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少华一看李洁已经把一小盘的甜点吃下肚，应该恢复些体力了，于是赶紧追问，让她把有关闫旺的事情告诉自己。
  “我就知道你突然对我好就是有目的的。周少华，你真是我命里的克星。谁让自己这么贱呢？你可听好了，我跟你说过的这些话，你要向我保证，绝对不许说出去，就算是死，也要烂在胚子里，否则，我什么也不告诉你。”
  “这你尽管放心，我不会说的。我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之间这种关系。”
  “什么意思？怕我辱没了你的清白？”一听他这么说，李洁不由得脸色一沉的质问道。
  “不不，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说的是这件事要是从我嘴里露出去，让闫旺知道了，对你十分的不利，我不想牵连你。”
  “你真的是为我着想？”李洁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那当然了，这种事，怎么能让女人担当呢？咱是男人，知道吗？”
  “我知道你是男人，是个好男人，有担当的男人，能让女人不知道东南西北的男人。要不是你这么能，我才不把这些告诉你呢。
  那个闫旺之所以从省里的副厅长位置上下来，到咱北方厂当这个董事长，他是为两、三年以后打算的。”
  “为两、三年以后打算的？打算什么？”周少华并没有听明白她要表达的意思。
  “你听说了吗，大多数国有企业，将来都要改制，实行国有民营，或者私人所有，就是私有化。”
  “这有什么新奇的，几年前就有这种说法，只是光打雷，不下雨。”
  “马上就要下雨了。”李洁神秘的看着他说道。
  “你能不能说清楚点？”
  “你这么聪明的人，我都说到这种程度了，你还没明白？”
  “我明白什么？就算这种事真的实行起来，象北方厂这么大型的国有企业，也不可能私有化的。”周少华十分自信的说道。
  “这一回你可没算计对。这么跟你说吧，二年后，北方厂就要实行私有化的进程了。他这个时候来北方厂，实际上就是操做这件事的。岳父是省里主管工业的省长，他掌管着北方厂，国家再有政策，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李洁看着他问道。
  听她这么一说，周少华沉默了起来。华厦的事，很难按常理出牌，五千年文明，继承最彻底的就是“朝内有人好办事。”
  “你说的或许有些道理，但北方厂可不是小厂，你是干账务的，你心里明白，北方厂净资产也有十几个亿，就算他是奔着改制而来的，把厂子私有化了，可他去哪搞那么多的钱呀？”周少华沉思了半天说道。
  “你这个人呀，真是一时明白一时糊涂，书生气太浓了。看在你今天这么卖力气的份上，我就好好的给你上一堂课。把那个甜点给我拿过来。”李洁大模大样的说道。
  周少华赶紧把她指要的甜点放到她有盘子里，然后又给她的杯子里加了点热巧。
  “你想想，北方厂归谁管呀？当然归省里管呀，资产这一块归国资局，而其主管上级是经贸委。账务上讲的是证据，虽然现在厂里的净资产有十几个亿，但最终要以资产评估单位的评估报告为准。资产评估单位的上级是谁呀？对了，这一回你说对了，是国资局呀。自己的资产，自己评估，你说说，你想要多少还不是多少？再说了，在账务上有个固定资产折旧，这个你听说过吧？折旧这一块那是大有说道的，可以多折旧，也可以少折，就看你的需要了。虽然是几十个亿的资产，两下这么一折腾，可以变成几十个亿，也可以让它只有几个亿，甚至更少。”李洁一看周少华听得是津津有味，不由得大是得意。
  她这么一说，周少华虽然还是有点怀疑，但也动摇了不少。因为她说的这些事，自己还真亲身经历过。只是涉及的资金额度没有这么大，但大同小异，道理是一样的。那就是自己在白晓银行里贷款的事。
  周少华还记得自己一提以别墅为抵押物贷款时，白晓张嘴就问自己道：想贷款多少？只是自己当时需要不多，所以也就没有多贷。如果当时有更多的要求，那是不是说在资产评估的时候，自己的那套别墅就可以翻了翻的往上涨了？
  按着李洁的说法，如果评估机构有人，那是不是几千万的抵押物，也可以评估成几百万呢？太有这种可能了。个人的账产尚且如此，那公家的就更容易了。
