跟您亲?”
  “诶……”梅小斜忽而低头垂泪。
  “妈,我是不是说道您的痛处了?您要不愿意说就别说了。”苏焕心疼母亲,不想往她伤口上撒盐。
  但梅小斜却坚强的笑了一笑:“有些事情即便是再痛的伤疤也要面对。”
  这样说毕,她便陷入了回忆之中。
  她和楚桥梁是在天桥底下认识,那时候楚桥梁刚刚大学毕业,因为他的前女友找到一个比他更有前途比他更有势力的男人,刚大学毕业的楚桥梁一度陷入低迷颓废之中。
  因为失恋的原因他导致他心情不好,找工作也四处碰壁,而且他因为画画的好,本就心高气傲对谁都不服气。
  以至于,最终他落魄到在天桥底下给人画画,画一张五块钱,一天能赚个三五十块钱。
  那时候这个收入也算马马虎虎。
  可楚桥梁依然提不起精神来,每日都浑浑噩噩混天度日似的。
  有一天他给一个街面上的小混混的画肖像,画的让那个小混混不满意,小混混对他拳打脚踢,是同样在天桥底下窝着的流浪女梅小斜挡在他的身上,替他挨了拳头。
  那时候的梅小斜一头头发都快一年没戏了,她也和楚桥梁一样浑浑噩噩,混吃等死,只是她看着楚桥梁一表人才眉目清秀,又是个会画画的,有些于心不忍,于是便帮了他。
  当时护着楚桥梁替他挨打的时候,梅小斜心里想,最好把自己打死。
  打死了自己就不用再活着了。
  然而,她没有被小混混打死,却在小混混走后,楚桥梁向她求婚了。
  她其实也知道楚桥梁是在赌气,跟他原来的女朋友赌气,破罐子破摔,就索性娶了她这样一个一年没洗头,身上长满虱子的流浪女。
  可她愿意跟楚桥梁结婚。
  因为她喜欢这个会画画的有才气的又帅气的年轻人。
  跟楚桥梁结婚之后,她就毫不吝啬的拿出了自己的离家出走时偷得母亲的一对玉镯给楚桥梁让他作为本钱。
  但,她没想到楚桥梁把镯子卖了之后回来跟她说,镯子只卖了一千多块钱。
  当时她的心里便凉透了。
  她知道,楚桥梁一直都很颓废,即便是跟她结婚了,他依然对生活没有任何希望和打算,他是卖了镯子,看到了镯子卖来的钱给他带了一片光明和前景。
  他的心里也有了打算。
  他一个一表人才又有绘画功底的优质男,是不可能要一个半傻半瞎的流浪女的。
  梅小斜心里很清楚。
  可肚子里的孩子她舍不得不要,她也舍不得让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父亲,她选择了忍耐。
  只要能给自己的孩子一个健全的三口之家。
  她什么样的苦都能忍耐,她想着再苦也不至于比她做流浪女,也不至于比她在原来的那个家庭生活了十八年受亲生父母白眼更难过了吧?
  想是这么想。
  梅小斜的日子还真么不好过。
  有了镯子卖来的钱,楚桥梁开了画廊,把自己的画装裱之后更显档次,然后卖的价格也比较高,接触的人也都是一些达官贵人,短短半年,他便已经发了一笔小财。
  发财的同时,楚桥梁也就越发的忙了。忙的根本顾不上即将临盆的她,她都该生了,都是她自己一个人摸摸索索叫的出租车去了医院内。
  一个人躺在冰冷的产床上。
  没有丈夫的安慰。
  她甚至不知道丈夫是在忙生意,还是和原来的大学同学又联系上了。
  她不知道,也不敢想。
  躺在产床上她的只一心想着,上帝要保佑她们母子平安就好。
  说道这里的时候,苏焕打断了母亲。
  “妈,那时候的您太苦了,妈妈您一个人去医院,您眼睛又不好使,您是怎么熬过来了?他……楚桥梁对您那样不管不顾的,您肚子里的胎儿,就是我哥他……您怎么生下来的?”
