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仪张大了嘴巴看顾千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继续。”顾千寻又重复了一遍，将视线投向旁边懵懂无知的花童处，“该交换戒指了。”
  沈夫人一直冷静的面容出现了细微的波动，眼眶瞬间变红，将头侧向远离宾客的一面，悄然擦了一滴泪。
  此时此刻，无论是台上还是台下，所有人都不理解顾千寻的做法。
  唯有她，认真地看着司仪，让司仪不由自主说出已经说过千百遍的格式化询问。
  “请问……沈慕川先生，你愿意娶你身旁的这位小姐为您的妻子吗？无论生老病死，无论贫穷富贵，直到永远吗？”
  顾千寻：“他愿意。”
  “……请问。”司仪顿了一顿，继续道，“顾千寻小姐，你愿意嫁给沈慕川先生为妻吗？无论生老病死，无论贫穷富贵，直到永远吗？”
  “我愿意。”
  司仪动容，眼看着顾千寻将花童托盘里的戒指戴在自己手上，另一枚戒指攥紧掌心。
  “礼成！从今天开始，沈慕川先生和顾千寻小姐，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
  名正言顺，四个字让顾千寻昂起了头，将眼里的湿意逼回去。
  她举起戴着戒指的手，眼尾扫过顾瑟瑟所在的位置，继而停在任少清身上，宣战般说道：“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沈慕川的妻子，沈家的少夫人。”
  顾千寻一个人走完了婚礼流程，诺大的宴会厅无一人开口，均沉默地注视着一幕又一幕。
  好事成双，现如今只有一人孤零零地站在台上。
  慕容博文坐在下面，心揪成了一团，也越发明白，沈慕川在顾千寻心里的地位。
  后续的宴席吃得索然无味，不到二十分钟，宾客就走得差不多。
  后台，顾千寻换了衣服，和沈夫人商量接下来的事情。
  “爷爷现在还没来，不符合常理，我先去净光寺看看，发生了什么。”
  沈夫人点头，“那边你去，我去警视厅看看。”
  “好，爸那边有什么问题，及时和我联系。”
  顾千寻说得顺口，沈夫人却是一愣，她咬唇抱住顾千寻，摸着她的头发，低声一遍又一遍地说道：“对不起，沈家欠你许多。”
  “没有，这一声我迟了许久，本来我和慕川早就领了结婚证。”顾千寻吸吸鼻子，将脆弱全都遮住，直起身看着沈夫人，“我们需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也许从现在开始，沈氏就不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了。”
  “嗯，我明白。”
  今天没来婚宴的，不止老爷子。
  任少清都来了，但姚政夫妇和金凤轩夫妇却没来，加上沈渊文突然被捕，要说后面没有预谋，谁都不信。
  两人都是利落性子，确定下来之后，顾千寻便在顾子辰的陪伴下到净光寺。
  寺内一片肃静，只有几个小沙弥在打扫卫生。
  顾千寻看着已经人去楼空的寺院，上前询问道：“之前住在这里的香客呢？”
  “他们走了，刚走不久。”
  “具体去了哪里？”
  小沙弥摇头，“不知。”
  孩子太小，就连住持去了哪里，他都不知道，顾千寻放弃了询问他的打算。
  顾千寻来到老爷子住的房间，正巧碰到一个人在打扫，直接问道：“这里的香客走之前，有什么不对劲吗？为什么会突然离开？”
  那人看了一眼外面，低声回答道：“他们都说是时候到了，但我当时在外面站着的时候，听见了正殿那边传来了争吵声，后来他们抬着一个人走了。”
  “抬？”顾千寻着急地拉住和尚的胳膊，“多大的人？是老爷子吗？”
  “不是不是。”和尚连忙躲开顾千寻的禁锢，往后退了两步说道，“不大，是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应该是保镖之类的，我经常看见他站在外面守岗。”
  沈善。
  顾千寻灵光一闪，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
  沈善是沈慕川带回来的人，和穆许肯定有联系，金凤轩用沈善逼迫老爷子就范，不知道让老爷子被迫答应了什么。
  “老爷子没事吧？那孩子伤得重不重？”
  “老爷子硬朗着，就是脸色不太好，那孩子伤得有点重，似乎是昏过去了。”
  顾千寻心里打鼓，不确定金凤轩会不会给沈善治伤，但有老爷子在身旁，沈善应该不会有事。
  “多谢。”
  净光寺一行回来后，沈夫人也到家了。
  “渊文说这件事不好弄，实名举报的人是公司的一个会计。”
  大公司或多或少都会合理避税，如果没翻出来，上面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果被人故意摆在台面上，那就只能按照法律处理。
  沈氏现在就是这个情况。
  “逃税的事情好办，差多少补上就可以，但对方举报渊文滥用职权就不好办了。”
  沈氏风控部的名誉部长是沈慕川，他经常会拿着公章定下下阶段的发展方向，如果被人抓住这一点，沈渊文是洗不白的。
  更何况，任少清那边，故意在给沈家下套子。
  “只要证明，这些事情都是有益于公司发展的，就可以。”
  顾千寻心情沉重，这件事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很难，公司想在一个领域发展的话，都需要先投入，也许几百万几千万都是打水漂，更多的资金下去才能看到回报，等到在这个领域达到一定的影响力之后，就能坐收渔翁之利，将之前投入的资金全部拿回来。
  这不是一个短时间的事情，而是长时间，沈渊文明显等不到那个时候。
  “之前的娱乐圈和度假村已经步入正轨，剩下的还有近十个领域，没有回报。”
  沈夫人虽然不在沈氏任职，但对于沈氏的情况了如指掌。
  “这些产业后面的情况，很可能不清白。”顾千寻沉思片刻，看向沈夫人，“妈，我觉得，现在明哲保身，才是最重要的。”
  两人同时点头，现在不是想沈氏的归属问题，而是大家的安全性。
  沈渊文虽然近期出不来，但也不会这么快就判决，对方既然想引导她们往滥用职权这方面有亏，何不直接放弃这职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