  “怎么样，现在信了我说的了吧？”
  “就算是这样，十几亿财产，少了评，也得几个亿吧？就是一个亿，他去哪里弄去呀？”周少华不甘心的说道。
  “你又老土了吧。只要你占着这个董事长，想把厂子据为自己所有，办法多得是。评估和折旧这么一折腾，十几个亿的资产就剩下了几个亿。当然了，就算这个阎王再能捞，他也捞不到几个亿呀，毕竟才是个副厅长。
  上面有个政策叫做出售核心设备和技术。你是大学生，是搞技术出身的，这一块你总是清楚的吧？”李洁看着他有意的问道。
  “技术方面当然比你知道的多得多。”周少华对她压制自己的态度有些不满。
  “我可是给你讲解呢，你不会不高兴了吧？嘿嘿，小男人，还知道生气了。我是怕你听不明白，所以才这么详细的说呢。按着上面的文件，虽然钱没有那么多，但你可以用极少的钱，购买核心设备。虽然技术上我不太明白，但是，你可以先用几千万，把纸机购买下来，对纸厂来说，纸机算不算核心设备？”李洁乖巧的问他道。
  “当然算了。”
  “这就对了。闫旺没有几个亿，但把他跟自己老丈人这些年捞到的好处加在一起，二、三千万还是有的吗？咱再退一步，就算二、三千万没有，但以他们两个人的能力，借个几千万，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把这些核心设备一买到手，往银行这么一抵押，是不是还可以贷出一笔款来了？前面我不是说过了吗？别看只是几千万购得的这些核心设备，但在他们手里这么一运作，重新评估，就有可能从银行里贷出几个亿来。我说到这里，你应该全明白了吗？这就叫做资本运作。左一转右一转，十几个亿的国有企业，就变成个人的了。而且程序绝对没有问题，手续也合法。”
  “从银行贷出款来后，把借的钱一还，剩下的还可以把企业剩下的资产再购买到手。最后他一分钱都不用出，空手套白狼，这么大个国有企业，一转身就变成个人的了？”周少华心惊肉跳的说道。
  “那是，这些那只是小意思，是毛毛雨了。”李洁得意的看着他说道。
  “十几个亿的资产还是小意思？”
  “那是，你以为这十几个亿的企业到手，他们就能满足吗？你也太小看人了吧，毕竟这些人那可都是见过大世面的。既然动手，不会就此满足的。”
  “什么意思，十几个亿的企业到手，他们还不满足？”
  “那当然了。企业到手后，下一步，就是开始对企业进行重新包装了。
  这样做的好处一是到手的企业可以跟以前的一切一刀两断，从零开始。就拿北方厂来说吧，就算以后你想秋后算账，可北方厂已经没了，不存在了，卖了，只要卖的这些钱不出问题，就什么事也没有了，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吧？因为北方厂主体一没有，它的帐目也随之消亡了。没有了帐目，你就是神仙也没用。
  第二个好处就是原来企业所有的负担，全都摆脱了。
  第三个好处就是新企业国家的扶持政策非常之大。你可以借国家之力扩大自己的实力。
  这些也不是最主要的，而最主要的是，经过这么一番的包装，新企业一亮相，借助原有的市场，效益一定不凡，这时就可以着手操作上市了。股市你知道吧，那是创造财富神话的地方，只要能上市，原始股最少也要翻上几十部，北方厂这类效益好的实体企业，一般溢价都在百倍以上。小祖宗，你算一个，十几个亿翻上一百倍是多少？上市的条件要求十分严格，但就算再严，北方厂的资产，七、八个亿总是有的吗，按七个亿算，一百倍是多少？”
  “七百……亿？不不会吧？你不会是在说梦话吧？”周少华大张着嘴，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说道。
  “你看我像在说梦话吗？”
  “不是，你说的这些，都是那个闫旺跟你说的？”
  “当然不全是他告诉我的。他只是把自己大概的意图有意无意的表现出来。他以为我什么也不是呢，嘿嘿，只是他一说这些，我就把他的最终意图看个明白。也就是你吧，少华，否则这些话就算是烂在肚子里，我也不会告诉你的。哼，自以为是的臭男人，老娘我不是花瓶，玩我？没那么容易。”
  周少华直盯盯的看着她，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你怎么这么盯着我？呵呵，你你别多心，我说的臭男人当然不包括你了，在我心里，你是世界上最香的男人，是我心目的白马王子，是我命……”