  苏焕其实是在循序渐进的引导母亲。
  她想从母亲生孩子这方面探听一点情况。
  没想到她这么一提示,梅小斜立即苦涩的笑了:“很难生啊,妈生你的哥的时候难产,哎……所以,妈妈疼你哥,也是因为那时候,生你哥的时候,他差点死了……”
  闻听此言,苏焕立即坐直了身子。
  前面的林韬也不由自主的和苏焕对视了一眼。
  两人心照不宣。
  都不动声色的听母亲继续说道。
  “那时候只有我一个人在产床,我本来就营养不良,生孩子的时候年纪又轻,头胎没经验,之前也没做过产检之类的,我生孩你哥生了整整十二个小时才把他生下来,结果生出来之后,医生就跟我说你哥没气儿……”
  苏焕:“……”
  林韬:“……”
  “妈当时那个哭啊……”一想到那时候,到如今的梅小斜都眼里有着泪花:“那是妈的第一个孩子,妈从小到大都没有享受过父母的爱,妈就想着生下他,无论他健康美丑,妈妈都疼爱他一辈子,绝不抛弃他。可是他却死了……那时候妈真的撕心裂肺。”
  “妈,那我哥……现在的我哥是怎么回事儿?难道我哥不是您亲生的?”苏焕故意问道。
  “你哥当然是妈亲生的,等你以后生了宝宝你就知道了,新生儿有很多都是憋气,有的是被脐带勒的,有的是生的过程中憋的,当时看着孩子的脸都紫了,没气儿了,可是过了几个小时通过医生的观察之后,他慢慢的又活过来了,诶呦,可把妈高兴的啊,妈就想,哪怕他爸爸不爱我,哪怕我们的婚姻关系名存实亡了,只要我有这个孩子就足够了。”
  听到母亲这样的诉说,苏焕的一颗心一点点的往下沉。
  往下沉。
  这一刻,她几乎能断定,楚慕寒不是母亲所生。
  母亲的孩子应该就是死了。
  而这个又活过来的孩子,是洪宝玲的私生子!
  该死的楚家人!
  竟然还想置荞荞与死地!
  苏焕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拳头,咬紧了牙关,她滔天愤怒的表情被林韬看到了,林韬给她使了眼色。
  苏焕这才让心绪平静下来。
  然而平静下来的她又面临一个难题。
  母亲如此在意她的第一个孩子,如果这个时候告诉她,楚慕寒不是她的孩子,她的孩子的确一出生就死了,而楚慕寒是假的。
  让她怎么忍心告诉母亲这些?
  母亲还即将面临着去国外治疗眼睛。
  苏焕选择了安慰母亲:“妈,您放心吧,一切都会好起来了,哥以后也会和您相认,您的眼睛会重见光明,我哥,我,荞荞,我们兄妹三会团结一致。”
  梅小斜眼前一亮,她期待的看着苏焕,看着自己的大女儿:“真的吗大臭?”
  “真的。”
  “大臭,你长大了孩子,你虽然经历了一些磨难,可你变得有主心骨了,你是妈妈的主心骨,以后和你哥和好就靠你了,以后你也得照顾荞荞,她最小,没人疼她,荞荞太可怜。知道吗?”
  “你放心吧妈,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照顾荞荞,我不会让她没人疼的。”
  “嗯。”梅小斜搂住女儿。
  苏焕想要的知道的事情已经从母亲嘴里套了出来,一路上她便没有再诱导母亲回忆她不堪的往事,而是抬头看着前面的林韬对他说道:“林律师,我妈签证办下来了,眼看着立马就要出国了,我们今天带她买点出国的必备品吧,然后带妈妈兜兜转转,带她在外面吃个饭。”
  “好。”林韬欣然同意。
  这一天,林韬苏焕两人带着梅小斜在青城轻松的逛了一天,给梅小斜购置了不少东西,下午四点的时候,三个人又开车去了幼儿园接林知了。
  一家四口又在外面吃了林知了爱吃的汉堡包薯条之类的,吃饱了这才回汀兰首府,林韬和苏焕两人将林知了和梅小斜祖孙俩送回家之后,便告诉他们要去谭韶川的别墅商议启程问题。
  两人便来到了谭韶川的院门外。
  此时已经是晚上七点。
  深秋的晚上七点钟,天已经黑透,林韬苏焕梅小斜和林知了来到谭韶川的别墅门,透过玻璃门,能看到客厅里的谭韶川和蓝忆荞。
  谭韶川一身工作时候的西装尚未换下来,他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报。
  他一直都有看报的习惯。
  蓝忆荞坐在他腿旁边的地毯上,她穿着肥肥阔阔的背带牛仔裤,脚上没穿鞋光穿了袜子,她就这么席地而坐,背部倚在谭韶川的腿上,两只手在拿着调色板调颜色,一边调一边端起来给谭韶川。
  “你看,你看这样好看了么?”
  “嗯,色彩已经很纯正了!”谭韶川由衷的夸奖道。
  蓝忆荞就这样盘腿而坐,倚着他的腿,双手抬高调色板,自恋得意又臭屁的欣赏着自己的成果:“哼!你也不看看这颜色是谁调的,未来的大画家,全球顶尖级时装设计师!”
  “噗……”谭韶川口中的一口浓茶差点喷蓝忆荞一头。
  站在门外的苏焕看到这一幕,却觉得温暖无比。
  荞荞是真可怜。
  半年前她不懂,不理解那时候的荞荞有多苦涩,她还一味的跟荞荞吵架,偷穿荞荞衣服,不听荞荞劝告。
  时至今日,越来越了解荞荞的时候,苏焕才知道,荞荞太可怜。
  爹舍娘不要就算了,明明她是楚桥梁唯一的孩子,楚桥梁却要为了那五个孩子,时时刻刻想要弄死荞荞。
  就连自己现在都已经是谢氏集团的合法继承人了,而她,明明姐弟三个都是母亲养大的,尤其荞荞跟着母亲时间最长,和母亲最亲,然而,荞荞却是三个孩子当众唯一不被承认的。
  上帝对她好不公平!
  将她所有的一切,一切!都给她夺走。
  就连孩子都不让她生。
  然而这一刻,苏焕又觉得荞荞是幸运的。
  荞荞失去了整个世界。
  然而,世界给了她一个谭韶川。
  客厅里的男人平稳的坐在沙发上,下了班的他已经退却了在公司里执掌一切时候的严肃,然而那份不怒自威的派头依然在,他四平八稳十分镇定。
  依着他腿的女孩就像个孩子一般。
  她一头短发的样子让人看上去极为放松,无拘无束的样子,又是穿着牛仔背带裤,真的像个被他的保护的非常好的,不谙世事的孩子那般。
  倚在谭韶川的腿上的蓝忆荞,身心都是宁静的。
  安然的。
  苏焕甚至不忍心打扰他们的这份安宁和默契。
  是林韬拍了怕她的肩膀:“进去吧。”
  苏焕点点头,两人一起推门进去。
  看到苏焕和林韬进来,蓝忆荞惊喜的立即坐起身来:“姐,你们回来啦,妈的签证办下来了对吧,我跟你说,韶川今天也跟那边联系了,那边一切都准备就绪,就等着妈过去了,我跟你说姐,再过半个月,甚至更短的时间,妈妈就能重见光明了,开心吧姐。”
  蓝忆荞喜悦的手舞足蹈。
  苏焕看着妹妹,眼窝里有一种酸楚难耐,她真想一把将她抱在怀中。
  但她什么也没说,她只是温温的对蓝忆荞说道:“荞荞,知了说你有一幅画画的特别好,就是那个什么法国的伊莎贝拉蝴蝶?”
  蓝忆荞笑道:“知了要那副画啊?”
  苏焕点头:“嗯。”
  “你等下,在楼上,我去给你拿。”说着蓝忆荞便蹬蹬的跑上楼去。
  她刚一上楼,谭韶川便站起身来看着林韬和苏焕,脸上正色的问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林韬代苏焕回答,他的语气很沉重,沉重充满对蓝忆荞的心疼:“跟荞荞有关。”
  谭韶川:“出去说吧。”
  两人点头。
  此时楼上的蓝忆荞在谭韶川的书桌上翻找了一会儿便找到了她画的那副蝴蝶,那本来也是她答应知了给她画的。
  她将蝴蝶拿在手中,蹬蹬蹬的下楼了。
  却看到楼下一个人也没有了。
  “人呢?”她吃惊的嘟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